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夏短暂的人生里,学会的是不管生活怎么变化,他都要一成不变地生活,如往常一样,睡觉,吃饭,打工,今天网吧的兼职要回家参加丧事,他主动顶的班,这种临时加班一般工资都是双倍的,不要白不要。
黎明走过黄昏路,等待他的又是下一个黎明,余晖都是假想,只有晨雾才是前路。
浑浑噩噩在网吧度过,嘈杂的声音和难闻的烟酒味陪他度过了18岁的第一个夜晚,他总是时不时想起那委屈的脸,不知道又躲在哪里哭。
晚上生意很好,周末学生大多逃出来通宵,老板让他加了个班,又多了50块钱的工资,走在烂尾楼的小巷,那里有小姑娘爱吃的蛋烘糕,加肉松,难得的,他给自己也买了一个,草莓味,甜腻腻的。
路过王女士出事的地方,他也没有任何停留,余夏提着那个肉松味的蛋烘糕回到七楼,姜眸正坐在楼梯口吃蛋烘糕,手里还提着一个,眼皮子直接磕上了。
听见动静,忙抬起头看来人,打着哈欠,眼里都泛着雾蒙蒙的泪花,三两口将蛋烘糕咽下。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睡着了,你昨天下午去哪了?怎么都不回消息啊!”
姜眸耷拉着脑袋起身侧过身子方便他开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尴尬。
余夏有话堵在胸口不敢说出来,沉默地开门。
“唉,你也买蛋烘糕了,你买的什么味道?”
“草莓味。”
“草莓味没有灵魂,要肉松的才好吃,所以我给你买的番茄炒蛋味的,你吃我这个吧。”
姜眸紧跟着余夏的脚步,余夏看着她真诚的双眼,叹了口气,将喉咙的话再次咽下,把她手里的蛋烘糕拿过来,将自己手里那个递给她。
姜眸盯着他深沉的眼眸,不太确定:“给,给我啊?”
“我吃了,这个是给你买的,我怕你吃不惯肉松,你自己的你也留着吃吧。”
余夏白了她一眼,是怎么认为番茄鸡蛋味蛋烘糕不比肉松味奇怪?
“草莓味没有灵魂。”
姜眸这才接下,一张小脸笑开了花:“那行,我吃草莓,你吃我这个。”
余夏看着小姑娘弯弯的笑眼,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红。
“咦,这是肉松,不是草莓啊?”
余夏耳朵更红了,连着整个脸颊都有些烫,面无表情地坐到危楼边:“放错了吧。”
姜眸会意,不再追问,将这份小窃喜埋在心底,攀着余夏的肩膀坐到危楼边。
“你怎么来了?”余夏还是开了口,不知道问的是为什么坐到这还是为什么来七楼。
姜眸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拿着蛋烘糕:“我昨天写数学作业,好多不会做,我就来找你,结果你不在,我今天就又来了。”
“你说我这数学还有救吗?估计化学是没有了,其实我觉得英语最难。”
余夏不答,只笑。
背影是这世界上最孤单的个体,靠在一起那就是最浪漫的身影。
余夏敬业指导姜眸作业,不似平常只解答,在姜眸做题期间他一直在她书本上勾勾画画,姜眸也不在意。
中午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就解决了,吃完还在他床上睡了一会,醒来时他还在勾勾画画。
“你在画什么?”
余夏抬头,眼底都泛着乌青:“嗯,醒了?”
“我在勾重点。”
姜眸迷迷糊糊靠过去脱了鞋子窝在一旁的新沙发上,随手拿过前不久放在这里的瓜子:“我是说你这么早画重点干什么。”
余夏沉了脸,将最后一页画完,转过去朝她招手:“来,你过来。”
姜眸很少看到他这么明艳的表情,像贪玩的孩子憋了什么恶作剧,只要过去就要遭殃。
姜眸心里没底,磨蹭着坐在床上与他对立而坐。
余夏轻笑:“你看,这是物理和化学,重点我已经给你勾出来了,红色要背,蓝色要理解。数学你就看平时整理的错题集,英语积累,语文你不用我担心,然后就是平时上课的时候不要开小差,认真听讲。有什么不会的给我发消息,看了我会回。”
姜眸时常看到他严肃的时候,但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认真过,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你,你要干什么啊?”心里不明朗,说话都结巴。
余夏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得望着她:“我要,嗯,你猜?”
姜眸心里虽然慌张,脸上还是强装镇定:“我我我,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余夏轻笑,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数那双桃花眼最亮眼:“你每天给我发个消息,嗯,就告诉老师每天讲了哪些知识点就好了。”
姜眸不依,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不,我不,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发。”或许是他今天很不一样,姜眸敢这样跟他叫板。
余夏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有许些无奈,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将她才睡醒的头发揉的更乱,语气温柔,带着些迷惑性:“乖,每天晚上睡觉前给我发一个。”
“家里老人没人管,我得回去处理好,我已经请假,暂时不会去学校了。”
姜眸被他的行为弄的大脑一下死机了,脑海一片空白,她只沉溺在少年那醉人的笑眼和温柔的声音中,她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会轻薄女孩子的人,甚至从他的行为来看一度以为他是注孤生,一双水嫩嫩的大眼惊恐地盯着他。
很久,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你!”
“你用美人计?”
余夏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然后笑得更猖狂,与平时的浅笑不同多了一份纯粹。
再度将手撑在下巴上,笑眼盈盈地望着她。
“那有用吗?”
姜眸泄气地撇下脑袋,虽然很没骨气,但她不得不承认:“有!”
一瞬间,少年清朗的笑声飘荡在整个七楼,对她来说,这个清脆的笑声是这个夏天最好的开始。
余夏笑得眼泪都出来,好一会才止住,学着古代纨绔公子轻佻地捏住姜眸的下巴:“叫声美人哥哥我听听。”
姜眸脸霎时爆红,挣扎着别开脸不去看他。
“我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
余夏放过放过她不再调侃,收敛了笑容,只是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怎么不一样?”
姜眸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她很欣喜他的变化,却又害怕他的变化:“说不出来,感觉你变活泼了。”
余夏懒散地靠在沙发后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平淡地开口:“不是我不一样,是大家都这样。”
姜眸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没听懂,一双眼飘忽不定。
余夏轻笑,用手指扣了一下桌子:“昨天是我的生日,你。。。。”
不语
姜眸再次惊恐地看着她,整个人都结巴了:“你你你,我,对不起,我不知道,生日快乐,我,我还没准备礼物,你。。。”
泄气地垂下脑袋:“要不我现在出去给你买吧。”
余夏带着笑意看着她,小姑娘惊慌失措的样子表情很是丰富。
“不要!”
“嗯?”姜眸不解。
余夏收起笑意,直视她的眼睛:“你慢慢想,多久都没关系,等到那个最好的余夏出现了,再给他,这样,才不负期望。”
姜眸会意,心里有万千思绪。
最好的余夏,是不负他的期望。
最好的余夏,是她无论如何都会心动的余夏。
少年的喜欢,是怦然心动,少年的故事,是只属于他的秘密,少年的欢喜,是那个小姑娘的眉眼弯弯,是那杯甜到腻人的蜂蜜菊花茶,是那声没叫出口的“美人哥哥”。
“我等你”是最压抑的告白,无言才是最美的祝福,最好的期待。
姜眸记得一个人,他叫余夏。
他有最令人疼惜的故事,也有最令人心动的笑眼,他是少年的余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