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故事才得从头说。”南悦神神秘秘道。
“原来那个姜老年轻时,曾有妻儿。当时儿子刚刚出生不久,有日妻子装在竹篓里带上街赶集去,回来脱下背篓一看,孩子的喉咙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撕破了,血淋了一地,回家时皮都空了,那么小小的一条性命就没有了。”
“姜老对妻子百般埋怨,他老婆心里也有愧,一天晚上直接投井里淹死了。”
“从那以后,姜老就一个人独来独往,带着他的那只鹰。”
“那后来呢?”小厮眼巴巴地望她。
“后来,大约是两年以前吧。姜老的邻居有一天晚上突然听得他的屋里一阵惨叫,他心道不好,别是有贼匪闯进去了。”
“他叫了几个人,拿了柴刀和棍棒直接冲进了姜老的屋里。谁知,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姜老一个人昏死在地上……眼眶里空洞洞的,两只眼珠已经不见了。”
小厮哑然望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喃喃道:“公子,您这个故事,听得人怪瘆得慌。”
南悦示意他稍安勿躁:“说了这么些,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厮喃喃道:“我……这……我怎么知道啊?”
身后少年的嗓音缓缓传来:“是老鹰?”
南悦果断地点头:“是老鹰。”
“原来,那个老鹰是他多年以前从鹰窝里抢出来的,当时为了这个小雏鸟还杀死了赶回来的母鹰。”
“而且多年以来,姜老脾气凶悍,手段乖张,在他手下,许多鸟兽都吃了大苦头。他一天到晚吹嘘的那只知情懂理的老鹰,表面上看起来乖顺聪敏,实际上把眼见的所有的仇都记在心里!”
“姜老眼睛是鹰啄瞎的,莫非那孩子也……”小厮恍然大悟。
“对!后来,姜老回忆起自己孩子死前的样子,脖子上的嫩肉全都被撕烂了。这哪里是什么别的东西弄的,分明就是鹰喙生生啄出来的。”
“这畜生!这畜生竟然……”
“姜老瞎了眼,又想通了儿子的这个关窍。自己就去投了那口井,随着妻子去了。”
南悦唏嘘一声,转而问小厮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明白没有?”
小厮呆滞了半晌,才迟钝地“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懂得她的意思。
他蠢蠢笨笨的样子,六爷也有些看不过眼,开口道:“她的意思是,牲畜有灵。行善作恶,自会有因果报应。好好待你的小猴,它心里都知道的。”
小厮这下才懂得她的意思,急急忙忙地点头,嘴里叽里咕噜道:“知道、知道、以后就知道了。”
小猴子在一旁眼巴巴看了许久,突然扯了扯她腿上的布料,吱吱叫了两声,
南悦唉声叹气地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脑袋道:“我现下自己都身若浮萍、自身难保,哪里还带得上你这个小猴子?你平日里少吃些、少喝些,遇见事情机灵些、见势不好躲远些,这样好歹也能多活上几年,知不知道?”
小猴子耷拉下脑袋吱吱两声,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厮跟这小猴相处许久,难得瞧它如此通人性的样子,稀奇得紧,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出许多许多赚钱的法子,他长大嘴巴正要跟南悦讨教,就听六爷淡淡道:“这猴一会儿送我府上去吧。”
小厮浑身一凛,杂七杂八的念头瞬间清了空,他恭谨地连连应答:“是、是、是。”
“那是再好不过了,”南悦施施然站起来,她眼睛亮亮,嘴角微微挂着禁不住的笑意。
或许是不想得意得太过明显,她微微咳嗽了一声道:“今儿就送到这里吧,谢过公子好心肠。”
说罢,不等他回话,南悦已经像一尾灵活的小鱼飞快地溜进了面前汹涌的人流中,她身量太矮,不过须臾便被沉沉暮色彻底吞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