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云雾中似有一黑影掠过,速度极快,有形似无形,云雾之间一口银牙亮晶晶的,只听一苍老声音嘿嘿在笑,声音很轻,陈炳天君不见等人毫无察觉,君不见挥动一把丝竹扇左右摆动着水汽云雾带路,虎不闻则举起一手青焰,据说离泉境越近会有一种能捞人腿脚给拉下泉水的怪物,为了保证大家安全,还是小心点儿为好,毕竟虎不闻可是目前影阶最高的人,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就是这个理儿了。一口银牙苍老声音在远处停顿,他的眼晴很尖锐,与常人不同,常人在朦胧中找不到方向,他却可以,非但如此,还能将事物看到很清晰,四周充满水汽,他很自然的就弯腰捡下一枚轻巧石子儿,抬起手敏捷的向上甩动两下,然后接住,当然他并没有像吃花生那般一口吃下,而是瞄准了云处那只有眼镜的云雾脑袋投掷出去。
嗖!
石子儿在水汽中穿梭,虎不闻耳朵微动,抬起手中一掌心儿青焰,接住如箭头一般刺过来的石子儿。
嘶~
石子儿在青焰中摩擦成粉末,脱离青焰手掌,与凝重的水汽混合。
君不见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水汽之中一丝光亮,便疑惑轻声问:“怎么了,虎不闻?”
虎不闻继续撑着青焰,尖着耳朵,屏息观察,生怕漏过了某颗石子,酿成了大错,没照顾好同行的伙伴们。
嗖嗖!
两颗石子儿划破水汽,势如破竹,冲击而来,这次水汽波动使得云处很快有所察觉,他抬起眼眸想要伸手抵挡,但见那石子儿暗藏杀机,似乎不在自己的格挡范围,不由得紧张起来,就在命悬一线之际,虎不闻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只见他双手两颗青焰微微颤动,低喝一声,便半举着青焰从胸侧缓缓推出,两团青焰熊熊燃烧,陈炳天等人也有所察觉,都停下脚步。
轰轰。
沉闷的一声轰鸣,两团青焰消失,虎不闻的身影不见了,顿时让人有些紧张,陈炳天甚至不知道虎不闻什么时候去了后头,他不是一直举着青焰在带路的吗?
陈炳天咽下一口干燥的唾液,小心翼翼的喊道:“虎不闻?虎不闻。”
半晌,却无人回答。
这可让陈炳天心里发毛了,以为虎不闻出了什么乱子,君不见左右摆动丝竹扇,推开眼前浓重水汽,忽觉一熟悉影息,一股青焰再次亮了起来。
还未到泉境,水汽都如此浓厚,只听虎不闻低喝一声:“都跟在我的身后,有人在偷袭我们!”
众人惊愕,对暗藏的杀机从未察觉,云处幻身的云雾扩大些笼罩范围,围绕四人裹成一个球型,这样,再有尖锐物品刺来,有一定阻挡和监视作用。
云处捧在手心儿的触角虫轻轻摆动触角,轻微一些干枯的身体在这水汽之中有了一丝丝反应,那灰黑坚硬的外壳表面开始泛着一层淡紫色的颗粒,触角之间发出一连串咕嘟嘟的声音。
“几个小鬼,竟将俺的触角虫幻像破除,真是不可原谅!”一苍老声音在西北不远处方向沉闷道。
“你是谁?还不快快现身,躲在水汽之中算什么好汉,你口口声声说破除了你的幻像之虫,想必说的就是这两根触角的虫子吧??呵,说罢,你弄个幻像有什么意图?”陈炳天紧挨着虎不闻,仗着人多壮胆叫道。
“你就是那影帝陈沪川之子,俗称三少爷的大笨蛋吧?”银牙老头哈哈大笑道。
一听这话,陈炳天气的脸通红,在影州之地拿影州陈沪川影帝之子开玩笑,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真的活够了?
“小家伙,你也别恼,念在你白痴的份儿上,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但他……”银牙老头目光瞅着云处,能给人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云处双手微微颤动,莫不是手里捧着一颗虫子就有错了?真想把这虫子丢下去,这虫子已经在泉境边缘,它还有五条腿,自个儿爬也能回去,云处瞧瞧浮下身子,手心一翻转,那只触角虫也跟着手心反转,反转之后,触角虫便不能在掌心儿里那般安逸,它的腹部虽然褶皱但没有一种吸引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掉落,为了防摔,触角虫快速伸开无根腿,顺着云处的枝头爬到他的手背,还别说,五根腿的虫子爬起路来照样轻快的很,但见虫子爬到手背,云处准备再次翻转手掌,可是这次动作却被银牙老头儿喊住了。
“别给摔着了,它死了,你得偿命!”银牙老头气急败坏说道。
“为了一个虫子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影州之人吗?”陈炳天没好气道。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陈沪川那贱人说了也不算,老子说了算!”银牙老头叫宣道。
“你竟然骂我爸爸,我捶你!”陈炳天憋着红脸儿,抡着袖子,摩拳擦掌的走来,却被一把丝竹扇轻轻点住胸膛,顿时一股火气散去,脑袋中有些理智。
君不见单手幻做青烟,缕缕青烟散发一种风力朝银牙老头飞去,此间水汽被挤压出去,露出一寸土地,一条干燥的路面,地面上满是虫壳,踩在上面跟踩在积雪上面一般,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地面上的虫壳和触角虫的身形差不多,准确来说就是触角虫脱壳散做水滴会在泉音坛底部形成薰衣草色般的紫泥,但这单只的硬壳不在泉境之中,反而是在泉境之外,堆积的厚实,质地很轻。
水汽之中的银牙老头瞅着陈炳天几人对着推挤成山的硬壳满是好奇,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这可是他从泉境分别以树叶为幻像之基,将漂泊在泉面上的硬壳收集,然后施加影念,让其成为树叶幻像,自个儿飘到泉境之外,因为硬壳自身有一种淡淡清香,外加泉境周边温度的影响,硬壳又会散发出一股另类清香的中草味,让人心旷神怡,养身提神,滋润肌肤,无数硬壳围绕泉境一周,又在银牙老头的影念之下,创造出来另一种特别的阵法,俗称素颜香泥,便也是这么个道理。
哒哒哒......
银牙老头脚下套着一个类似马蹄铁的东西,走起路来,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只见他脚下一用力,一双脚铁套就会变得赤红,脚下的硬壳就会被热化,热化后的硬壳会和水汽融合在一起而后他会从玲珑绸袋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那与水汽融合的硬壳就会很听话的升腾上来,对着小瓶口,飘入瓶内,这对银牙老头来说,可是名贵的丹药,以后也可以加工为祛毒散,小还丹等丹药的重要原料。
银牙老头收起小瓶子,嘴角才微微露出一丝丝笑容,眼角瞥见陈炳天,想起那陈沪川,便又暗沉下来,其实银牙老头的岁数并不大,和陈沪川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两个人站一块儿,明显一人中状年,一人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头儿,一头银色发鬓不会骗人,微微驼背的身子不会骗人,银牙老头名叫鸿燕,年轻时也潇洒风流,样貌英俊,爱上一个姑娘,叫小诗,是连理居后院的一个插花剪花艺人,脸上不抹胭脂也有一种自然的美丽,她乌黑头发垂肩,一双大大的眸子清澈如湖水,雪白色手上经常斜引着一个银纸水壶,给后院百花浇水的曼妙身姿给正翻墙的鸿燕看呆了,鸿燕跳下墙去表白,姑娘还是头一次见鸿燕,哪有说嫁就嫁之理?找来陈沪川,让他给个好话,给过却说这等婚姻大事,小诗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小诗躲在百花之后,偷瞄了鸿燕几眼,眼带笑意,内心有小小欢喜,身着一身雪白霓裳的小诗在百花里笑了,那般妩媚动人,但她内心虽然欢喜,但却没有及时回应鸿燕,只是含羞不语,鸿燕就当小诗默认了,哪知陈沪川却说姑娘没说话,愣头青的鸿燕气急败坏,不是默认他又为何笑的如此妩媚动人?陈沪川知道鸿燕此时正在翻阅一本禁书名为驻颜术,禁书本来是要烧毁的,但其中绝大部分也是从影州之地地下挖出来的宝贝,也许是很久之前的秘术,也是先人的一种智慧结晶,陈沪川便设置了八角禁书阁保护着,前些日子翻阅分身术,偶然发现和雪之巅的资质完全符合,此等禁书如果不是影州人学习也许就是一本好书,就像在湿润季节里生长的果子在干燥的沙滩里肯定长不出果子一个道理,但这鸿燕确是阴差阳错的通晓了其中奥秘,非但没能驻颜,反而苍老了几十岁,弓着身子的小老头和那昂首挺胸颇为英俊的年轻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别的外观,鸿燕知晓秘密的当晚便再次翻墙连理居后院,瞧见那心仪女子,满心欢喜的喊了一声姑娘芳名,小诗回头,却见一银发鞠身老头,当场尖叫起来,正在连理居给吴宝仪静心的陈沪川闻声匆忙赶来,第一眼瞅见鸿燕还没认出来,直到鸿燕自个儿再三确定,甚至把与陈沪川当年糗事抖擞出来,陈沪川才绷着脸勉强认定银发老头便是鸿燕,小诗也惊呆了,前些日子见着还是英俊潇洒的有气质的男人,怎么就......小诗接受不了便一气昏厥过去,小诗可是吴宝仪点名的插花修花艺人,陈沪川哪里舍得吴宝仪再度难过,便也给连理居设了一道结界,以鸿燕银丝为引,明摆着拒绝鸿燕,鸿燕气不过去,便来到秘境之地泉境养生,每每想念起小诗,便用触角虫幻像成女子去打探她的消息,但这次却被逮个正着,估摸着陈沪川也知道了,此刻正在哪个角落正憋着笑呢吧?鸿燕牙缝里挤出一句:贱人。
瞧见鸿燕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陈炳天虎不闻等人也变得有些不安,水汽之间瞬间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到。
嘎嘎——
触角虫反射出一连串音频,鸿燕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阴暗的眼神儿恢复到如初平静。
鸿燕挠着头,抱怨道:“本来好好的心情来玩着,结果一想到.....就很糟糕,得了,你们把触角虫给我,都回去吧!”
“可是我们要把触角虫归还到泉境!”陈炳天坚定道,毕竟爸爸这么吩咐的。
“还不知道你们几个小恶人的心思?定是瞄上了泉音坛里的宝贝来了吧?啊?”鸿燕没好气道,眼睛狠狠的盯着云处良久。
云处吓得不轻,扶正眼镜,直直的瞅着鸿燕,不知所以,似乎鸿燕在看其他人的时候眼眸比较温和,见到陈炳天,应该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脸色阴暗的深沉,可到这儿,盯着人看,眼眸确实一种凶狠,充满敌意,难不成幻身为这水汽迷雾也是一种错?云处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让面前这位敌意的其他缘由,满脸无辜。
忽而鸿燕哈哈大小,转身消失在迷雾之中,只隐约听道:“过些日子根据体质就要进行成年仪式了,陈沪川,你这儿子真是.....哈哈,活该!”
陈炳天听闻鸿燕又谈及爸爸并加以嘲笑,哪里还忍住气,又闻云处疑惑道:“他好像在说你。”
陈炳天没好气道了一个字:“滚,便只身一股作气朝着泉境的反方向跑了出去。”
云处挠着头,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君不见虎不闻林鹿三人哈哈大笑,更让云处迷糊了,片刻,才恍悟,原来是忘了给人台阶,手留余香了!想清楚也便能放声大笑了。
云处低头看着手背上的触角虫,见它缓缓爬到手心,轻轻的翻转手心儿,却不见了触角虫的身影,只见更远的地方,有一口银牙的老头伸出一只手掌,手心里有一只干瘪的触角虫,触角虫爬到指尖,垂直落下,远方传来一阵美妙和音,一股淡紫色气息升腾,迷雾再次笼罩了大地,几个人借着虎不闻的青焰光芒,顺着陈炳天奔跑的脚步声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