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孝服的少女静静站在墓碑前,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她的一双眼早就浮肿的不成样子,眼中还饱含着泪光。
虽然这时候的她并没有嚎啕大哭,可那无声无息凝视坟墓的样子却更让人心酸。作为长辈的女人们莫名的就红了眼圈,上前来硬拉着她走了。
简单担心的事还有很多,可从接到妈妈消息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了。回到家后,她倒头就睡着了,也不知是因为妈妈已经了无牵挂的走了,还是因为身体太累,她竟然连个梦都没有做,就这么一觉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没有梦到妈妈,妈妈也没来找她。
等她醒来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简单怔怔的站在院子中好久,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直到被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这才想起应该先吃饭。
她来到厨房,灶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冰箱里除了冰冻层有些肉类的,其他什么菜也没有。
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泪水毫无预警的就这么涌上了眼眶。
没了妈妈,这个原来称之为家的地方,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没有人会在她醒来时准备饭菜,也没有人会为她将冰箱都填满。一夕之间,她好像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一样,没有人在乎她的存在。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她还曾想象过要是没人要她了,她该怎么过。
现在不用想象了,她已经是一个人。
该怎么过呢?只要还活着,那肚子饿了该吃就得去吃,该喝就得去喝,要不然还能怎么过?
在厨房站了半天,她擦了擦眼泪去自己的房间,从平时存零钱的存钱罐里掏出一些零钱,推上自己上中学时骑的自行车就走出了院子。
下午三四点,并不是小吃摊上街的时间,大街上除了几个看孩子的老太太也没有多少人。简单去了与村子只有一条街之隔的购物商厦,在一层的超市买了点青菜和面条就回来了。
这几年妈妈早出晚归的,她早就适应了自给自足的生活,简单的下个面条炒个青菜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就在她刚做好面条正吃着的时候,简老太太忽然就来了。
“单单还会下面条啊。”简老太太看着孙女碗里卖相还算不错的面条,神色有些复杂。
原本她是看孙女还在睡着,就没有来打扰她,毕竟这孩子这几天也确实是累坏了,她想着孙女什么时候醒了,自然会到自己那里去找饭吃。谁知,这孙女醒是醒了,竟然没到自己那里去,还自己做了饭。
“这几年妈妈忙得很,有时候会没空做饭,慢慢的我就学会了。”简单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
“哦。”简老太太听得讪讪,这几年因为二儿媳生了二胎,她一直都顾着给那边看孩子,到是真不知道这孙女的情况。
沉默了良久,一直到简单吃饱饭,简老太太才再次开口问道“单单,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啊,到时候我让你大伯去送你。”
“老师让我等军训大周过后再去。”简单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淡淡的说着。
她也是在做饭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件事的,给班主任打过电话去,班主任告诉她学校本来是要军训十天,但因为其他原因又改成了七天,过后马上还要休大周,她已经耽误了五天,现在去没什么意义,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大周过后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简老太太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祖孙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单单,以后就到奶奶家去吃吧,奶奶给你做着饭,成不?”过了良久,老太太试探的问着,她是真怕这孩子因为儿媳妇的事情跟这个家生分了。
“好。”简单无可不可的点点头。
其实她在家里也就这几天,等开学以后,她就住校了,在哪儿吃饭她是无所谓的。
简老太太见她答应,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带着满足的笑容就走了,这个家中又只剩了她一个人。
奶奶和大伯是住在一个院子的,离她家并不远。到了傍晚她过去的时候,爸爸简博军竟然也在。一家人吃饭间,她听到大伯和爸爸谈论关于妈妈留下了什么,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这才知道,今天爸爸已经将妈妈的户口注销了,可户口好注销,妈妈临走的时候却并没有交代清楚自己还有什么,是以两人现在有些头大。
简单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吃过晚饭回到家后,她立刻开始整理妈妈留下的遗物,她怕爸爸会将妈妈留下的东西不声不响的就处理了,就像今天注销妈妈的户口一样。
其实妈妈留下东西并不多,衣物什么的随身用品早已在入葬的时候被烧掉了,其他剩下的也没有多少,可她还是一件不拉的全都收拾好,放到了自己房间。这是她妈妈留下的不多的念想了,她得保存好。
也许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只是垃圾,可在她眼里那都是无价之宝。
晚上简博军什么时候回来的,简单并不知道,只是一大早的,他就在自己窗下叫自己去奶奶家吃饭。
在奶奶家吃过早饭后,她回家骑了自行车就满大街的乱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奶奶对她其实还好,大娘对她也挺好,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在奶奶家就是待不下去,总觉得自己在那里格格不入。而自己的家,偌大的一个院子却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只好这么打发时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初中时那个没人要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大街上乱转了,因为没有归属感,就好像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一样。
可最终,她又不想自己跟那个孩子一样,让人觉得她是个没人要的,只能大满大街乱窜。
商场太嘈杂她不想去,街上人来人往却不是可以停留的地方,于是她去了县城的图书馆。只有图书馆有许多人却不嘈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会去注意一个陌生人在发呆还是在做什么。
从此以后,她每天早晨吃饱饭就到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奶奶知道她每天都去图书馆后,十分欣慰她没有萎靡不振下去,给了她一些零钱,让她中午的时候买点吃的便也没有管她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静的过去,她也在图书馆混到了高中大周的最后一天。可这天下午,就在她一如往常的守着一本书望着窗外发呆时,却忽然隐约的听到了一道女孩的痛呼声。
简单下意识的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却只看到了在认真读书的人们,没有一个神情有异样的,再细听时那声音又没了。
她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幻听了,于是低下头继续去看自己看了没几页的书本。可刚看了没几行,周围忽然嘈杂声大作,女孩尖锐的哭声,有人愤怒的咒骂声。
简单疑惑的抬头,就见在看书的人们忽然扔下书全都朝她右侧图书大厅的角落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简单皱眉看着那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却并没有过去,那里的人已经太多,她就是过去了也不会看到什么。
可就在她愣愣的看着那些人时,忽然有个身穿白衬衫的少年一抬手指向了她。
“她,她一定看到了,她可以当证人。”
围在那里的人们闻言立刻呼啦啦朝她看了过来,简单顿时懵了,傻呆呆的站在当场,一脸茫然。
什么呀,她看到什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