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本应是金色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是喜上眉梢的季节。而今年的渣湾喜获丰收的不是人类,而是漫天的蚊虫和结群的乌鸦,随地可见的,散发着恶臭的,腐烂的猫狗皮肉为这些生物提供了丰硕的食物。
又是一个明月当空的深夜,北风越来越寒冷,贫瘠的田野里渐渐布满秋霜。
渣湾背后的丛林里慢慢发出阵阵稀疏的脚步声,隔远看只见森林里潜行着团团幽绿色的火焰,缓缓拉近才知是一双双愤怒的猫眼。成千上万的猫前后走出丛林,每只猫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神坚定且刻满敌意。渣湾及其周围百里的村落中幸存活下来的猫,也从队伍左右悄悄加入进来。
渣湾界的另一边,狗族们也倾巢而出,在界线这边呈田字摆开,每条狗的脸上愁云密布,队伍居中站立的是共事处的管事。若不是非常时期,狗族两派绝不会并排而立,聚在一起。
随着渣湾扬起的细细沙尘,猫族全员如约到达渣湾交界处。
“唔。。。。。。”这边猫族联合办的管事号令后面所有的猫停止前进。
分界线上,猫爪和狗蹄历史性的碰在了一起。如今天降大灾,饥荒迫使人类对自己的忠心伙伴下了毒手。狗命猫命都是一命,无轻贱贵重之分。眼下亲人派的同胞们悉数被杀,逃出来的也是零光片羽。方圆数百里,月圆高照夜,猫魂不散,狗魄流离。
“召丧办行请回我猫族亡灵。”联合办管事道。
“召福寿组安抚我狗族魂魄。”共事处狗族管事下令道。
话语刚落,只听见渣湾上空,界线两边,风声如雷,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猫狗睁不开眼。忽而明月一旁乌云密布急急盖过了月光,渣湾瞬间漆黑一片,仅见数以万计的猫狗眼睛,幽绿哀怨的在黑夜里闪烁。
“呼。。。。。。呼。。。。。。”猫族背后的丛林里缓缓走出一群体型巨大,通体黑毛的猫。渣湾和附近的村庄应该没人见过这么大的猫,体型之大如同8、9岁的小孩一样。但细看方知这些猫只有脑门中有一只眼睛,且行走之时这眼是闭着的。群猫纷纷让开路来,有的猫底下窃窃私语道,“原来这就是丧办行!”
这边狗族队伍中心突然一条无毛狗仰起头对着北斗七星的位置,嗷嗷嚎叫。狗中年长的示意大家靠后退,大家明白过来依次靠后散,腾出了以无毛狗为中心得一个鱼塘大小的圆。见那无毛狗嚎叫完后,顿下头来,或许是天气寒冷原因,无毛狗的鼻孔里噌噌冒出阵阵白气。众狗不得其解,不知那无毛狗要做什么,倏尔无毛狗的炸裂开来,诺大一只狗瞬间跌落进了泥土,定睛一看才觉这狗炸开成了密密麻麻的,如芝麻大小的虫子。“咦。。。。。。原来福寿组的捕魂工具就是这福寿虫!”狗群瞬间沸腾,炸开来的密密麻麻的虫子让他们簇拥着,又往后退了几步。
“福寿组!”
“丧办行!”
猫狗管事前后唤道。
只见丧办行的黑猫们听到命令立马竖起耳朵,头一致整齐地扭向管事方向;福寿组的虫子们也如潮汐样立马爬到共事处的管事前。
“捉!”猫狗的管事异口同声的指挥道。
说时迟那时快,丧办行的黑猫们睁开了额头的那只独眼,那眼睑下却不是眼球,而是装满了肉胎的倒刺!紧接着是那倒刺快速蠕动着向天空游去,整个猫群上空瞬间便被这肉倒刺布满了。倒刺钩到一个猫灵就撒开一团蓝光,倒刺也携着亡灵缩回眼眶内。
福寿组这边,密密麻麻的虫子身上居然展开了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双翅一振这些虫子便前仆后继的飞旋上天。众狗望着头顶上像网一般铺开的虫子,无不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那虫子飞在空中捉到一个狗魂,其他虫子便会立马闻讯赶来,扑在一起,一阵绿光后这些虫子们竟然融合成了一个更大的飞虫!捉一个狗魂虫子们就融合一次,再捉一个狗魂这些虫子便又融合一次。
漆黑的渣湾上空,间歇明亮着蓝的绿的光。
丧办行最后的一根倒刺回到眼眶后,这群黑猫里体型最大的便走到管事前,睁开那只独眼,随即从眼里掉落下一个忽明忽暗的蓝色发光球,那是亡猫的魂。
捉完最后一个狗魂后,那数不胜数的虫子们融合成了一个,并扑哧着翅膀缓缓落到了地上,触地那一下,砰的一声,一团白烟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无毛狗。变回身的无毛狗急忙走到管事前,从嘴里吐出一个同样忽明忽暗的绿色发光球,那便是亡狗的魂魄。
猫狗的管事均拿起刚收回的亡灵,隔着分界线对着坐在了地上。乌云渐渐散去,明月再次映照在渣湾上空。
“杀!”猫管事亮出锋利的爪子怒喝道。
“杀!”狗管事咧开了嘴,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让人不寒而栗。
渣湾,睡梦众挨饿受苦的人们不知一场血腥的反攻就要来临。
谭老大让出猫肉给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吃,自己这几天天天靠啃猫骨头和喝猫汤苟且活命。这天半夜谭老大饥渴难耐,起床倒水喝借以充饥。他来到院里井边费劲地摇动轱辘,忽然听到一声猫叫!谭老大转身左右观察,心想自家猫才被杀,哪里来的猫?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另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来了也好,再宰一只又何妨,正好给我充饥。”想到此,谭老大狡黠地笑了出来。
不曾想到美梦还没做完,猛地眼前扑出一只橘猫出来,爪子死死地勾进脸皮里。谭老大只觉得一阵刺痛便“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这时数百只猫狗从各个角落飞扑出来,不下几分钟谭老大便没了气。
被惊动的媳妇来到院子,众猫狗一回头也是一个飞扑,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后妻子也倒在了血泊中。
谭老大的儿子在屋内,透过门缝,惊恐的看着爸妈被杀。情急之下他跳到了屋里地窖下。杀红了眼的猫狗们进屋见都已杀个干净便匆忙去了下一家。
小儿子躲在地窖内捂着嘴巴,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一晚,渣湾和渣湾附近到处弥漫着惊恐的呼喊和惨烈的求救声,午夜安睡的乌鸦和蚊虫们顺着血腥味,提前开始了一天的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