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笑道:“刚老祖宗还念叨着呢,这不,可巧就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水溶便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人,忙上前与太妃请安,太妃因见只有他一个,便问:“你父亲和大哥呢?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水溶道:“父王有事去了兵部,大哥因来了几个同僚,去了书房里说话了。”
太妃听完,见没什么事,看见左颜,想起柳氏,忙笑着说道:“还不快去见过你舅妈?”(衣者是话,这关系太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长安王与左尚书是姑表兄弟,记住,这里还不是嫡亲的,所以,我想着该叫表舅妈,但是一般为了表示亲近,一边是要略了这个“表”字的,所以叫舅妈,各位大大不要较真啊。)
水溶答应了一声,忙转过去与柳氏行礼问安,柳氏自是捉住水溶的手,不让他行礼,笑与太妃说道:“这孩子越发的出息了,听他表舅说,金銮殿上,皇上也时常夸奖呢。”
太妃自是欢喜听,连连摇头,脸一板,道:“这算什么本事,早日给我添个曾孙才好呢。”眼中笑意却是不减反更浓。
柳氏笑道:“听说林大学士家的千金长得一朵花似的,人品性子都是极好的,就是才学,也没几个能越过她去的。来年娶进府里,还怕没有曾孙?”
水溶到底还是与柳氏行了礼,又与王妃行了礼,王妃随口问了紫竹,水溶简短地说了一遭。水汐在下面听见,忙问了一声,说得多了,连太妃也听见了,因问什么事,水溶自是又说了一遍。太妃听完,少不得说了水溶一顿,不外乎是些“年纪大了,该稳重了”一类的话。末了又问:“过来我看看,可撞了哪里,怎么就那么不经心呢。”
水溶自过去,一面说:“无事,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受得住我这一撞。”
柳氏笑着打趣道:“他若是还说不得稳重,那我们家的那小子,真真该打死。这门大的人,还成日的在外面疯,不是今儿砸了人家的摊子,就是明儿欠了人家的酒钱,追上门来要。”
韩氏看见水溶样方,知他着急什么,心中好笑,又见太妃不提,王妃自是不好说,自己隔了一辈,倒好说一些,当下便笑着说:“明儿便是十二了,孙子媳妇备了礼,还请老祖宗过目。府里也只这一位小叔,我却是没办过这些事儿的,只怕失了礼数,叫人笑话了去。老祖宗见多识广,若有什么不当的,也好教教我。”说着,一面从身后丫头手里拿出一个红色蜀锦封面的礼单展开放在太妃眼前,一面还说:“问了府里的老人,也不知这礼对不对,亲家老爷是林家的家主,一代大儒,又得皇上看重,弟妹又是林家唯一的嫡女,孙子媳妇想着,便比着县主的例,稍稍减了一两样。想着,若是太重,又怕太过了,徒惹人嫌疑。”
一边一个穿银红褂子的丫头忙拿了眼睛递给太妃,太妃接着戴了。略略扫了一遍,见果然比一般的人家的礼要重一些,又想起太后那一日说的话,虽有些不岔,到底也不好要这个强,又不好就这么服输,虽觉着满意,还是皱着眉头指着其中一样说:“这个太过了,换成一对玉璧便好。”
韩氏一瞧,原来是一对翡翠如意,心知太妃只是没如自个儿的意,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罢了。只想着添一样好的玉璧,倒也没什么区别,当下便笑着奉承了太妃几句。
这次的礼本就是水溶经心准备的,见太妃要减了那一对如意,心下有些不舍。那一对玉如意乃的特意情人打造的,极其精致小巧,本是给黛玉顽的。太妃毕竟是他的祖母,怎么也不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顶撞。心下却想着,晚些回自个儿府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双好的玉璧,这双如意便给了水汐,叫水汐送去也是一样的。当下有了计较,水溶便只听着,也不多言。
见礼单定了,下面王妃便说:“明儿便让洺儿媳妇和二丫头去,汐儿就是与那玉儿有缘,两人也处得好,汐儿在家闷了这些时日,正好过去散散心。”
太妃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左颜一眼,温柔娴静,越看越欢喜。想起往日,只觉着这辈子过去了大半,没一样合心意的。媳妇与自个儿不和,三孙子媳妇与自个儿倒也亲近,却更多的是亲近她婆婆,满府里,竟没一个可心的人。好容易自己看中一个,还没求到皇上面前,却被一个病秧子抢在了头里。当然,这只是太妃自己这么想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再逆了自个儿的意,也不会怪他水溶身上。这气没地儿出,自然便往黛玉身上去。越想越是气难平,这倔强的脾气便起来了,无论怎样,这自己看重的孙子媳妇是一定得进门的。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左颜,却见左颜正看着什么发怔,顺着目光一瞧,正是水溶。太妃心里一喜,看来这丫头也对老二动心了,更是坚定了这想法。当下轻轻地拍了拍了左颜的手,道:“放心,自有老婆子为你做主。”
左颜一愣,随即明白其中意思,心里一阵恼火,只是不明白怎么又说到这事上去了。左颜当然想不通,方才她正发怔,想着怎么才能让太妃歇了这心思,哪里是在看水溶,不过是太妃心里抱着那想头,自然就觉出不同来。
计议已定,韩氏便说要下去库房里找找玉璧,辞了众人便走了。水溶见这一屋子的女人,便也找了个由头出去了。至于是否真去做他话中之事,只有天知道了。
因了太妃的话,左颜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便说与水汐去逛园子,二个也下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太妃,王妃和柳氏三个。
太妃略思索了会子,便问王妃:“我年纪大了,这一向也不理事,什么事也由着你们。那林大学士我也是听说过的,门第自是没话说。不过,我怎么听说,那孩子一向身子弱,只怕不好生养。你是见过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你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