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握住了她，是包楚楚。
附近的住户在看新闻，能听到主持人浑厚的声音，骚臭的尿味在风里盘旋，这让她确信自己又回来了。
包楚楚边哭边哭：“刚才刷的一下，就看不到你了，是我遇到鬼遮眼了吗？我们快走吧，这里我害怕……”
可能是因为听到包楚楚的哭声，有人在楼上推开窗户看着她们，她小声安慰了包楚楚几句，至于她去了哪里李灵枫没有告诉包楚楚。
她搀着包楚楚往外走，包楚楚说自己脚被吓软，有些迈不开腿。
“你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我进去把里面都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联系彭警官了。”
“我消失了多长时间？”
“就一两分钟。”包楚楚因为迈不开腿，所以她们走得很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明明在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又好像根本没有离开多久。”
“那看来没找错地方，不过感觉怪邪性的，以后还是再也别来了。”
“是啊，反正再来也不会有什么了。”李灵枫在暗处释然一笑。“这里以前叫春晖村，后来改村为路，才更名为春晖路。”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李董布局城市规划时候的事，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不然可能会惹上麻烦。”包楚楚若有所思的点头。
走出昏暗小巷，迎接她们的是外面昏黄的路灯与几家仍在营业的小店，抄近路的车辆在这无人的街上飞速通过，有改装车故意发出“嗡嗡”的轰鸣。
“我的妈呀，你听他们这声儿，比你那车动静都大。”
李灵枫笑：“我看你应该是缓过来了，都有心思开玩笑了，坐我的车吧。”
包楚楚点头：“我们要去哪儿？”
“先回办公室，拿了东西去医院救王小安。”
“你找到救他的方法啦？”包楚楚激动的看着她。
“是的，不过方法有些超出你我的理解……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我懂的，人都说偏方治大病，试试再说！”
李灵枫的车就停在前面路边，挡风玻璃上贴了一张罚单，包楚楚取下罚单看了一眼：“谁这么不开眼，这么好的车都敢贴罚单。”
“好车就不开罚单啊？那社会还不乱套了。”
“得了吧，也就是您是一股清流，你不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就差在自己家造龙椅了好吗。”
“也有实干家的。”
李灵枫发动跑车，从这里回博物馆不堵车的话只需要20分钟，神秘男人告诉她动作一定要快，她相信肯定有他的原因。
杨天宇在走廊玩着手机。
重症监护区到了晚上更显寂寥，可能是医疗设备规律的声音刺激到她，旁边病房门口的女人突然低头抽泣起来，虽然已经尽量小声了，但离她不过几米的杨天宇还是察觉到了。
她穿得很好，看上去也很有修养，就是人很憔悴。
“隔壁房的那个女人又开始哭了。”
对方很快有了回复——“废话，这么大的事，女人还不能哭吗？”
杨天宇与网恋女友以前都是用短信交流，每个月的话费常常让他肉疼，为此他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到这部内置了聊天软件的电话，感觉与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也是够惨的，明明男人是做脑力工作的，怎么感觉比我还危险。”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那是累的，做他们那一行听说加班很正常，新闻不是常有么，你没看？”
女友发来鄙视的表情，杨天宇翘起嘴角。
对方是个在校大学生，时间很多，两个人不一起游戏的时候，杨天宇就会这么跟她聊天。
“我哪里有时间看新闻，不过还真是挺同情她的，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了，我看医生那架势，感觉比我哥们儿还难治。”
“你哥们儿咋样了？”
“不怎么样，医生也没有办法，很可能就是植物人了。”
“还好有你老板掏钱，不然光这个治疗费你们就没有办法。”
杨天宇的视线穿过大扇玻璃窗，王小安盖着白色棉被，只把脑袋露了出来。
“哎，那个小偷下手也太狠了，我这兄弟也是个狠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有血性。”
“你就多学着点吧。”又一个鄙视的表情。“晚上你能上线吗？今天我在野外被一个人杀了好几遍，我等你上线过来报仇。”
“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家宝贝！你先等等，我到9点就走，我晚饭都还没吃，吃了饭就上来。”
“好，我等你，我先去上自习了。”
“知道了，认真点学。”
杨天宇看了好大一会儿手机，对方没有回复，应该已经去自习了，他想象着她抱着书本走在校园的模样，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等他存够了钱就去看她，她之前已经同意了，但对那些他无比期望的事，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自然的提出来，或许到时候能够水到渠成？
他心思澎湃，想象着见面时的各种可能，一种叫幸福感的情绪包围了他，直到后背有一股被人窥视的阴冷感出现。
他马上左右看了看过道，并没有看到有人在看他，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家属颓然的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有个老头带了饭盒，热腾腾的饭菜香味刚打开他就闻到了。
他咽了咽口水，准备再坚持一会儿就去吃宵夜，医院外面有条巷子晚上会有烧烤摊，包楚楚说他的伙食费也可以报销，一餐竟然可以报20块，买宵夜是足够啦。
他看了下时间，刚到8点，抬头正好看到李灵枫与包楚楚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他赶紧站了起来。
“李总，包助理，这么晚你们怎么过来了？”他躬着身子问，李灵枫看起来很严肃，很可能是心情不好，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她老人家生气，不然包楚楚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过来看看，你可以去休息了，今天辛苦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
虽然李灵枫说他能走，但他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会有些不合适，所以并不敢离开。
“今天情况怎么样？”包楚楚看着王小安问。
“情况还是不好，医生说暂时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还好王哥身体素质不错，各个指标都还在正常线，但是一直往后，情况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好了。”
包楚楚叹气：“好吧，你可以走了，我跟李总顶你的班。”
他还想客套几句，但看到包楚楚的眼神便马上懂她的意思了，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那我先走了。”
他拿上外套离开，隔壁病房的那个女人一直看着李灵枫，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离开医院大楼看了一眼天气，天空阴沉晦暗，远处云层里有雷光一闪即灭。
“又要下雨了，回来的时候不要被淋到才好。”
他走出医院，围墙边蹲着的几个人，他看了几眼认出其中的一个。
“杨队长！”他想或许杨爱国是李灵枫派来的，“是李总让你来的吗？”
“对咯。”杨爱国穿着便装，刚才要不是他点烟，杨天宇未必能把他认出来。
“那我先走了，你值晚班啊？”
“走走走！要走还那么多话说。”
前面拐进去就到了那条烧烤街，杨天宇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一路上杨爱国都在看他，冷风吹起他的外套，他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