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海你慢些,我的大白熊追不上你的赤焰马啊。”凌云山的栖云峰上,一只圆圆憨憨的大白熊奋力地追赶着一匹活蹦乱跳的赤焰马。两只坐骑上各坐一个英俊男子,都是长发飘逸,一席白衣。他们是凌云派的入室弟子,要在今天办些公务,次日就需返回。
前面骑马的青年一直努力拉着缰绳,还是把白熊甩开了几百米远。“实在抱歉啊,小草。我这马儿好些日子不曾下山了,也好久没能这样跑了。我有些拉不住它。”
这是一个多雾的清晨,整个凌云山似乎还在云雾围绕中沉睡着。凌云派弟子分为普通弟子和入室弟子,普通弟子不是正式弟子,一般不住在山上,他们来凌云山修习法术需要像孩童上学一样缴纳学费,入学的门槛也只是学费,学习时间根据缴费情况可以无限延长。不过对于没有天赋通过考试升任正式弟子(凌云派称为“入室弟子”)的人来说,就算学一辈子也只能学到非常初阶的法术,还有可能交一辈子学费都学不会。而入室弟子必须住在山上,不得掌门允许不可擅自离山。其中凌云山主峰——凌云峰是门派圣地,掌门和长老在此居住。栖云峰是男性入室弟子的居处、彩云峰则只有女性才能入内。
此时从栖云山顶飞奔而下的二人,是凌云派掌门最心爱最得意的两位弟子。一个是擅长水系法术的清海,一个是被誉为凌云第一火系天才的小草。
快到栖云峰脚下时,两人的距离总算没有拉得更远,雾气也没有那么浓重了。清海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天香弟子,大概十六岁,应该是刚刚下山修行的小师妹——天香门和凌云派都是修仙施法的门派,两派弟子以同门相称。他于是下马过去招呼道:“这位师妹,一早上山有何事?”
仙子还未说话。躲在她身后的孩童忽然窜出来,一边喊着:“清海哥哥、清海哥哥!”一边扑了过去。
“好你个金龟儿,”清海笑着将孩童抱起:“你倒是去了哪里?天不亮就偷偷溜下山,害得你爷爷一通好找。”这个孩童是凌云山负责打扫修习场的仆役的孙儿,从小就在山上居住。今年清海在修习场给普通弟子当老师,经常和他碰面。金龟儿非常喜欢大方的清海哥哥,时常买些吃的玩的送他。小孩子对礼物和笑容是绝无抵抗力的,对清海哥哥比对自己的亲人还亲。
“我听人说,繁花山上有碎银子,可好看了。我想去看嘛,昨天夜里我就溜出来啦!”金龟儿回山时还担心受责骂,此时被清海哥哥抱着,又看到这熟悉的笑容,立刻一点紧张感都没了,还一脸自豪于昨夜成功的逃跑计划。
这边清海和金龟儿开心地聊着。天香仙子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赤焰马,这是传说中最快速的神驹,通体赤红,奔跑时红光艳艳好似身上冒着火。
清海将孩童放上马背,转身看向这位眉宇清秀、身姿窈窕的天香师妹。她腰间的系带上吸着天香门法器“月轮”,清海认得是二阶的“弯月”。那武器制造精良,即使在黯淡而多雾的晨光中依然光彩夺目,配合天香门特制的服饰,显得这位仙子更加清丽脱俗。
“师妹怎么称呼?”
“我叫恋恋。”仙子小声道。
“我们今天一早下山寻这孩儿,幸好遇到师妹送他回来,真是多谢了!”
仙子摇摇头,低声说道:“我本是修行期满,要回山报到。正巧在途中碰到迷路的金龟儿,就顺路送他回家。不必谢的。”
这时大白熊终于赶了过来,小草捋着自己的额发,仍旧坐在白熊背上,抱怨道:“以后不能和你同路,要累死我的大白。”
清海微微一笑,先将恋恋和小草互相介绍。恋恋看着白熊背上的青年,这个人的样貌气质很是不同寻常,在凌云弟子之中也是“一骑绝尘”,他的超凡脱俗会让人觉得即便他站在地上也像是踏在云端。
小草看到熟悉的天香服饰,左眉微微一挑,只稍稍有些愁思泛上心头——这毕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何况一年前终于又和她相见。眼前的这个小妹妹倒是和清海很配。
恋恋微微低头道:“我先告辞了。”转身便要走。
“师妹留步。”小草喊住了恋恋,下了坐骑,对清海说:“这里离修习场很近,我送金龟儿回去。你的赤焰马难得有机会出来跑跑,不如你送师妹回繁花山。我们可以在望江楼见。”
“我也想去繁花山。”金龟儿在赤焰马背上不愿下来。
“不。你跟我回去。”小草过去将他抱到白熊背上,他不再言语也不敢反抗。
清海确实想让赤焰马好好地跑一跑,却不知恋恋是否愿意,只是询问地看着她。恋恋本来不好意思和师兄同骑,但是眼前这赤焰马是难得一见的神驹,别说骑,很多人见都没有见过,终是忍不住好奇,微微点点头。清海稳住马儿,搭手让恋恋骑了上去,自己坐在她身后。
“师妹,你也抓住缰绳吧。这马疯跑起来我也拉不住它。”
赤焰马在马厩静静地待了几个月,浑身的骨肉早就其痒难耐,加之刚才一直被主人拽着很是不爽。这下可好,主人让它飞奔,它开心雀跃,这一奔好似离弦之箭,又如腾云驾雾。恋恋不知这马儿跑起来竟然那么神速,紧张中两眼紧闭,不自主地抓紧了清海的双手,一直不敢松开。清海用双臂轻轻护着师妹,唯恐她跌落下来。
从栖云山到繁花山几乎是将龙城自北向南穿越,普通的坐骑大概要跑一天,赤焰马全速奔跑只要三四个小时。但赤焰马的速度太快,不能奔跑在城区,只能绕路郊区,沿城东的河岸一路向南。恋恋从来没有骑过赤焰马,全速奔跑太久她是受不了的。跑了大约一个小时,清海拉住缰绳,让马儿减速。
赤焰马狂奔之后身心舒畅,此时愉悦在河边散步,随意吃些草。恋恋刚才好像坐了火箭,紧张得全身僵直,抓着清海的双手出了许多冷汗,这一松懈,忽然感觉有些晕。
“要不要喝点水?”细心的清海感觉到恋恋的不适,于是下了马,扶着她坐在一颗小树下,自己去河边打水。
这一处河滩狭小,西侧是城郊树林,东侧有一条两米不到的小河,是南流江的源头之一,此时不是水势旺盛的季节,河面不宽才露出这片河滩。河滩上因散落一些碧玉一般的碎石被称为碎玉滩。河的东岸是雪山山脚。雪山太过庞大,除了较高的几处山峰有名字,其余都统称雪山。这边的山体地势较低,抬头看去郁郁葱葱,附近有个颇有名的景点,叫“碧帘洞”,好像花果山的水帘洞一样隐藏在一个小瀑布的后面。瀑布就在河岸向上不到两百米,其后隐藏的洞口也就两米多高。此时水小,小瀑布薄得仿佛可以看见那洞口。
清海在洞口附近找到一片大树叶,洗净后打了水来。今晨实在走得匆忙,连水袋都没拿,只好将就如此。恋恋喝了一小口,双眉微蹙,道:“这水味道好怪。师兄在哪里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