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买完炒栗子,边说话边溜达着,简洁从他兜里抽出手来,引来余生的目光,她抬头对着他笑了笑,把手从他臂弯穿过,挽住他,低下头继续说着方才没聊完的话题,手里边儿剥着板栗,剥完一粒直接递到他嘴边。
余生勾起唇,张嘴接过,温热的板栗在口腔里经过咀嚼,香甜四溢。
她低着头又开始剥下一粒,手指细白熟练地剥开棕褐色板栗壳,嘴里还在说着:“这板栗闻起来就很甜,怎么样,好不好吃?”
余生嘴里甘甜,心里亦如是,低声说了句:“很好吃。”
晚风吹过,掀得行道树的枝叶摇晃,哗啦哗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简洁自己吃了一粒,惬意地眯了眯眼,果然很甜,笑着转头看向余生说:“满足了,咱们回家吧。”
余生惊讶于自己心里生出的几分不舍,垂下眼笑了笑,说:“没有别的想吃的了?”
简洁扬眉摇摇头,又是一阵风吹过,她轻轻吸了口气,把板栗抱紧了些,说:“我有点儿冷。”
她转头看着余生,抿了抿唇,目光暗示着他还是快点儿回家。
余生自个儿也就穿了一件薄卫衣,只好把她揽进怀里,说了句:“车马上就到,先找个地儿待着吧。”
他怀里也没有多暖和,但却挡住了不少风,简洁只觉得脸有些发热,闻言摇摇头,说:“不用了,在这儿等会儿就行。”
他俩边说着话溜达着,不觉周边也没有店铺了,安静的人行道上只偶有路人匆匆而过。
简洁也不想费那个劲再去找个地儿待了。
余生看她神色认真也就算了,勾了勾唇,把袋子放在地上,空出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身子挪到自己怀里正中央,然后双手揽住她,说了声:“这样暖和些吗?”
简洁无声地吸了口气,咽了咽嗓子,愣愣地说:“不用这样也可以,其实没有很冷。”
余生没理她这句话,收紧手臂,语气随意,说:“吃你的。”
行吧,简洁这么想着,也不管心里那点儿异样,剥着板栗,给他递了一粒,忽然又想起炒酸奶的滋味,酸酸甜甜,又像这天气一样冰凉清爽,她给自己剥了一粒,随口问他:“余生,你吃过炒酸奶吗?”
余生摇了摇头,想起她可能看不到,勾着唇角说:“没有。”
简洁想着也是,余生看起来就不像会去吃这些零食的人,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她有更多的机会带他去尝试那些美食了,她歪头看他,眉眼弯弯,说:“我下次带你去吃好不好?”
余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看着她脸上的笑,心脏像被羽毛撩拨,又像被一群蚂蚁爬过,又麻又痒,他却奇异地乐在其中,他不知道自己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嘴角总是无意识地上扬,他都无神分心去想,这看上去会不会有些傻气,下意识就回答她:“好啊。”
他看着她眼睛又弯了弯,然后转回头去继续剥栗子,忽然觉得这清凉的晚风也显得燥热。
网约车来得很快,余生第一次对此遗憾,两人上了车,简洁更加自在地剥起栗子来,车厢里一时之间只有栗子壳碎裂的清脆声响。
简洁连着剥了好些粒,一股脑全给了余生,然后才笑着说:“好了,剩下都是我的了,不要再打它们的主意了。”
她说着还捏了捏纸袋的开口,好想他真的会跟她抢似的,余生无奈摇着头笑,说着:“那你看紧点儿吧,说不定今晚我就偷走了。”
他边说边伸手掐了掐她的后脖,一脸笑意,简洁本就怕痒,加上脖子还敏感,被他伸手一弄,忍不住笑着缩了缩身子,嘴上忙说着:“别闹,这些个栗子哪里留得过今晚。”
她抓住他的手往下扯,余生也任她去,撤回手后,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
两人说笑间,不觉就到了下车的时候,余生揽着简洁的肩膀往大院儿里走,简洁则说说笑笑地揽着怀里的几袋板栗。
快到简家门口,简洁抿了抿唇,心里还有些不舍,看向余生说:“我今天很高兴,下次休息也能找你玩儿吗?”
余生舔了舔唇角,笑得耀眼,调侃着说:“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他原本就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不大正经,平白又添了些肆意,近距离下更加引人注目,简洁看了两眼就挪开了视线,刚好一阵凉风刮过,让她缓了缓脸上升腾的热意。
简洁看了眼屋内亮堂的灯光,耸了耸肩,从余生怀里退出来,在他身前站定,然后弯起眉眼说:“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早点儿休息,明天见吧。”
她说完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向他摆了摆手,余生眉眼间笑意未散,点着头说:“知道了,进去吧。”
他话音落下,简洁抿着唇笑了笑,转身朝屋子里走,进门时回头看了眼,余生还在原地看着她,她又挥挥手,抿唇笑着进了屋。
余生看着她身影消失,眉眼间神色淡了些,耸了下肩,转身回家。
他进屋时,老爷子还在客厅看电视,战争片的枪炮声一直传到玄关这边儿,余生弯起唇,默不作声地换上鞋,朝客厅走。
直到他在沙发上坐下,老爷子才看到他,一脸惊讶,问他:“今儿回这么早,干嘛去了?”
余生舒了口气,随意地靠在沙发上,边从茶几上拿了颗橘子,回答道:“出去玩儿了。”
他看了眼电视,手上剥起橘子皮,老爷子皱着眉刚要说道他怎么又翘课,就被他带着笑意的目光打断,他心里正奇怪,然后就听他说:“跟简洁一块儿。”
他说完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老爷子,兀自拍了拍手起身往楼梯走,留下老爷子一脸惊讶又欣慰地坐在原地,看着手里的橘子,良久才笑着叹了口气,动手剥了瓣儿放进嘴里,甜得他眯了眯眼,脸上皱褶里都是笑意。
简家,简羽和简涟回家时,简洁已经洗漱收拾完了,正在桌边看书,听到敲门声时,心里有些奇怪,挑了挑眉去开门。
简羽站在门外,脸上笑容有些不自然,简洁看在眼里,对此也没说什么,让他进来坐。
闲聊了两句,他才开口问:“姐,你今天玩儿得怎么样?”
简洁想起还没跟他说今天的事儿,弯起唇说:“忘记告诉你了,其实今天早上跟时许诺吃了个饭之后,他就被学校那边儿叫回去了,我原本打算回学校来着,后来碰上余生了,跟他在外边儿待了一天,吃饭,然后顺便去找了个画室报名了。”
她没跟他说自个儿迷路,然后打电话找了余生的事情,因为想起上次唐沐帮她领东西回家时,他说的不要把他当外人的事儿,怕他听了多想。
简羽听过垂了垂眼,然后点点头,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没看我澡都洗好了。”她笑着说。
简羽勾了勾唇,心里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他连简洁会画画这件事都不知道,更别提她报画室的想法,她从没说过,他也没去问过,他想靠近她,却好像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他舔了舔后牙槽,垂着眼说了声:“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回房间了。”
他神色跟平时不大一样,简洁微微皱起眉,问他:“你怎么了?”
他闻言抬起头,表情又恢复往常的阳光自然,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他调整得太快,简洁反倒更是奇怪,抿了抿唇,从旁边儿两袋栗子中取了一袋,递给他,弯起唇说:“给你带的炒板栗,很好吃,趁着还没洗漱试试。”
简羽接过愣了愣,然后剥了一粒,问她:“你吃过了没?”
他说完放进嘴里,嚼过之后扬了扬眉,味道的确不错。
简洁看着他的神情,笑了笑说:“当然。”看他伸手剥第二粒,她咽了咽嗓子又问,“说吧,刚刚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简羽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道:“真没事儿,可能就是学了一天累了吧,看你玩儿了一天,羡慕嫉妒恨来着。”
他不愿意说,简洁也有些无奈,又想起他说的“外人”这件事儿,目光有些松动,舔了下唇,说:“其实我今天也挺累的,今儿中午吃饭碰着个……”
她简单说了中午“挨揍”的事儿,算是跟他分享自己发生的事情,多说点话,她说得轻松,也省略了很多细节,简羽听完仍旧十分生气,说着要找那人麻烦。
简洁猜到了他大概是这反应,无奈笑道:“没事儿了,余生已经处理了,那人麻烦绝对够大了。”
简羽虽然知道这个理儿,但还是生气,又叮嘱她下次碰上这样的事儿应该怎么怎么着,简洁笑着一一应下。
他说完,简洁又问他今儿学校都布了什么作业,简羽心气儿未平,斜了她一眼,说:“你还想什么作业,歇着就是了,我去给老师说。”
简洁不听他的,又缠着问了两句,他才无可奈何说了,然后又念叨了她几句,简洁笑着听他说,手上把作业记下,她也不打算今晚做,以后再补就是了。
她弯着唇默默听着他念叨,也知道说这些会引来简羽的担心,但更重要的是,简羽会因此觉得跟她更亲近了,这比她说其他任何话都来得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