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无奈的将自己衣袍整了整,假意敷衍道:“嗯,灯配美人。”
旁边的苏静挽听此不禁失笑,刹那间那不可多得的美貌让人沉醉。“阿笙,你勿用理会他,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放松,莫要拘谨。”
李笙与杜钰分开后,到达上陵,并未立刻去见谢韩,而是直接到了苏氏府邸,说起来,李苏两家有姻亲,李殊早在他来上陵前就传信给苏良仲,让他代为照看李笙。所以与未来婶婶关系也是颇为熟络,就是所谓婶婶的弟弟缠人的紧,让李笙颇为头痛。
“阿姐,你为何说这样的话,李笙他怎会嫌我麻烦。”
李笙他们几人在热闹非凡的的街道格外显眼,就连与主家同行的杜钰也看到了李笙,正想抬手唤他名字,却突然看见他身边是苏氏的人,硬生生收回动作,手在那一刻握紧成拳缩在宽袖中,他面上故作轻松,转身忽视李笙。
而李笙身旁的兮玉不经意间瞧见那熟悉的背影,悄声在李笙耳边说道:“前方好像是杜公子,我们···”
“既然他装作毫不相识,那便陌路不同行,绕道吧。”
“是。”兮玉屈身遵循,她绕到苏亓面前,为他指了别的道路,说是那边有更好看的游船。
苏亓一脸惊奇,连忙拉起李笙的衣袖,兴奋的对苏静挽说着:“阿姐,你带着兮玉慢慢跟着我与李笙,我们同为男子要在前面保护你。”
“阿亓,莫要莽撞,小心看路。”苏静挽不免担心他的性子会惹出什么祸端,不由得提醒着苏亓。
而李笙看着自己被人扯着的衣袖,身体略微僵硬,那向来沉静的面容似乎出现裂纹,根本无法招架性子好动的苏亓,渐渐往人群多得地方聚集,走在桥上几人行动颇受限制,正要对苏亓说放开自己,奈何他只顾向前奔走,完全不顾虑人多容易出事。
有些人见苏亓身着五彩斑斓华服,都有意躲让,得幸没碰上什么人。
待看到那些湖中的画舫,苏亓连忙放开李笙的手,大步跨上停靠在岸的画舫,画舫上有不少人,有几个还是眼熟的,他见到熟悉的世家子弟,相互照面见礼,便投入其中,嬉笑言说。
到是李笙他们进了画舫找了个看景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画舫在湖中行驶,水纹波折,层层荡漾,周围的美景令人忘乎所以。
而今日与哥哥一起出行的赵阮毓,也在画舫之中,她身着湘妃色长袄,头带簪花,身围白色披风,静静端坐在画舫边,看着涌动着暗波的湖面,折射的光影斑斑,亦真亦假使人迷醉。
总有几个纨绔子弟,见着独自坐在那里的赵阮毓眼生的很,看她样貌更是上乘,额间那点红真乃绝笔。若说画舫周遭的景致好看都不如瞧美人一眼,特意上前同赵阮毓搭话,有甚者更是不开眼想要动手,却被赵宣晋及时制止,将她护在怀中,那几人一看是俟宁侯世子,便纷纷收敛,不敢在放肆。
而赵阮毓只是受到惊吓,娇嫩的手抚上胸口,浅笑着对赵宣晋说着无碍。
苏亓也注意到了他们那边,顺势做到李笙旁边,好奇的问向苏静挽:“阿姐,那边的女子,是谁家的小姐?真是第一次见呢。”
“那是俟宁侯小姐,前段时间刚刚随其父俟宁侯归京,阿亓,莫要失礼的盯着人家小姐看。”苏静挽用帕子遮挡住苏亓直勾勾的眼神。
苏亓略微咳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咕哝道:“什么嘛,只是看看而已,阿姐管的也太过严苛了。”
旁边的李笙并未搭话,他侧脸微微瞥向那里,正对上赵阮毓投射来的眼神,视线短暂的停留,两人毫无波澜的移开。
画舫上弹琴唱曲的姑娘们,个个肤白貌美,声音犹如黄莺清脆,婉转悠扬,众人皆醉。唯独李笙完全没心思听曲,他起身走出画舫,看着越靠越近的湖边街景,心思沉重,有些事情今晚注定会发生。
苏静挽看他走出画舫,见他神情不对,便走至他身后轻声提醒道:“阿笙,过会待画舫停靠岸,我与苏亓便去同父亲汇合,你若有事,可以晚些回府。”
他转身,轻叹出一口气息,不免解颐,双目明亮,语气温和:“好,正巧要拜会一位友人,你们且先回去。”
苏静挽不由自主的拂开被风吹起的发丝,莞尔一笑。“若有事,阿笙可说与我听,免得憋在心中苦闷。”见李笙尔后点头,她便留他独自放松。
远在而在聚宴坊,顾荀被傅颂扯到临街的包间,说是要看好戏,一头雾水的顾荀高冷的坐在那,也不理会傅颂,独自喝起茶水,连桌上的各色菜肴也未曾动筷。
在顾荀等的茶壶都要见底之时,他眉头紧皱,表现出不耐被傅颂瞧了去。
傅颂倒了一小盏酒水,搁在顾荀面前,劝说道:“小酌一杯,哪有我独自一人醉而你清醒的。”
“你将我叫来,若只是为了喝酒,还不如早些回府。”顾荀却将杯盏递还了回去,瓷杯落下发出啪嗒的声音。
“着什么急,你且耐心看看楼下,待会发生什么。”傅颂抬眼看向他,抬手指着楼下的人群,准确的说是名周身气质文雅的中年男子。
顾荀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了那名男子,不过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刚要收回视线,就见利用趁人群擦肩而过,有人行刺。
那名周身气质文雅的中年男子,被迎面而来的人利用短刃重伤要害,来不及反应便跪地不起。行凶者却利用人群掩护离开,没人发现那名中年男子有什么不妥。
“这便是你说的,楼下那人快死了,不去救他在这看好戏?”顾荀收回视线,郑重其事的盯着傅颂,只见坐在对面的傅颂悠哉的小酌一口,回味残存在口中的酒韵。
“没用,他被人用抹了毒的利器伤了要害,就算你现在下去,他也是已死之躯。等等看吧,好戏还没完呢,刚开场。”说完,傅颂起身走至窗边,顺势倚靠,看着涌动的人群。
“这人是谁,为何派人杀他?”
“嗯?你竟觉得是我派人杀他,不得说你这次可猜错了,是另有人指使,看到那边头戴冠帽,身形挺立的男子,待会要被指认为是凶手,那可是杜氏的人。”傅颂不由得嗤笑着,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那个方向。
真如傅颂所说,没过一会那中年男子的随侍发现主子气断身亡,有人像是回府报信往东边方向,另外一个迅速动身找寻凶手。碰到头戴冠帽男子,刚巧从身上掉落沾血的短刃,只见人群惶恐不安,自主散开,倒叫那名男子格外显眼。
从身上掉落带血短刃,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那男子便被人抓着,一头雾水,张口询问:“不知阁下为何要与鄙人当街拉扯,那短刃亦不属于在下之物。”
得知消息的苏静挽与苏亓慌忙赶到,眼前的情景刺激的二人瞬间天旋地转,苏静挽更是一阵腿脚发软,失魂落魄般无力支撑,跌跪在地上难以接受。
那名气质文雅的中年男子正是礼部侍郎苏良仲,今日宋元节刚与同僚分别,打算找寻自己那一双儿女,携同归家,怎知在街道上便遭遇不测。
站在姐姐背后的苏亓看了更加难受,那不值钱的泪水直逼眼眶而出,他收起了以往的骄纵之姿,抬起薄凉的手覆盖住姐姐的眼睛,触手是一阵湿腻。
“怎么回事!!!是谁……”苏亓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奋力隐忍着,白皙额前隐有青筋暴起,冰冷的话听不出情绪波动。
“回…回少爷,犯人已经逮到,正是此人。”
“在下绝没有伤害任何人,莫要将罪名推到在下身上。”
苏亓松开姐姐,眼神凌厉含带杀意,他一步步迈向那人,瞬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地上的沾血短刃,抬脚就将那人踹到在地,拉扯着苏府随侍也被殃及带倒。苏亓狠厉的抓住那人,将短刃比到那人颈部,声声叱道:“你可知你杀的是谁,你杀的是我父,晋朝礼部侍郎苏氏宗族秉宸脉苏良仲,他为人处世,皆以良善仁心为民生计谋福祉,你为何要做出这般有悖天理枉顾法则之举。”
可见那人担着性命之忧,也毫不畏惧,耐心解释:“杜某绝没有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把匕首也不是在下的,要如何说你们才信。”
“阿亓,不要……我们…回去……父亲还要同…我们归家呢…”那娴静温婉的女子,眼睛泛红,泪痕尤在的她,声泪俱下的跪在尸体旁边。
“姐姐…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为父亲报仇雪恨…”苏亓不敢回头看姐姐,他手中的短刃紧了又紧,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发出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脖颈,好像真的能用短刃扎进去将人杀了。
“听姐姐的…阿亓,放下你手中的匕首好不好…我们回去…”她用将近恳求的声音,带着哭腔犹如低到尘埃里,她抚上苏良仲的眼睛,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覆盖住面前苏良仲死亡的样子。
苏亓似是犹豫不决,他痛心的闭上眼睛,复又恢复清明睁开,他最终还是将那利器收起,放开了那人,步子踉跄的走到姐姐跟前,低声道:“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