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的生日是中原的承天节。
承天节时举国休沐三日。这三天里,百姓都身着彩衫,街道上被彩画、布匹等装扮得绚丽多姿。各地文物百官,设香案向长安方向行大礼,祝贺皇帝万寿无疆。
承天节的第一天,景元帝在御殿大设酒宴,受百官朝贺及番邦献宝。
圣上先入坐席后,皇子及百官等自东西门进入,立于殿中。
须臾,光禄寺进酒一爵,诸人跪拜,恭贺皇帝寿辰。圣上饮酒完毕,诸人做伏地礼,叩谢恩典,然后一一起身进入自己座次。
秦岱与诸人一起行礼完毕,在天子下首坐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捧起自己的酒盏,突然衣袖被身侧的人狠狠拉扯了一把,酒差点泼洒出去。
他平淡不惊的抬眼,眼前的人长着跟自己同样的脸,眼里却闪烁着自己不曾有过的狂热和狡黠。
“六哥,平日里装装样子就得了,举国同庆的日子,板着个脸做甚?”
秦奕诃在他的下首笑得肆意张扬:“哎呀,今儿难得好日子!不如我当一天哥哥,你来当弟弟吧?来、来、来,我们换一下座次可好?”
秦岱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疯疯癫癫的秦奕诃,而是一甩衣袖将他的手扫了下去。
此时光禄寺进第二爵酒,皇帝要群臣共饮。
秦奕诃在双胞胎哥哥那里吃了冷脸,不怒反喜,他笑吟吟地端起酒盏,径直仰头,一饮而尽。
如此反复进了九爵酒,大宴终于礼成。
九九八十一位宫廷乐坊的伶人奏乐,其音激昂肆意,如鹰击长空、扶摇而上九万里!
这时倏而听得皇帝近身的内侍大声宣道:“番邦来贺,依次觐见。”
坐于末首的阿卜大人闻言浑身一凛,急忙端坐起来:这一刻终于来了!
景元帝治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并没有特别成气候的异族。
但是只有万余人的塔袒部在所有番邦之中仍不显眼,拜谒献礼之事自然落在了后面。
阿卜大人看着前面的人一一献上令人啧啧称奇的金帛、宝器、珍宝等物什,心里着实焦灼的不是滋味。
终于他忽然听到内侍大声宣读:“塔袒部敬贺——”
阿卜大人稳定心神阔步到御殿中间,恭敬行礼道:“外臣阿卜代塔袒部前来贺寿,祝陛下圣体安康,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免礼。”景元帝微笑道。
他待番邦来使倒是一样的礼遇,无论送的什么礼物,既没有薄待了谁,也没有对谁青眼相待。
这时坐在一旁的七皇子秦奕诃望着阿卜大人空空荡荡的身后倏而抚掌大笑:“我倒是第一次见着谁贺寿是空着手来的!哈哈哈哈!真是妙极!妙极!”
“老七,不得无理!”
秦奕诃急忙咬着嘴巴,强行不叫自己出声,可是细一瞧,满脸扭曲,竟是泪花都笑出来了。
阿卜大人解释道:“陛下,塔袒部此次贺礼是为活物,刚刚怕扰了大典,因此特叫在殿外等候。现下能否传召进来,与您一见呢?”
景元帝略一颔首,阿卜抬手,击掌两声,须臾两位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番邦与中原交好,送上本族女子向来不稀奇。通过圣宠来巩固部落地位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但是这种事情在景元帝在位二十年中,却是极少的。
究其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景元帝并不近女色。
景元帝与元配皇后感情甚笃,自皇后十余年前歿了以后,未再立新后,后宫诸事由贤妃代理皇后一职操办。
而以前番邦所献的女子,要么被完璧归赵,要么被赐给了达亲贵胄,更有甚者牵连着整个部落都受到了中原的冷落。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去触这个霉头。
故而此番诸人一看门外进来两个女人,顿时都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这塔袒部是脑袋撞了哪个树,非得来作这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