从府门前走来一位雍容妇人,很熟捻的握住温初的手,看向温宜修道:“老爷,有什么话,咱进府再说,阿初从江南赶来,一路舟车劳顿,怎还让她在府外站这么久。”
温初正猜测面前这位妇人的身份,一道柔美的嗓音就悄然而至:“姐姐十二年未曾归家,当年母亲在外养身子,怕是不认得母亲,母亲同姐姐初次相见,过于欢喜,都忘记介绍自己了。”
郑凝听罢,扑哧笑一声:“瞧我,老爷忘记就罢了,我竟如此激动,都将这事忘记了。多亏瑶儿提醒。”
眼前这位华贵妇人,是温宜修的第二任夫人,温初的继母,郑凝。
温初着实喊不出“母亲”二字,只得行礼:“见过夫人。”
郑凝笑着嗔怪道:“怎生不喊母亲。”
温瑶含笑:“姐姐同母亲从未谋面,定是有些生疏,今日第一次相见,难免有些拘谨,日后自然便好了。”
温初没作声,静静的打量着温瑶,温宜修基因的确好,眼前这位妹妹不仅样貌出众,胜似仙女下凡,更是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只是看上去娇弱了些。
日后她才知晓,这位温瑶妹妹,不仅美若天仙,更是上京第一才女,名满上京。
温宜修用袖口擦擦眼泪,点头道:“瑶儿说的是,是爹爹的疏忽,咱先回府。”
温初见温瑶挽住她的臂弯就要走,连忙出声:“等一下,我还有些行李要拿进去。”
温宜修听罢,忙吩咐道:“还不快去将大小姐的行李搬进来!”
温支行赶忙吩咐下去,府里出来四个小厮。
温初摇摇头:“怕是……不够。”
一箱箱行李被抬进相府,众人的目光也跟随着移动,整整十辆马车,四个小厮自然是不够。
看着一众人惊叹的样子,温初有些无奈。
来上京前,陆家怕温初在上京受了委屈,一股脑的将她可能用到的东西尽数装了进去,装到第五箱的时候,温初开始推脱。
陆夫人抱着她,一边哭一边道:“伯母还未曾替你举行及笄之礼,你就要离伯母远去,你叫伯母如何舍得,伯母现如今只能替你装置行李,你都要拒绝吗?”
温初无奈,只得看着陆伯母带着大房媳妇,从库房里抬了一箱又一箱。
原本热闹的场地,在见识了温初带来的行李后,一片寂静。
进了相府,温宜修走在温初身侧,带着她穿过无数的长廊,同她一一回忆十几年前的景象。
温初静静的听着,视线跟向温宜修所指,廊上的每根枋梁上都有着彩绘,山水风景,花鸟鱼虫。
一路走过,到处都有穿着粉色绣花袄的丫环,连同麻衣婆子,见他们走来,皆放下手中之事,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
等到温初一行人走过以后,才开始小声议论。
“你方才瞧见没有,那个就是咱们的大小姐。”
“瞧见了,我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大小姐长得很是好看,比……比二小姐还要好看呢!”
“大小姐常年在外,规矩竟不比其他几位小姐差,仪态自然,真有相府嫡长女的气势。”
“是了是了,我也这般觉得,我竟蛮喜欢这位小姐的。”
“虽然二小姐三小姐也很好,但我也更喜欢大小姐!”
“说什么呢!还不干活!仔细着你们的皮!”穿着茶色棉麻衣的嬷嬷呵斥她们。
几个小丫环瞬间一哄而散。
正值午时,灶房早早就准备好了菜肴,等温初一到,就一齐摆上来。
温初坐在温宜修的左手边,正对面就是郑凝。
温宜修还没开口,郑凝就抢先说道:“你父亲前几日就跟我念叨你的喜好,我默默记下,今日这一桌子饭菜皆是按照你幼时的喜好来布置的,也不知你还合不合胃口。”
她眉眼温和的看向温初,一派慈母风范。
温初点头,只要是美食,她自会来者不拒:“自然合胃口。”
“听闻大小姐不记得幼时所有的事情,为何还记得姓名和生辰?”
在长廊里,温宜修将家里的大致人口同她一一介绍了番,因此,温初知道,方才开口的这位,是温府的姨娘,安玉珍。
“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阿初年岁尚小,遇到那般事情,能将姓名生辰记住,已是万幸,何故要求这般高?”郑凝反驳道。
温初低着头,没敢说话,她的姓名和生辰全部都是上一世的,她也不曾想到,能和这一世的温初一模一样,安姨娘的问题她回答不了,因此只能低头沉默。
安姨娘撇撇嘴:“我原先还以为双燕那丫头是大小姐,没成想江南那户人家将大小姐养的甚好,随身带来的几大马车东西乍一看,还以为是嫁妆呢!”
安姨娘这话一出,郑凝就安静了,想当年,她的嫁妆也没这般多过,听闻江南那户人家并非温初的养父母,都能如此大方,到底是腰缠万贯的巨贾。
安姨娘见郑凝没有回话,哼笑一声,像是在嘲讽郑凝。
郑凝没理她,又对着温初柔声道:“你多年未回府,总归是有些不适,若是有了什么委屈,尽管同母亲说,缺了什么东西,母亲给你补上。”
安姨娘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声音娇横:“老爷,您听听,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就是大小姐的家,怎会受到委屈?若是没有人针对大小姐,谁敢让她受委屈?”
郑凝声音略微提高:“安姨娘你这话是何意?阿初在相府,有老爷同我爱护,自是不会受到半点委屈!”
安姨娘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夫人的确宠爱大小姐,大小姐还没有音讯时,夫人就未雨绸缪,开始修葺院子,前几日刚刚完工,那初霁院正合适,正巧大小姐名里带一个初字。”
她边说着,边瞥了一眼郑凝。
她自然知道郑凝一年前就开始为了二小姐温瑶修葺院子,那初霁院视野宽阔,位置甚好,是温瑶早就看中的一座院子。
郑凝也欢喜这座院子,因此花了重工去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