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把这个搬到那颗松树下去。”钟叔指着一盆绣球花指挥道,归晨立刻小跑着上前搬花。钟叔则搬了一盆兰花往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排方古遥的工作,“小远,先把树下的地平整好了,一会儿种花。”
“是。”方古遥嘴上答应着,却先接过了归晨手上的花盆。
“我来吧,你瞧你累的,到树下歇会儿吧。”
“我不累。”归晨想把花盆抢回来,无奈方古遥已抱着花走了,她只得拎起锄头跟着他走。
方古遥来回几趟把几盆绣球放到树下一字摆好,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锄头说:“给我吧,你这么个整法,这草和树可遭了殃。”
怎么就遭了殃了?归晨不服:“我做的不对吗?那要怎样弄?”
方古遥笑着引她到边上:“看好了。”归晨听话地站着看他如何平整土地。
他先把她翻得深浅不一的坑用土盖好,接着一锄一锄干净利落地除掉了杂草。归晨不得不承认他做的是比她好,怎么是他锄过的地方,看着就是整齐干净,赏心悦目呢。
同样赏心悦目的,还有他本人。一身布衣农装依然掩盖不住他的优雅,这优雅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羡慕不来的。她不由得看呆了,他这出众的外貌,在外面应该很受欢迎吧。
这是幅怎样美丽的归隐田园的画卷,舒适的阳光、宜人的清风、翩翩公子,一花一草一荷锄。恬淡、宁静、与世无争。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逃命呢?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多么戏剧性的变化,是说明这剧情终于要上正轨了吗?这冗长拖沓平淡无味完全不顾及玩者观感体验的游戏真的是,谁编的剧本?差评!
归晨在心里抱怨,连个前情提要也没有!一些“经典套路”再不出现,她都要怀疑系统的真实性了。
这么说,自己确实是在系统里了?想到这里,归晨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她是主角啊,是有主角光环的!
从此可以不用再担心害怕,可以自由释放自我了?
“唉,我说绣球都搬过去啊!”回来搬花的钟叔冲着他们大喊。方古遥和归晨快步跑到车旁,方古遥搬起一株跟刚才几株长得不一样的绿植往松树下走,归晨照搬同样的一株跟在他身后。这种绣球长得更茂盛更粗壮些,搬得也更费劲。
“这也是绣球啊?”归晨放下花后问。
“之前我们搬的叫‘无尽夏’,这个叫‘圆锥绣球’品种不一样。”方古遥回答。
“哦,你都认识?真厉害。”归晨是由衷佩服。
“正好小时候住的地方有,就认识了。”方古遥拦住她,“不用去了,这花重,我去就行了。”
“不行,不重,我搬得动。”归晨不肯再让他一个人辛苦了,抢先跑去搬花。
方古遥无奈,只得让步。搬完了花,锄草的活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干了。
“你先歇会儿,等会儿有的是活儿做。”
归晨不得不乖乖站在树下看他锄草。他总怕她累,却不曾考虑到自己是不是累着了。
他总说她没做过粗活,这双手该是留来绘图、写字的,可是他自己又是干过粗活的人吗?
“无尽夏不能暴晒,最喜斑驳的树影……”他认真地讲着园艺知识,“可是圆锥灯笼就不一样,大水大肥大太阳,越多长得越好……”
他手上有茧。
——长年练剑练的。
之前她问他时,他是这样解释的。她记得她还问他,是不是当她也练出这样的茧时剑法就能像他一样好。
他直接否定了:就你这天赋和勤奋程度,怕是练不出这样的茧。
听了他的话,当时她是相当不服,还为此憋了一口气狂练了几天,就想着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不料他的话竟说对了,她也就练了那么几天就放弃了。
虽然嘴上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确实更擅长于应对纸笔。
“你发什么呆呢?”方古遥朝她晃了晃手。
归晨回过神来。
“嗯……我在想……,我们这活儿得做多久才能还清罚款啊?”
“这个可就久了。”
“有多久?罚款到底是多少啊?”
“破坏环境一千金起步,不过由于钟叔没有开正式的罚款通知,所以具体的金额并没有定。”
“一千金……是多少啊?”归晨对于金钱的计量没有概念。
方古遥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想了想说:“一千金呀,按我们俩这干活的效率,给钟叔卖个几十年的苦力不知道能不能凑上。”
归晨听了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气:“这么多!”
方古遥夸张地点头:“大概吧。”
归晨凑近他悄声说:“我们不是有钱吗?”阿娜夫人在他们的行李里藏了不少钱,就是随身藏在身上的钱也不少,她不明白方古遥为何不用。
方古遥抬眼道:“怎么了,你想回去了?”
答非所问,转移话题。
归晨更惊了,难道他真打算在这里当一辈子花匠不成?
方古遥一脸认真地说:“短期内我们是不能回去的了,与其浪迹天涯,这里鸟语花香、云淡风轻的日子不是挺好么?”
他是真喜欢当花匠啊!归晨心里暗暗叫苦。
“小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试探地问,趁此机会了解一下情况。
意外的是,方古遥没有回避问题,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阴霾,他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现下说话不方便,等有机会了,我慢慢告诉你。”
“哦。”看他情绪低落,归晨后悔了,她强笑着要帮他干活,“这个,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这个,搬个花花草草什么的我还是很行的。”
“不用不用。”
“我老这么站着多不好啊,效率不是更低了吗。”归晨坚持。
正当两人争来推去之时,钟叔回来了:“嘿,你们两个这是在秀恩爱吗?”听到他这话,归晨当场惊了,方古遥立刻红了脸。
钟叔是一直误认为他们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虽然一开始生气着威胁他们要送官,但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什么年轻人要以学业为重、先立业再成家、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等等,一边让归晨换了男装一边苦口婆心地历数他这么些年见过多少一时冲动不顾一切的年轻人,为爱冲昏头脑反抗世俗礼教什么的,结果有喜有悲,还说不知多少折于柴米油盐之下之类之类。
根本从一个严厉的管理员变成了一个情感大叔。
其实钟叔说不定真是个性情中人,归晨注意到他的屋里有阮,想必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对着他心爱的花草弹曲。是个文艺青年啊。
“你看我这个位置是不是选得好?”钟叔指着方古遥刚才清过的地上说,甚是得意。
方古遥由衷地赞道:“是好,这些高些,不易积水,阳光透过层层松枝照下来,光影斑驳,最适合无尽夏了。”
钟叔满意地拍着方古遥的肩膀说:“你小子确是懂点啊。”
方古遥不好意思地微微笑着低下了头。
“你们俩以前没干过什么活吧,肯定累了,来,跟我进屋喝杯茶吧。”钟叔说着就招呼他们进屋,“屋主人盛情难却,实在推辞不过,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