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应了一声,把美人锤递给了另一个丫头,这才出门。
韩氏早料着了,见太妃使人来,略微整理了衣裳便随着一道过来了,请了安,便站在一旁伺候,只听太妃问道:“惜香和怜香那两个丫头犯了什么错?怎么就撵到庄子上去了?她们两个虽蠢笨,我看着还好,这才几天了功夫,她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何况,看水溶的行事,也是想要叫太妃知道的意思,当然,若是她,也是要叫太妃知道的。只是看怎么说,叫太妃不发作,活是发作不出来。这方面,韩氏自是没问题,只细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惜香和怜香原本只有九分的错,这么一说,便有十二分了。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是有些道理的。昨日闹腾了一天一晚上,虽太医说好了,精神总还是有些不济,吃过中饭,便有些恹恹的。水汐见黛玉这个样子,略坐了会子,便告辞而去。
含俏和菡萏早拿汤婆子暖好了被子,这会子见黛玉想睡,忙过来伺候着脱了外面的衣裳,扶着上床躺着。菡萏还不放心,又是摸额头,又拿姜汤研了药伺候黛玉吃下,见没有再发热,才略略放心。
黛玉倒是觉着脑中昏沉,不消一会子便睡得不见天日。醒来时,见菡萏和含俏晚霞几个坐在床外面的炕上做活计,一面小声地说着话。不见水溶,心里便觉着少了些什么似的,含俏过来伺候,怕她们笑话,也不好问。穿好衣裳,正洗脸,便听外面的丫头喊“二爷回来了”,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便问去了哪里,水溶笑着说是去给太妃请安了,黛玉便不说话了。不必多想,也知道定是太妃喊了去问惜香和怜香二人的事,哪里有心思问。
第二日一早,又有林府的婆子过来,虽什么没说,都是些问好等语,黛玉便知林海是真知自己生病了,这几日的郁闷之气便一消而散。留那四个婆子说了一上午的话,又吃了中饭,才拿着含俏备好的礼品回去。
如此过了七八日,黛玉方大好,过去给太妃请安,太妃倒也是和蔼可亲。
自那日惜香怜香撵了出去后,水溶连橘香和橙香两个也不大信任,只让黛玉带来的几个近身伺候。
定下了去打猎的日子,只是多是女儿家,又有一小半都是不会骑马的,若当天去当天回,这一去一来,只怕连山边也摸不着,看着近日天气也不错,想着便多玩几日也好。水溶才起了个头,不说黛玉面脸喜色,便是水汐也是高兴的。
这一日,一大早,黛玉才起床,便听外面丫头喊话:“四姑娘来了。”
一语未完,水汐便走了进来,待看见含俏正收拾着床铺,黛玉坐在梳妆台前由朝阳伺候着梳头,又听黛玉笑说道:“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没去老太太屋里吧?等会子我和你一起去,回来咱们再仔细合计一遍,等你二哥回来咱们一起吃了早饭就走。”水汐便有些不好意思,也觉着自己鲁莽了。若是水溶今儿沐休,岂不尴尬,脸便红红的。笑着应了声,便只静静地坐在一旁。
铜镜虽还算清晰,到底不如玻璃镜,黛玉倒是看不见水汐的情景,见水汐不说话,倒是有些诧异,见银霜要去倒茶,便说:“大早上的,不要沏茶了,四妹妹是喝白水还是冲一碗蜂蜜水?”
水汐见黛玉神色平常,脸上便好了一些,又觉着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想那些有的没的,便有些尴尬,呐呐道:“我还是随你,白水便好。”
吟霜便把原先给黛玉预备的那一碗递给水汐,笑道:“我们奶奶今儿又晚起了会子,这水不冷不热,却是正好,四姑娘先用着。”
朝阳已梳好了头,正找首饰,黛玉正指着说戴哪些,闻言,扭头瞪了吟霜一眼,笑骂道:“还不下去倒茶来?只管在这里嚼蛆。”听言,众人俱是笑了起来。
到了太妃院里,听得打帘子的丫头高声喊道:“二奶奶,四姑娘来了。”二人进得屋内,韩氏领着善哥儿和馥姐儿已经在了,二人先与太妃请安,又与韩氏问好,太妃便又命善哥儿和馥姐儿与黛玉和水汐问安,又让水汐与黛玉坐。见二人坐下,便问:“你们今儿便出城?”
水汐笑着说:“是的,二哥说山在郊外,毕竟有些远,正好别院里的芙蓉开得好,索性多玩几日。”
韩氏笑着打趣,“只怕是四妹妹想多玩几日求的你二哥,怕老太太说你,便说是你二哥的主意。”
水汐颇有些恼羞成怒,嘟着嘴嗔道:“大嫂子别不是吃不着葡萄,偏说葡萄酸,变着法儿的编排我呢。”
韩氏越发的笑得厉害,连声道:“看看咱们四妹妹,这嘴是越发的伶俐起来,刀子似的,偏又说到我心坎上,可不是羡慕你们两个?只我是个没福的,想着与你们一起出去玩几日,好容易说动母妃替我掌家,偏那两个小东西又不放过我。”
知道是说馥姐儿前天发热的事,黛玉又看向馥姐儿,见精神还好,便笑着说:“我看馥姐儿已是大好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不过,我也不劝你,这次出去难保不吹风,小孩子也受不住,等晚些冷了,咱们一起去闲居住几日。”
韩氏笑着说:“那感情好,四妹妹多次说起,我是眼馋好些日子了的,好容易得了次机会。”说到这里,却是扭头看了一眼太妃,又看向黛玉,这才接着说:“老太太心急要看孙子媳妇,偏不凑巧,车子都出门了,宫里递了话出来,太后她老人家找老太太说话儿,倒是叫我白欢喜了一场。这次便是出了天大的事,便是谁都不去,我一个也是要去的。”说罢,又似怕黛玉反悔似的,觑着黛玉说:“今儿这话我可是记着了,老太太也听见了,就请老太太作个见证人,等定了日子,便是刮风下雪,你也不许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