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听劝，固执地站在上面。
余夏没想到她会回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对17岁的她说什么？”
姜眸被吓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生命的尽头真的是天堂，我替你祈祷，如果不是，你生命尽头的那天我替你赶走牛头马面，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少年问
“我叫余夏，你能不能记住这个名字？”
姜眸望向少年，少年眼中一片荒凉，一时间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夏重新闭上眼，张开双臂，迈出那只还没来得及迈出去的脚。
“如果有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会对17岁的自己说，有个叫余夏的少年，请你一定要忘记他，你不必因为他内疚，不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会让17岁的姜眸对那个叫余夏的少年说，能不能再留下来玩一会，别走那么着急，你走的太匆忙，那个叫姜眸的女孩怕记不住你。”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晚一点，再晚一点点！”
“你过来啊，呜呜呜。。。”姜眸说着眼泪不争气就流下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余夏看着面前毫无形象的小姑娘，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一张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点不复以往的乖巧。
叹了口气，将迈出去的脚收回，不知怎么，他突然又不想离开了。
他其实很怕生命的尽头不是天堂，只是从来没有人挽留他。
现在，有人希望他留下来，哪怕是一点点都好，他很高兴。
姜眸感到眼前一片黑，再抬头，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一时止住了哭声，一直悬挂的心又回到了原处，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忌的哭出来，铺天盖地的哭声朝少年涌来。
余夏低头弯腰，轻轻地将女孩拥入怀中，女孩埋在他的胸膛，不过一会，胸前就感到一片凉意。
余夏也不在意，就这么轻轻地拥着，头虚空埋在女孩肩头，看似在安慰女孩，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也在哭。
姜眸哭累了，眼睛眯开一条缝，抽抽噎噎地从他怀里出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吃，吃早饭！”
余夏接过袋子，顺手牵过女孩的手把她拉到床上坐着，把早饭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自己拉过那张单人沙发坐到她对面。
床比沙发高，两人对立坐着刚好能平视。
余夏递给他一瓶牛奶，她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嘬着，耷拉着眼皮，头时不时点一下，又立马清醒摆正姿势，不久又重新低下去。
余夏吃着油条喝着牛奶就这么看着她，只觉得好笑。
眼看小姑娘哥就要撞到桌子上，余夏连忙伸手托住她的脑袋，轻轻扶起来往后一推，小姑娘顺势就躺到了床上，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姜眸实在太累了，昨晚学习的晚，早上又起的早，大早上的还哭了那么久，伤神地很。
余夏惊于她的自然，就这样随随便地睡在别人床上，他心有些异样，但更多的是无奈。
绕过桌子轻轻将小姑娘的鞋子脱了将脚放在床上，拿过一旁叠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小姑娘眉头还皱着，该是吓得不轻，头发混着泪水粘在脸上，有些滑稽。
轻轻把头发拨开，又将被小姑娘压在脑袋下的头发全部抓起来捏在手上仔细地理好放在一旁。小姑娘似乎很疲惫，经他这么折腾也不见醒。
姜眸又是被冷醒的，这地方实在太冷了，身上这床被子感觉怎么也捂不热，耳边还有真真切切的风声，这是在是一次不太美妙的体验。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见阴沉沉的天和少年高瘦的背影，思考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早上发生的事，脸霎时通红。
天灵灵，地灵灵，她真的不是故意睡着的，她实在是太累了。
想撑着旁边的桌子起来，奈何桌子太高，摸索着不小心打翻了桌面的台灯，在这诡异的气氛，这一声真的是“惊天巨响”了！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呵呵呵呵呵。。。”面对少年探究的眼神，姜眸想原地遁走，简直太丢脸了。
余夏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姜眸看他熟练地切着土豆丝，有些好奇，实在是条件过于简陋。
“你还会做饭啊？”小心翼翼地探到少年身后。
余夏没回答，点火放油，放土豆丝，姜眸杵在这有些尴尬，不时东看看西看看，又不敢乱走，只能局促地站在少年身后，思索着要不要离开。
“你婆婆刚刚给你打电话，你在睡觉，应该是让你回家吃饭，你在这吃还是回去吃。”
“嗯？”姜眸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前桌说出来的话。
“在这吃？我？我吗？”
很惊喜又很理所当然地收到后桌白眼一个。
“我就在吃，谢谢啊！我给婆婆说一声。”摸到床上的手机打个电话回家，其实她想回家吃，但他更怕少年又想不开。
她没看到，在她说留下来的时候，在她转身的时候，少年明显地上扬的嘴角。
午饭很简单，番茄蛋花汤，酸辣土豆丝，但是！
饭呢？
但她不敢问，默默地喝了两碗汤，味道还是不错的，汤浓土豆丝入味。
余夏上桌后喝了一碗汤就放筷了，连根土豆丝都没有夹。
默默喝了两碗汤并且还在刨土豆丝的姜眸陷入了尴尬，但她还是坚强地没有放筷，她真的饿了。
“手艺不错哈，呵呵”
少年低头轻笑，姜眸不明所以，只见少年起身回到煤灶旁又端了一口锅回来。
“这里只有一个火位，能用的锅也不多，所以米饭一般是最后煮，只是想让你喝碗汤垫垫肚子。”
她很明显听到少年口中的戏弄。
姜眸懵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是为什么认为我一个平常人只吃菜喝汤不吃饭长这么高的？”
姜眸被他问服了，不说话，默默地添饭埋头刨土豆丝。
还能听见少年低头闷笑的的声音。
她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一早上她都紧绷着，又怕刺激他什么都不敢说。
余夏察觉到她的异样，刚刚还欢快刨饭的小姑娘现在正闷闷地数着米粒。
“吓到了？不问点什么？”
“啊？”姜眸抬头，眼里还有惊恐。
“没，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说，每个人都有烦心事，我很抗吓，没事的，嘿嘿嘿。”
如果豆腐能撞死人，她一定第一个尝试，实在是太尴尬了。
余夏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小姑娘明显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眼里满满的求知欲。
他偏不说。
姜眸并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全都写在了脸上，她一紧张就不自然。
姜眸尴尬了一阵，而后很严肃地把埋在碗里的脸抬起来。
“你，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样很危险，会让人很担心。”
余夏挑眉看她，少年很少有这样的表情，看得姜眸有些发虚，干巴巴地刨了口饭。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还是一脸真诚的问。
姜眸一口饭哽在喉咙，他问的越是认真，她心里就越是哽的慌。
“我叫姜眸，生姜的姜，眼眸的眸，我们前后桌3个月了。”她答得的一脸真诚，如果最后一句不是咬牙切齿地说，会更加真诚。
最后一句她就是故意说给她这位后桌听的。
余夏只笑笑，并没有说话。
姜眸也找不到话题，于是，两个人在诡异的气氛里安静地刨饭，期间姜眸还不忘打量这位浑身充满故事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