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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伦

也许是我太累了吧,整整一个夜晚我都熟睡在那条长椅上,没有了一点意识,陪伴我的只有那个梦。现在我仍感到疲倦。意识似乎清醒了,但我又忘记了一切。我感到一种荒诞和空白!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不知道,我只感到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在这条长椅上呢?

我抬起头慢慢睁开双眼,不知是哪来的困倦仍纠缠我,使我无精打采的像只懒猫。这种疲倦我想并不完全来自于身体,也来自于精神。我从椅子上爬起来。此刻我无法回忆起过去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我疲倦?我头脑里一片空空荡荡。我真想在这条长椅上永远的睡下去,一觉不醒!

昨晚的这个城市的死寂和黑暗已不见了。黎明的曙光已不知不觉的从那沉重而忧郁的云层中钻了出来,跑到我的脸上。似乎要急忙把我叫醒。我转头望着这条街道这个城市,黑夜遗留下来的诡秘阴影被曙光渐渐的擦去了。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回到老样子,显得富有生气。

我从长椅上起来,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吃惊得看着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脑子想着我怎么会来这里?怎么睡在这条长椅上?我隐隐约约的觉得我是在寻找着一个人,我想,也许因为这个人才来到了这里吧,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城市变的明亮起来,街上也变得开始热闹起来。街道远处不时传来人的说话声,脚步声和汽车的鸣笛。也许人们要开始一天紧张的工作了。我睁大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走动的人们,那是每天辛苦劳作的人,为了一点微薄的报酬起早贪黑的忙碌着,他们是城市的清道夫,打扫着每一条破败的街道,他们推着车三三两两走开,然后分布在街道每个角落。我看着他们看着这个并不陌生的街道,我感到一种安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是的,我认识这个城市,我熟悉它,虽然我在这个城市待的时间并不长,只作为我流浪生涯中的一个歇脚点,但我了解它。我了解它的脾性,了解它的内心,了解它的胃口。它把精明能干有本事的人都留了下来,和他们签一份协议,它让他们工作,给它营养给它活力。当然他们也让它给他们报酬,给他们游戏娱乐和夜晚。作为局外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融入他们快乐的生活中去,但我知道它的游戏规则和它的残酷性,我喜欢冷眼旁观这场游戏,就像旁观一场象棋比赛。也许每个游戏中都会包含着胜负和输赢,就像人生包含着成功和失败一样。我宁愿避开这个锋芒,避开惊险、刺激、快乐、伤心和存在,也不愿加入到这场游戏中去浪费生命。

“我应该轻声的问候这个世界,而不是用粗野的动作去拥抱它”此刻,我好像诗人一样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心中莫名的感动忧伤,我想,也许诗人才是世界的真正旁观者吧!

我时常把自己比作一个诗人,流浪的诗人,因而远离人群和喧嚣。我喜欢宁静,喜欢独来独往,因而也遭到非议和嘲讽。我常想,如果真的是诗人,我也许会早些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一个个腐朽的城市,一条条破败的街道,一个个贪婪的人群。因为,也许,大概诗人是离天空最近离大地最远的人吧。我正想着。只见前方不远处脚步匆忙的走来几个人,他们表情严肃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我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一定急着办什么事情。此刻我不再想什么诗人了,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也许是我现在太渴望和人交流了吧,。我朝他们跑了过去。

我想和人们搭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以消除我的困倦和孤独。我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他们看了我一眼,但并没有停住只是放慢了脚步,他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就匆匆走开了。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无可奈何,也许他们只是太忙了。不过接下来的事就很让人感到费解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是急急忙忙的样子,匆匆的走着。我走过去和他们每一个人打招呼,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仿佛我根本不存在,我真感到奇怪。我知道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可是不能因为这而变得沉默寡言一言不发啊。仿佛人们都变成了哑巴和聋子。我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又和一个人打招呼,我要问他一些事,哪怕是问一条路,只要他能开口说话。我说,“您好,朋友,可以问一下路吗?”他看了看我并没有回答,脸上显示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他想说话可他又吞了回去,然后用傲慢的神态暗示他有着比回答我的问题更要紧的事。他用眼睛仔细地瞅了瞅我,突然他感觉到什么似的,神情严肃起来,慌慌张张从我身边走开了。我感到茫然和气愤。我用这种问路的方式继续了好几回,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人们并不理我,他们好像是同一个人,同一条心,同一个耳朵。对我的问题置之不理充耳不闻,他们对我都显示出一个表情,那奇怪的表情里多少透露出一丝厌恶和拒绝,甚至还带着些嘲讽意味。他们简直就是一个聋子哑巴,我愤怒的喊了起来。

没人需要我,没人在乎我,我成了这个世界多余的人!我伤心的想:“为什么这个城市的人们都像哑巴一样不和我说一句话,为什么他们都像聋子一样听不到我说的每一句话。正在我最需要人们的时候,可人们却变得无法理解,不可理喻。难道这又我的一个梦,还是他们的一个阴谋呢?”我不禁又胡思乱想起来。

我独自走过一条又一条街,忙碌的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一对对情侣们喜笑颜开的走来,他们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也许那只是甜言蜜语的谎话,或者是一个无法告人的秘密。总之,我并不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什么恋爱的幸福感,只有一种演戏的做作和呕吐。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听听这个城市的人们是否还会说话。我走过去,我走到他们跟前,我用客气的语气跟他们打招呼,他们看着我先是一愣,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他们没有开口对我说一句话。眼神里却流露着鄙夷的神情,仿佛在说他们并不想和我这样的人接近。他们相互使了使眼色,然后用手指了指我,似乎他们曾经认识我似的,他们好奇而阴险的打量着我,此刻我像一个嫌疑人被审问一样感到不自在。我在他们眼中仿佛成了怪人罪人,我气愤极了。我向他们喊道:你们到是说话啊!你们都是哑巴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对我说话啊混蛋!混蛋!说话啊!

他们仍旧没有对我说半句话,然后立刻走开了。我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绝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感到沮丧极了。我真想过去给他们一些厉害。让他们瞧瞧我可不是好惹的。不过我又想,我要努力下去,我不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是那样子,那样的拒绝那样的冷漠。我试图去努力接近每一个人,我想找到一个可以和我说话的人,哪怕是一句话,一顿臭骂我都愿意。可是,太难了。结果总是令我更加失望。人们一见到我二话不说的就走开了,人们仿佛都在躲着我,人们似乎策划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也许有关于我,但他们避而不谈。我想,他们那奇怪而阴险的神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该死的人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城市,这街道,这人群,真是太让我绝望了。我知道,我曾在这个城市待着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人们还是友善热情的,虽然忙碌,但总还不会拒绝一个外地人的微弱请求。但转眼之间人们仿佛都变成了魔鬼,人们突然变得如此冷漠,自私,阴险狡诈起来。他们怎么会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茫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感到吃惊奇怪不知所措!我脑袋里开始混乱起来,这难道又是一个梦吗?我是在梦中吗?该死?但愿我早一点醒来吧!

我开始慌张起来,我莫名的害怕。我突然想到了回家,是的,回家!在这样一个荒诞的世界里人们都变得疯狂了,人们似乎都变得阴险了。他们好像在策划一个巨大的阴谋,他们对我守口如瓶,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是陷害我,是的,他们一定是陷害我。我早该看出他们的阴谋诡计!我绝对不会上他们当!该死!我要回家!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人们太疯狂了!我要回家!

我朝家的方向跑起来。我穿过一条条街道和小巷,穿过一个个楼房和建筑,穿过一些似曾相识的记忆,在那奔跑的过程中,我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恐惧和迷茫又再次浮出意识。我回想起,昨晚这个城市是死寂一般的荒凉、腐朽、堕落、孤独。城市里没有一个人,只有那地狱般阴魂不散的哀号、痛苦、绝望。可现在人们多的却挤满了城市的每个角落。那阴险得意的嘴脸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痛苦有什么怨恨。我吃惊的想着这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许这只是一个梦?该死!

我狠狠的咒骂着这个城市,太阳在城市上空也变的萎靡不正而要急匆匆的离去了,夕阳那软弱无力的光彩收回了往日笑容而变得像人们一样冷漠。我看着天边那夕阳同样感到了失望。我想我一定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家。我担心黑夜会让我再次迷路。我担心黑夜会让黑暗再次降临。我朝家的方向跑着,看起来似乎离家越来越近了。可是,我发现,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熟悉的那条街道,那条我生活过的街道,那条家的街道。我渐渐紧张起来,怎么?难道上帝要跟我开玩笑吗?我的家呢?这是我生活的那个城市吗?

人们依然行色匆匆的在我面前走过,都是些青年人,他们经过我,笑着,看着我,然后匆匆躲开。他们那诡秘的笑容仿佛在说他们已经得逞,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像是和撒旦签过契约。他们出卖自己,也同样要出卖我。他们看着我疯狂的跑着似乎变得更加开心。也许他们把家都藏了起来,或者都毁灭了它,这是他们的阴谋。他们在嘲笑我,嘲笑我找不见家,没了家,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想一个孤魂野鬼飘荡在这个城市。这也许就是他们的阴谋!是他们那阴险笑容背后的秘密!

“难道真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疯狂的吼叫起来

回家!回家!我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我似乎要歇斯底里起来!我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绕过一条又一条巷子。一栋栋楼房一个个建筑,一群群人被我很快甩在身后。我急速飞奔着,我想回家,可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放慢脚步,我躲开人群,我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住脚步。这时,昨晚的一些情景又恍恍惚惚浮现在脑海中。

突然间,我想起了昨晚的一个女孩,那是一个纯洁美丽如天使一样的女孩。那个女孩好像还和我谈过一些话。我记不起来她到底对我说过什么,但我好像记得她的名字,她好像叫海伦。对,她好像是我昨晚一直在寻找的人。可是,是什么原因让我去寻找她呢?去寻找那个美丽纯洁的姑娘?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感到困惑不已,难道是因为她的美丽纯洁?难道她和这场阴谋有关?这真是太奇怪了!我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她和我说了一堆话。我不知最后说了什么,以至让她发那么大的火。后来我就一直在追赶她,奋力的去追赶,在这个如地狱般的城市里。

她到底和我说了什么呢?我头脑里反复的问着,微风带着哭腔经过了身旁,我抬起头望了望远方又望了望那一条条街道。这真是一个迷。城市仿佛就是一个迷宫,它让我彻底迷失了方向,我绝望了``````

我站在这里像丢掉了魂一样,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这是一个梦吗?我是在梦中吗?但愿早一点醒来吧!

夕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收走了。暮色像烟雾一样在大地上弥散开来。黑夜带着它那狰狞的笑容降临这个城市。我那绝望的心此刻又一次战栗起来。我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在一个角落里颤抖着,那角落仿佛成了我最后的避风港,抗拒着这里的人们,抗拒着这个城市。不知不觉我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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