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九信手捡了落在地上的冥钱,折了个拖尾却是连点三四次火都点不着。谢老九知情况大大不妙,倒是只好再做一险招,他张嘴咬破自己手腕,使那汩汩黑血流淌进了于梦鄢的嘴里。老洪把烧了的白狐骨灰拿来,围着于梦鄢尸体洒了一圈,谢老九对洪有道说道,“老洪,搞点水来,白狐骨灰和水给她服下。”
老洪一愣,傻了似的重新问了一遍谢老九刚才说了啥?
谢老九吼道:“别娘们唧唧的,赶紧的。”
于母急了,忙呼天抢地的扑了上来,不让他们如此糟蹋于梦鄢。谢老九急怒攻心,和那于父叫道,“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于父却是没来由的此刻对谢老九充分的信任,他让伙计把于母拉开,抱着于母转过身子不再去看他们。
“老洪!”谢老九叫道,“赶紧的!”
洪有道找了碗水,抓了把白狐灰,和在水里,喂于梦鄢喝了下去,于母不忍,转过头去,哭哭啼啼。
谢老九见状,忙是点于墓鄢的会阴之处,一把抓起洒在边上的白狐骨灰用黄纸冥钱将其包裹起来,折了个拖尾,点火焚之。纸钱烧起,那黑血也陡然止住不再流淌。
此时,天色将亮,东方鱼肚白若隐若现。谢老九焦急等待,于氏夫妇也都神情极为紧张的看着他。
洪有道问老九结果如何,能不能救?
谢老九不搭话,眼睛死死的注视着于梦鄢,许久,那于梦鄢先是眼皮动弹几下,接着手脚全身慢慢有了知觉。
谢老九心中大喜,伸手摸着于梦鄢面皮,已是不再松弛,慢慢恢复变得紧皱了起来。谢老九作手探了于梦鄢的鼻息,似有喘息回匀,高声招呼于氏夫妇,叫道:“有救!速去安排!”
于母悲喜过度,几番大喜大合,差点昏厥了过去。于父当真不敢相信这起死回生之事,尚在惊愕之际,谢老九已抱起于梦鄢,让老洪前方开路。于父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让伙计先行回去,做些准备。
回到于家大院,径直进了于梦鄢闺房,谢老九把于梦鄢放下,见是数个时辰之后,于梦鄢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切正常。谢老九心头如释重负,怅怅然叹了口气,顿觉眼前一黑,身体瘫软浑然无力,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老洪后来和谢老九说,于梦鄢那小娘皮第二天便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不能起身,三四天之后才终将休养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床走路了。只是可惜了谢老九,没日没夜的昏睡了七八天,亏得是老洪在照料着他。
谢老九苏醒后,与他是连连道谢,问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嘱咐办事,怎么就早生下葬了?老洪骂谢老九个屁,说他走了两天,连个消息都没有,况且那小娘皮的尸体已经发臭,于家老头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说是他家女儿不详,不早生安葬定会害得全村人丢了性命,所以便就一反常态的趁着夜色草草要安葬。老子既答应你,又怎会变卦,不得已才被那些个人给绑了起来。
谢老九心中无言,原来是在那狐狸洞晃晃间待了两个日夜。只是他不明白,怎么转眼功夫就在那白毛狐狸洞过了两日,为什么自己连半点感觉也没有?
见此番于梦鄢复活,再说那些话免不了浇于家一盆冷水,便就咽在了肚子里不讲。谢老九问老洪,那乱葬岗处的白毛狐狸老窝解决了没有?老洪点头说是搞定,一把大火把那些白毛畜生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于氏夫妇连声拜谢谢老九,教那自家小女儿于梦鄢认了谢老九和老洪作两位叔叔。于父问洪谢二人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只要是他自己能力范围内就一定能会倾囊相助。
谢老九将养的这段时间,和洪有道多次考虑以后的出路。现今,他们是通缉的对象,到了此刻,也不再隐瞒什么便就如实相告。如今何处去留,实在是为难的紧,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
于父看出了洪谢二人之间的顾虑,谢老九和洪有道见于父也是性情中人,不是那小人一般,便就和他全盘托出,只是隐藏了他们之间的真实身份,自称是普通的江湖流犯。
于父想了想,给谢老九和洪有道二人指出了一条生路。
“去当兵!”
“当兵?”洪谢二人惊讶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洪有道摆摆手,说道:“就我倆这样的,还没到人兵营门口,估计便就被撵出来了。再说了,现在我们连这县城走不走的出去还是一回事。”
于父说道:“出城之事你们不用担心,金陵城的兵役站站长是我的门生,我写一封信给他,他自会把你们安全的带出去。只是现在,你们对于参军这件事情怎么看?”
谢老九心中也知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军营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了,待风声过去了,再脚底抹油溜回来也不是不行。
于父见谢洪二人闷声不说话,便就知道他们是同意了,说道: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县城的兵役站将会运输一批军用给养物资出城,到时我安排你们随这军车出城。到了目的地,自会有人来接你们。”
三天后,于父给谢老九和洪有道带回了两张兵营证件,他说道,“参军的事情已经给你们解决了,小谢去东北,小洪去云南。”
老洪一愣,问于父说怎么是两个地方?为什么不去一个地方参军?于父解释说道:“东北和云南这两处我有相识朋友,交情甚深,如果你俩去往一个地方,按照你俩的脾气秉性,老夫恐你俩又会多生事端,此行是避祸,不是惹事。待风声稍缓,我自会托人安排你们偷偷回来。”
洪有道还想说些什么,谢老九拦住他说,没事,这样也好,于老所言不差,就听于老的,且这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若是有缘日后总能还再见。
谢老九和洪有道向于氏夫妇辞行,于氏夫妇还有于梦鄢把谢老九和老洪送到了村口。于父与洪谢二人说道,“在那边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托我知晓,老夫力所能及。救小女一命之恩,老夫全家无以为报,但凭驱使。”
谢老九再次拜谢,说道:“于老客气,近日诸端事情安排,麻烦于老操劳了。不用再送,送君千里也总有一别。小妹,你身体以后要当心,此次大生大死,莫不要再着了别人的道。”于梦鄢拉着谢老九的手不放,还似年纪小,嘟囔着嘴说道,“叔叔,我舍不得你。”
谢老九说不碍事,等过几年叔叔回来,再好好陪你玩。
谢老九和老洪再一次道了声离别,不忍再多看,便就转头离身而去。走了几步,谢老九回过身来,上前狠狠的捶了洪有道一拳,却又欲言又止,说道:“老洪,保重。”
老洪心有不舍,刚见面又要分别,十几年兄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生生死死大半辈子,到了,却来了日后再难见的分别。洪有道叹口气,摆摆手,拿着包裹,头也不回,先行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