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碗放下，重新，认真地打量少年，余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耳根有些发烫，端着碗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让你伤心到极致，才有让你有这种行为和心理，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你放下，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这样做了对不对，我不知道事情对你伤害，但是我知道你结束的方式是不对的，我们所说的短暂的一生，或许对你来说像永久那样漫长，但总归会有好的，这世界一定不会想你理解的那样，你应该给未来的人一些机会。”
姜眸看着少年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少年眼中的情绪，像一匹孤狼，绝望而悲凉。
少年眼中有泪，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那双孤寂又饱含希冀的眼望着她。
“那我呢？谁给我机会，有些人，就连呼吸的权利都像是问上帝借的，你让他拿什么来谈未来，谁有给过我机会，我也只是想活下去。”少年问她
姜眸再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像总是回答不出来她后桌的问题。
她看着少年无力地垂下手，再一次孤独地回到危楼边坐着，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似与少年孤寂身影融为一体。
姜眸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陪着他，学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坐过去，两条腿放在外面荡着，双手撑在身后，少年抬头望天，她望他。
余夏不觉累，她却不行，不过一会，脖子就酸了。她拽了拽少年的袖子。
“余夏，你低头。”
“你再不低头我就要掉下去了。”看着少年低下的头姜眸终于满意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骗你的，我拽着你的，掉不下去。”说完还拽了下他的衣袖示意。
姜眸觉得自己真是胆肥了，居然敢这么跟她后桌说话。
“你低头，往下看。”余夏不明所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顺势往下看，除了空旷的地什么也没有看到，正欲抬头，小姑娘却按着她的脑袋不让他起来，有些愠意，耳边却想起少女温软的声音。
“我以前看电视剧，说当你想哭的时候，你就45度仰望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其实都是骗人的，我试验过了，当你想哭的时候，你就低下头让它掉下来，你低着头别人又看不到，抬头只会像个傻子，眼泪还是会流出来，只是被风吹干了。”
姜眸按着，不让他抬头，少年体贴，没有用力，怕她跌下去。
“余夏，你低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只是当你想哭的时候你不必压抑自己，我们之所以会低头，不是因为认输，只是为了让自己休息，要不然天天仰着头脖子会出问题吧。”
少年被她逗笑，偏过头看着她，姜眸也不按着他，少年虽说没用力，但她也很累，生怕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就把他按下去了。
“你累了，你就把头低下，我不会笑你的。”
余夏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个小姑娘，呆呆地望着他，眼里有他极度渴望，等了17年的温暖。
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慌忙的将头低下，他感受到小姑娘覆在他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地抚摸着。
他实在太累了，累到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他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可是他永远还要呼吸下一秒。
姜眸就这样陪着他，不知少年心底有多少委屈，他哭得没有声音，可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抑。
于是，阴沉沉的天空下出现怪异却又异常和谐的画面。
少年低着头，背脊也弯着。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女孩两条腿在外面荡着，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抚在少年背上，抬头望着天上。
良久，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了第一滴雨，雨落的急，但都是绵绵的细雨。
密密麻麻地落在脸上，在这12月的天真的是刺骨的冷。
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姜眸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凉的很。
很久，姜眸感觉身子都要凉透了，余夏才抬起头来，眼睛猩红，嘴唇发白，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无力感。
“你没事吧？”
姜眸有些担心，实在是他的样子过于吓人。
余夏轻轻摇头，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姜眸看他动作，有些紧张，一把拉过少年的衣袖。
“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我身子有些僵，还有，我觉得我可能在这个地方有些恐高。”余夏望着她，姜眸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余夏将她扶起来，牵着她走到单人沙发上坐着，自己拿了个盆子将保温瓶的水倒尽放在桌子上。
“你温下手。”
姜眸听话的把手放进盆里温了一分钟，将手温热了就拿出来放在包里捂着，眼看少年用她温剩下的水毫无顾忌地把手放进去，又洗了把脸。
余夏有看她，似乎也知道她心里的所想。
“没有水了，水要去一楼接，接了还要提上来烧。”
姜眸实在没忍住：“你为什么不住下面？”
“我的意思你可以去下面，下面怎么说也有个屋顶，也好过楼顶。”姜眸越说越小声，生怕问到不该问的。
余夏洗完脸，这才直起身子正视面前的小姑娘，随手指向楼梯口。
“看到那扇铁门了吗？”
“嗯”姜眸顺势看过去，还配合地点了点头。
“那是这栋楼唯一一扇门，锁是我专门去配的，这地方经常有流浪者和路过的工农，只有那扇门可以阻止他们进来，只有这样，我才有地方住。”
他说得毫无波澜，姜眸却出了几分凄凉。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一个17岁的少年独自住在这种地方。
“我这里没有伞，等雨停了，你再回去吧。”
余夏自顾说着，随意靠在床边，打开台灯拿了本书开始翻阅。看得出来，其实他已经很累了。
一张单人旧沙发，一张床，是这个地方唯一可以坐的地方。
姜眸望向少年，少年脸色依旧苍白，她突然想起他一个星期都没有好的感冒。
现在才明白，住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好。
“咳咳”余夏低咳两声。
感冒一直没有好，刚刚又淋了雨。
姜眸有些担心地望着他，扫到桌上的盒子。
她认得，那是她给他的感冒药，里面还放了几片退烧药。
拿过那个盒子，嗯。。。。。
可以说，几乎没少
撕开一包感冒药倒在桌上的杯子里，又从背包里拿过保温杯，把水倒进去冲开，那是她昨天出去吃饭临出门打的，还没来得及倒的水。。。。。
“你感冒还没好，先把药喝了吧。”
“嗯，还有退烧药，你摸一下，要是有点发烧，你就吃一片。”
余夏接过杯子，又把杯子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
姜眸懵逼了。
“你淋了雨，防止感冒。”
姜眸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这是他的杯子啊！
头顶巨大压力，她还是小声提醒他:“这是你的杯子。”
难得看到少年眼神闪躲一下，姜眸轻笑，拿过自己的保温杯，把感冒药倒进去大半，实在是怕倒少了剩下的他不喝。
“我喝大半杯，剩下的你喝吧。”
余夏没说话，接过杯子拿了两片退烧药就着感冒药一起喝下去，然后自顾自地躺回床上看书，姜眸也随便找了本书看，真的很随便，她拿的是语文书。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良久，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姜眸偏过头，发现少年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身上连个盖的都没有。
姜眸走过去，将他摇醒，余夏眯开眼来看她。
“你躺下睡，等下受凉了。”
吃了药的余夏脑袋昏昏沉沉的，困倦的不行，本能的听话躺下，还不忘提醒她等雨停了再走。
姜眸轻答，伸手将一旁被她睡得凌乱的被子盖在身上。等余夏完全闭上眼，她才又重新回到沙发上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