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民国十九年
地点:五图河监狱
门,哐啷一声开了。
一缕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顿时使这阴暗腐朽霉变的监狱催生出一丝绵薄生机。
典狱长刘大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在狱警的簇拥下匆匆走了进来。监狱内,所有的犯人都站到了铁栏边上,等待着最终判决的下达。
“犯人谢老九,男,三十一岁,江北人氏,编号2307。民国十三年,犯人谢老九聚啸一帮亡命之徒,在云、贵、川、陕、湖一带大肆破坏古物陵寝,倒买倒卖国家珍贵文物,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经,上级批示,依照相关法律文件规定,对主犯谢老九所犯的破坏文物罪、走私罪、杀人罪、抢劫罪等数罪并罚,判决枪决,立即执行!”
典狱长宣读命令完毕,看了看那一身破烂衣服活像野人的谢老九,捂着鼻子说道:“给他打盆水,洗干净了再上路,不然到了阎王那里报到,估计连阎王老儿都不认识他是谁。”
“典狱长,我想问问你,我来到这个监狱,是第几天了?”谢老九弓着腰,又长又脏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脸,瞧不见真实他的表情。
典狱长转身问了他身后的狱警,有多少天了。狱警回答,“还有三个小时,就正好是九百九十九天。”典狱长点头笑道,“999?嗯,不错,好数字,吉利!”
典狱长走到了谢老九牢笼跟前,漫不经心的说道:“再拿五百银元,我可以保你多活一百天。”
谢老九斜着头,不禁苦笑,无奈道:“这几年,你们在我身上捞得还少嘛?算了,早死早超生,好歹给九爷留点阴曹地府买路钱啊。”
典狱长咳嗽了声,说道:“老九啊,三年了,咱们也算是兄弟了,兄弟劝你一句,还是活着得好啊。花花世界,美人好酒,多快活啊。不要当个守财奴,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这钱是王八蛋,不用是混蛋。”
“兄弟?”谢老九冷哼了一句,当年就是被兄弟出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谢老九伸出了他那枯瘦如柴的手,只瞧见手上那裸露的皮肤处结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疤珈,想来是当初没少吃些苦头,说道:“算了,差不多了,该走了。别再搜刮了,真没钱了。”
中午十二时整,郊区荒山野坟岭,吴篮子行刑场。
刑场周边戒严,狱警附近清场,荷枪实弹。
“时间到,射击准备!”典狱长一声令下,威严命令道:“放!”
扳、机扣动,子弹出膛。
谢老九没有倒下,倒下的是开枪狱警。
一时间,枪声大作,现场陷入混战之中。
典狱长大叫道:“有人劫刑场,枪决暂停执行,把犯人先押回去。”
“迟了!”他处有人大叫,子弹连发,连番点射打中狱警。
谢老九毫不迟疑,见机身体一猫,扑倒在草丛里,翻滚数圈,躲藏起来。
“老九,老九,你他娘的死了没有,没死吱个声,死了老子就撤了。”那大叫声现场无人不听见,说话的正是谢老九的生死搭档洪有道。
谢老九两手被反绑在身后,见是前来救他的是老洪,叫道:“你他娘这么一喊,你让老子往哪儿跑。”
洪有道带着几个江湖好汉,寻着声音杀了过去,狱警被打得抬不起头,埋伏周边的警力,早已被洪有道等人拔除干净。
数日前,洪有道花大价钱,托人打听到谢老九不日枪决刑场,招呼了一帮昔日江湖兄弟,提前踩点,四处摸哨,就等今日救谢老九于生死危难之中。
洪有道冲到谢老九跟前,解了他手上绳子,说道:“你爷爷的,为了救你,老子棺材本都拿出来打点了,这笔账要还的。”
谢老九接过洪有道手里短枪,活动了筋骨,说道:“三年了,你知道老子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嘛?见面就要算账,你他娘的真是地主老财当习惯了是吧。”
洪有道嘿嘿一笑,忙说是开玩笑的,咱俩谁跟谁啊。
洪有道身旁小他们一辈的郭二狗,说道:“洪爷,九爷,别扯哈哈了,赶紧先溜吧。此处离县城不远,听到枪声,援军马上就能到,到时候就跑不了。”
谢老九把身上绳子扯了,说道:“你们先走,老子今天要活劈了他。”
那谢老九直奔典狱长刘大而去,典狱长甚是狡猾,见机不妙,早已窝在一处土坑装死避祸。谢老九找寻典狱长,子弹数发,竟是一枪也未打中他。
谢老九火从心头起,直接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周围前来搭救谢老九的江湖兄弟与狱警枪战厮杀一起,杀得是满目狼藉,一片惨状。惨叫连连,不绝于耳。
谢老九追打刘大,这三年来的心头之恨,恨不能将其大卸八块,拿谢老九手枪顶住刘大脑袋,要一枪结果了他。
忽的一声枪响,谢老九手臂被子弹打中,所幸的是擦伤,开枪之人枪法奇烂,子弹沿着谢老九手臂飞走,擦伤了皮肉,未伤及骨头。
县城支援警力已经近在咫尺,再不走,就要被敌人包饺子了,洪有道和郭二狗心知不妙,赶忙上前拦住谢老九,架着谢老九领着一帮江湖兄弟迅速跑撤了出去。
典狱长刘大被狱警搀扶起,惊魂未定,刚才险些丧命,点了支雪茄,狠狠的抽了一口,接着又缓缓的吐了出去,冷静镇定了片刻,说道:“通知毛局,犯人谢老九跑了,下令全城戒备,封住一切出口。有疑似嫌犯,宁可错抓,也不要有一人漏网!”
典狱长刘大缓了缓神,掐灭了手中的雪茄,说道道:“去,找人,多找点人,老子要把他剁了。”
狱警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你看什么?”刘大气急败坏,拽着狱警的衣服,怒道:“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找人,老子要把谢老九剁了喂狗,你听见没有?”
狱警低头不敢直视典狱长刘大,忙说知道知道,赶紧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