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妃的院子,与韩氏道了别,黛玉一个走着,想着王妃的话,难免有些难受,若是今日面对这些的是水汐,王妃又是什么态度呢?这便是媳妇和女儿的区别,再是疼爱,终是有限,不禁自嘲一笑。
才进院子,便见水溶迎面走来。见着他,不由地想起王妃来,面上便有些不好,“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衙门里没事?”
少见黛玉这般,水溶笑着讨好,道:“下个月是你的生日,自我们大婚以来,也没好生过,我想着今年怎么也好生给你办一次。家里吃酒唱戏的便免了,看着热闹,倒是闹得你也不得安生,比往日还累,况你也不是那等爱那些虚热闹的人。想着咱们那年去的那个园子种了好些桃树,昨儿我吩咐枫林去瞧了瞧,说是都打了苞,估摸着下个月便开了,咱们过去玩几日,如何?”水溶一面说着,一面便牵了黛玉往屋里让。
见水溶温言软语,又是特地为了自个儿的生日,黛玉心中的气早消了,只是嘴上犹不饶人,“花言巧语,不知拿这话哄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说罢,自便往罗汉床上坐了,含俏忙端了茶上来。
见黛玉这般,水溶便知黛玉这是不怪了,便接着话说道,“你这不空口白牙的冤枉我,你说说,打从咱们认识至今,我何曾对什么人这般用过心?”
黛玉只笑着回了句:“你还想对谁用心?莫不是那催四姑娘?早知如此,我也不必为难了,你早早回了母妃,也好早些迎回来。”
水溶恨得牙痒痒,只是见着黛玉那娇笑的样儿,怎么也狠不下心肠来说句重话,倒是心里****起来,人便挪到了黛玉身侧,“这些不相干的醋你也吃?”说着,手便往黛玉腰上拢去。屋里的丫头已是见怪不怪,早躲了出去。
黛玉伸手便打下水溶的手,人也跟着起身坐到了对面原来水溶的位置上,又把两人的茶换了过来,娇笑着说:“我这几日身上不舒坦,你这几日便歇在书房吧。”说罢,便吩咐含俏替水溶收拾铺盖。
见黛玉来真的,水溶便急了,不过心里也有些恼火。只是想着必是母妃说了什么话,黛玉受了委屈,少不得耐着性子哄着,面上的笑容到底还是淡了几分,“正好我伺候你。”
黛玉面上便有些无奈,苦笑道:“母妃要我来劝你,可……”咬了下唇,叹道,“我怎么说得出口?”
水溶再次拥过来,黛玉没有拒绝,靠进了水溶怀里,听得水溶说道:“委屈你了。”黛玉掐了水溶胳膊一把,恨声道:“你哪里好了?怎么那催四姑娘偏就看上了你,还非你不嫁?”说罢,又埋怨:“怎么偏就许你们男子一个两个的娶,我还得笑脸相迎?”
水溶有些好笑,捉住黛玉的手,笑道:“你说的那是别人,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谁让你是男子?”却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个孩子性子?”
“这和做娘有什么关系?”
吵了会嘴,黛玉心里的气便消了,水溶便说:“母妃那里我去说,外面的事……”说到这里,水溶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转瞬即逝,只黛玉靠在水溶胸前,也没瞧见,“我会料理好的。”
因黛玉的事,王府里这个年几乎不曾过,灯节这一日,王妃便说要好生乐一日。
一家团圆,又正好出了先皇的孝,上至王爷,下至府里的丫头小子,都兴致浓厚。早前几日便命人制好了灯,黛玉等人也做了好些诗谜,林府牛府和程府又送了些过来,竟挂满了整个园子。
过了灯节,十八是水汐家哥儿的百日宴。
在路上,黛玉想起闲居刚开业时进来的那些姐妹,除却那些嫁往外地没了来往的,竟无一不是生的哥儿,不由好笑,遂与王妃说:“这一个个的都生的哥儿,回头可到哪里找媳妇去?”
韩氏接了一句,“倒是,来往的这几家,这几年倒还真没姐儿的,”说罢,又笑着说,“看来我得早些相准了。”
王妃听着好笑,“忆哥儿才多大点,你就担心起媳妇来了?”
水汐一举得男,程太太自是欢喜。听得王妃婆媳三个来了,忙和水汐迎到了大厅上,引着几人复又回到正院。
几人坐下没说两句话,又有客来,却是程太太娘家的人,便留了水汐陪王妃三人说话,自迎了出去,“慢待了,亲家不要外道,要用什么只管吩咐丫头们。”就叫身边得用的大丫头留了下来。
王妃自是谦让了几句,待程太太走了,自是拉着水汐问外孙,水汐便说在她院子里,有奶嬷嬷伏侍着。才说了两句话,又有丫头来找水汐回事,王妃见客多,偏又只有婆媳两个打理,未免劳累了,心中不免有些心疼,终想着嫁了人便是人家的媳妇,当家理事原是常理,哪里有不幸苦的?程太太又是个和气的,便不好说什么,就说:“又不是外人,赶紧去罢,我和你嫂子自在逛逛,就去你院子里瞧哥儿。”
水汐便点头,看着黛玉说:“我们两家离得近,李姨在母妃嫂子前面来的,这会子也在我院子里,正好一处说话。”
一语未完,便见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人,黛玉眼角瞧见,觉着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果然是个熟人,乃是程氏,忙起身打招呼,“才汐妹妹说起你来,我们还没过去,你倒先来了。”说罢,又正经行了礼。
程氏忙扶起黛玉来,道:“咱们一样的年纪,说是隔了一辈,我却拿你当妹妹,你总这般多礼,倒叫我不好亲近。”说罢,又回过头与王妃韩氏见礼。
韩氏忙错开身子躲了,笑道:“可真真叫人为难,咱们还是别讲这些个虚礼。”
程氏也笑了,道:“按着弟妹这边,你是嫂子,按着玉儿这边,咱们是亲戚,我又年轻些,受礼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