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冬一手抱着父亲的身体,经过查探发现他并无大碍,只是被魍魉缠身体内残留了些许阴气而已。他放心下来,冷冷盯着那魍魉魅影般的身型:“成就山精本来不易,但你既然恶意害人,就合该有次一劫。”
这只魍魉还未成就山精之躯,本是其最脆弱的阶段,夜听冬有十足把握能够将之轻松解决。若待它成就山精之躯,无惧阳刚之气,化虚为实后,夜听冬只怕会掉头就跑。
抓鬼指南提起山精之躯是这么说的:有魂魄遗之荒野,或寄草木,或踞顽石,经年日久,一朝功成,则金石之利难破,水火难伤。
大意是指山精之躯很难炼成,本体为魂魄机缘巧合寄居在石头或者树木当中,需要很长时间,可能是几千年之后,化成山精之躯,这种躯壳刀剑不能划破,水火不能侵伤。
“呵呵呵~”
魍魉魅影忽然一闪,冲向夜听冬怀里的父亲夜全,他轻哼抬手,气血之力涌动间,一掌掀起阵阵暴风,将魅影吹的七零八落的飘散开。这般应对,乃是学那晚乐清平对付化形厉鬼的路数,明显奏效。
魍魉再度凝聚,围绕着夜听冬飞快的旋转起来。他见那东西退去,自己却是失了对峙的耐心,身形往前猛冲,单手抱着父亲的身体,单手挥掌掀起狂风,直接将那魍魉逼退至石室角落。
算计得逞,夜听冬掌力继续发出,将之彻底封死。
“喔枭枭枭枭~”
魍魉大声的咆哮起来,夜听冬掌力继续爆发,一边却暗自警惕。荒郊野岭出现这么古怪的地方,又有一只魍魉守护,且还迷惑凡人来此送命,任谁都会觉得古怪。
自己独自前来也就罢了,带着昏迷不醒的父亲,他施展不开手脚,更没有要冒险探索的想法。
咆哮声中,那魍魉化为一线,竟然穿破夜听冬点掌力大风冲向那石室之外。夜听冬单手托住父亲的身体,快速跟上,至于那具棺椁,以及棺盖上插着的锈剑,他看也不曾看一眼。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穿过甬道,顺着来时掉下来的斜坡冲出地面,眼前大雾不散,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更遑论找到出路。
夜听冬心中隐约感到不妙,激荡气血,爆发全力抬手一挥,登时狂风大作,吹散眼前迷雾,勉强看清山谷的出口,冲着那处狂奔。
但大雾迅速又将他笼罩,待他跑出老远,本该近在眼前的出口却依旧不见,眼前还是重重雾瘴。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恐怕闯进了龙潭虎穴,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喔枭枭枭~”
大雾中传来魍魉的怪叫,声音忽近忽远,忽左忽右,难以分辨其具体位置。夜听冬绷紧神经,缓缓后退。
向前不能,处在这大雾中又感官受限,那么退回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至少在那石室中没有大雾,可以正常作战,自己还能全力一博。
魍魉显然也不想他退回去,忽然从雾瘴里杀出,直奔夜听冬怀里的夜全。它也聪明,明知道奈何不得那个修士,专门针对凡人之躯的夜全下手。
如此一来,夜听冬不得不停下脚步,以掌力迫退魍魉,保全父亲。如此且战且退,终于回到那个地底石室入口。他转身冲进甬道,回头见没有实体的魍魉也跟了进来,丝丝缕缕的黑烟像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
夜听冬停下,那团魅影也即停下,它已经领教过这人类的修士的难缠,所以不敢太靠近,但它又不似普通魍魉那般胆小如鼠,竟然还不肯退去,依旧纠缠着。
这种时候,没有适合的武功傍身的缺点便暴露出来。如果他会用乐清平那样灵活玄妙的身法掌法,这个比化形厉鬼弱了很多的魍魉自然不可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可以轻松料理掉。
好在自己剑心已成,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回头狠狠地修炼剑术,以后对敌便好很多。
甬道当中对峙,已然奈何不得魍魉,夜听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退回石室。那魍魉毕竟不是人,虽有灵智,哪比得上他诡计多端,果然又跟了过来。
就在这时,夜听冬忽然把夜全放在地上,双手同时发力,同时掀起狂风。那魍魉刚想闪走,便被两股狂风碰撞生出的气流掀飞上天,牢牢被制住。
好不容易创造出这个机会,夜听冬自然不会客气,双手左右开弓,一身修为尽数倾泄而出,石室内顿时狂风大作,那魍魉被抵在石室的顶部石板上,被他生生用掌力拍成了飞灰。
消灭这魍魉后,夜听冬才停下动作,气喘吁吁。刚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几乎打空体内的修为。
“哒~哒~”
忽然,听力远超常人的他听见甬道里有脚步声在快速接近。这种时候来到这里,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如今自己状态疲惫,修为几乎耗尽,处境艰难,必须小心翼翼才行。
脚步逼近,他抬起头,只见一位穿着灰褐道袍的中年道士大步迈进来。来人脸膛宽厚,面相颇善,手中托着一把拂尘,先是扫了一眼魍魉陨灭后留下的残迹,眼皮眨了眨,客客气气对夜听冬打了个揖手,道:“居士你好。”
夜听冬戒备着,心念一转,见对方脸上没有半分恶意,遂笑道:“道长好。”
那道长点头,却是转身四顾,将后背空门大开对着他,好像毫无防备一般。夜听冬暗自警惕,但若对方没有现出恶意前,他也不会动手,因此也不在意。
那道长看了一圈,回过头来,又笑着对他道:“贫道出身道门,为道门的行走,察觉此地异样特来调查,不料来晚一步。小居士可知道此乃何地,何人布置?”
夜听冬本能觉得不妥,所以无论对方是不是道门行走,他都不可能放下戒心,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似有些懵懂,恭敬的行了个礼,道:
“原来如此,不敢欺瞒道长,我因见有一只魍魉迷惑凡人到此,于是出手阻止其行凶,哪知它居然宁死不退,我只好将它打死了事。”
末了,他又道:“正要请教道长,方才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只见大雾重重遮天蔽日,不知是何故?”
那道人右手拂尘一刷,以左手接住拂尘的篼头,微微皱眉,道:“外面那山谷中的雾并非是寻常山雾,而是有人以阵势结合此地阴气,形成的产物,人在其中,方向不辨五感不灵,难以脱身。”
“竟有如此神奇!”夜听冬满脸惊讶,随后尴尬笑道:“在下出身卑微,乃是夜阳姜氏旁支,还未曾听过这样的事,见笑。敢问道长怎么称呼?”
“原来是姜氏高足,贫道明尘。”中年道长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客客气气道。
夜听冬藏的太好,又用一个懵懂无知的姜氏旁支身份为掩护,在这道长眼中,他当然是个未经世事的修行世家子弟,心思单纯修为普通。如果对方想要搞什么动作,接下来就该图穷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