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江与化烟二人随沐吟旭进了山门,面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人来人往,大多是青衫细带,腰配玉石,身负长剑,熙熙攘攘,宛如一个小型市镇一般,不时还能听到读书声。
远处宫宇巍峨高耸,青云缭绕其上,瓦如琉璃,晶莹放光,各式飞檐攀爬两边。
其他略显小些的房屋则在它的四周铺展开去,其上镶金嵌玉,熠熠生辉。
沐吟旭转过几条街巷,一路似乎颇受欢迎,总有前来攀谈的人,大多可有可无地寒暄一番,然后又告辞退下。
“看来这沐吟旭人缘倒是不错。”
吴小江叉手胸前,直了直腰,随口说道。
化烟则是摇了摇头,她指了指面前刚刚与沐吟旭攀谈过的男子。
“此人与沐吟旭交谈时一脸笑意,待沐吟旭走后,又一脸不屑,只怕不过是勉强客气一番罢了。”
吴小江伸过头去,想仔细看看那人的面容,却被化烟一把拉住。
“吴公子,快些跟上沐吟旭才是要紧。”
不远处,沐吟旭转过石阶,绕出了繁华地段,径直朝街边山林中的一座屋宇走去。
吴小江放眼望去,虽说这屋宇也颇为雅致,但对比起先前那琉璃砖瓦、镶金嵌玉的大户,便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沐吟旭便是住在此处?”
吴小江皱了皱眉。
“可他一个修行之人,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化烟轻笑了一声。
“公子想的简单了。”
“这有幸入门修行之人,大多是名家世族的子弟,根苗又要极佳,自然是万中无一。”
她边走边解释着。
“但也有那家中并非大族,却根苗极为罕见,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仙家门下的。”
说道此处,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沐吟旭,点点头。
“想来这沐吟旭,便是如此吧。”
吴小江听了,快步跟上,心下又不禁想起日后沐吟旭的遭遇,一时语塞。
沐吟旭来到门前,右掌抬起,一道金光纹路缓缓显现,罩住整座房屋。
他将手掌往门上轻轻一按,“咯吱”一声,面前两道古旧木门便缓缓朝后退开了去。
沐吟旭穿过面前的小型院落,走过略显破损的游廊,来到正堂门前。
他两手伸出,正要拉开面前的暗红扇门,猛然却只闻身后一声剑鸣。
一个黑衣男子从旁倏忽闪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手中一柄暗紫色剑刃比起寻常刀剑要短上几寸,尖端还似有豁口,正朝沐吟旭刺去。
沐吟旭一脚轻踢面前房门,借势往后一顶,退出十步开外,避过剑锋。
黑衣男子一击不中,失了先手,当下脚步轻点,手中剑刃顺势而出,如蛇似虎,迅猛蜿蜒,还要抢攻。
沐吟旭剑随身转,落地瞬间左脚踩住,右腿横扫,刹那间转过身来,手中赤旭已然出鞘在手,当下回击。
两人身形皆是极快,剑光闪烁,你来我往,片刻之间已拆了数十招。
沐吟旭见对方剑法精妙,一时难以取胜,找了个机会,右手一剑架住攻势,左掌运气暗中呼出。
黑衣男子躲闪不及,只得回掌强接。
“嘭”地一声,地面青石震起几块,飞尘四起,黑衣男子往后飞出几步。
沐吟旭一招既中,顺势从上衣中抽出黄符,当下掐诀,一道青光猛然飞出,便朝他面前的砂石直击而去。
“轰隆”一声,四方震动。
沐吟旭脚点青石,手挽剑法,正要再出一击。
只见尘中一道白光猛然闪出,他赶忙侧身躲过,却又感到面前一掌击来,下意识侧腿再要躲,只觉腿脚一沉,数十只灰白石手陡然钻出,将他两腿死死扯住。
生死之战,犹豫便败。
沐吟旭当下剑锋转过,就要斩腿脱困。
顷刻间“当”地一声,一柄细剑飞出,将他挥下的赤旭弹开。
面前一人忙喊道:“沐师弟!别砍!自己人!”
沐吟旭愣了愣,眼前沙尘渐渐散去,显出三个人影来。
黑衣男子首先走出,他撕去面上的黑巾,狠狠吐了几口气,口中“呸、呸”地吐着什么。
这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骨肉丰满,棱角分明,右侧面颊一道寸许疤痕,看得出年轻时当是英气十足。
他此刻嘴角还有些血渍,边走边咳,挥着手将面前的尘土驱散。
沐吟旭看了他一眼,并不认识。
不过他身后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沐吟旭确是极为熟悉的,当下把用剑砍掉石手,回剑入鞘,双腿下跪,喊道:“弟子沐吟旭,拜见师傅。”
“师傅,罚他跪一会儿,自家人都认不出,还要傻乎乎砍腿!活该。”
一个少女蹦蹦跳跳跑出,正是卫依窈。
“卫师妹。”
沐吟旭朝她也是一礼。
卫依窈把脸一转:“别跪着给我行礼,我可受不起。”
“哈哈哈,行了,依窈,别闹了。”
她身后走出个白发白须的瘦长老者来,一身蓝色道袍,面上褶皱颇多,骨相凌厉,却是一脸笑意,言语温和。
卫依窈一嘟嘴,往旁边让开了去。
“吟旭,起来吧。”
老者上前几步,亲自将沐吟旭扶起。
“你此番前去‘宣剑大会’,名声可不小啊。”
他看着沐吟旭,微微点点头,捋了捋长须:“很是为我上清派长了脸面!”
“得了,焕溪师叔,别吹了,这一共就四个人,你们三个一家,不就吹给我听么,我知道他厉害了。”
旁边的黑衣男子拍拍身上尘土,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好。”
莫焕溪朝黑衣男子笑了笑,对沐吟旭说道:“这位是你掌门师伯的弟子,如今的大衡寻异司左都御史佥事,秦良秦佥事。”
“见过秦师兄。”
沐吟旭朝秦良拱手作礼道。
秦良指了指他手中的剑:“你不仅见过了,现在你还打过了。”
他说着,瞥了一眼身旁莫焕溪:“你这贼滑师傅,我早和他说过,不用试了,‘宣剑大会’第二的名次,能是草包么?他非不信,要我试试。”
说道此处,秦良指了指自己左肩处烧糊的衣服:“这不,要不是我跑的快些,差点把我试没了。”
说罢,几人都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