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地牢之内水声滴滴,火光恍惚,状如鬼魅,狰狞可怖。
长长地回廊里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阴影投下,投在他们的脸上,两人皆是一副紧张地神色。
“盯着外面,别让其他人进来。”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苏州,而站在他身后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樊江海。
原来两人在来时的路上得知各路纷纷起义一事,这让柳苏州也动了一点心思。只是各方势力占据一方,柳苏州该如何运筹帷幄,掌握时局,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不能因为此时连累母亲和小妹芝州,更不能让唐纪柔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用一个刚死了不久的乞丐换下了这个死刑犯。跟随两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周延年和周益寿两位兄弟。
樊江海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方才点燃了火堆。火石擦亮的这一瞬间,柔光顿时照亮了四个人的面孔,怀揣着相同目的和心事的四个人聚在了一起。周家两位兄弟从马背上拽下了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一个人,呜呜呜的叫着,口齿不清,像是塞了一个手帕在嘴巴里。
周益寿的脾气有些冲,见这人极不安分,于是冲着麻袋里这人恶狠狠地踹了几脚,这人立马乖乖闭嘴,不敢再动弹了。
柳苏州兀自摇了摇头,觉得有几分好笑。
周延年也感觉到自己弟弟的行为有些过头了,这名罪犯在监牢之中已经接受审讯多时,已经经不起这一脚了,若是这一脚要了这人的性命,只怕柳苏州当场就会跳起来和自己的弟弟闹个没完,于是当即将他拉开,以眼神示意他切不可再乱来。
柳苏州十分熟练地割开了捆绑在麻袋是哪个的绳子,里面露出一个苍白的男子面孔,这人口中果真塞了东西,一侧的腮帮子鼓鼓地。樊江海直达柳苏州有洁癖,于是很自然的将这人口中的麻塞拿了出来。口中在空中拉出一道透明亮白地丝线来,樊江海也不嫌弃污秽,胡乱地在自己衣服的袖子上随意蹭了几下。
“把这喝了。”“柳苏州递来一袋子清水,示意这人喝下。
这人当即露出惊恐万分地神情,还以为柳苏州这是在下毒杀害自己,忙跪下磕头认错,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柳苏州无奈,有些厌烦地扯了扯嘴角,冷冷道:“这里面没有毒药,你大可放心饮用。”
这袋子里面装得本就是清水,只不过加了少许地盐巴,这是用来缓解方才麻塞的药效的。这人还是不信,发憷地看着眼前这四个人,樊江海担心这样僵持下去反而会夜长梦多,于是捏住这人的下巴,将清水大口大口的灌入他的口中,这人连连咳嗽了几声之后发现舌头上的酥麻之感消退了很多,片刻之后这人发现自己可以和自己说话了,方才嘴里的那个又苦又涩的麻塞,在他嘴里的时间过长,让他吃尽了苦头。
“各位英雄,请放小人一条生路吧!小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希望···”这人跪在地上求饶,额角已经被地上的石子硌破了一层皮,鲜血干在脸上。
“姓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和身份,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些什么?”显然,柳苏州认得此人,而且对这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周姓男子愣了一下,任凭他脸皮再厚,撒谎地本事和能力再高,可在这种场合之下还是不自觉的漏了怯,纵使心里害怕,可仍旧嘴硬,“几位官人怕不是弄错情况了吧!”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知道你手里掌握着来自京都的重要情报,我们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得。”说着,柳苏州捏起他的一根手指,“你刚好有完整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人们常说:十指连心,若我断了你其中一根手指,痛感便会连着心脏,我倒想试上一番,看着这传言究竟是真还是假。你觉得如何?”
姓周之人没有说话,与其说没有,倒不如说是不敢,柳苏州的名气和手段他也是知道的,绝非残忍之人,但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如今,皇上驾崩,大秦江山动摇,难保这当中不会有人从中作梗,想要阻止新帝登基,而且,眼下叛军爆发,动乱不断,柳苏州扣押着自己不放,不肯让自己前往京都报信,只怕也是准备揭竿而起,毕竟,时事造就英雄,生逢乱世,有谁不想借此机会,大干一场,若是成功,可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赌一把,还是值得的。他已经知道柳苏州冒死将自己带出监牢的原因了,他早就认出了自己,为的就是能有今日。
“柳苏州,难不成你也想造反?”周姓男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因为他畏惧柳苏州这双虎视眈眈地眼睛。
黑暗中响起了“啪”得一声,周益寿脾气上来,不由分说给了姓周之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们这不叫造反,大秦江山气数已尽,我们这叫替天行道。”周益寿大大咧咧的说道。
周延年看不下去,在自己弟弟的头上狠拍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他这是在狐假虎威,周益寿吃痛地喊了一声,噎了噎,并没有再说什么。
柳苏州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位正人君子了,但同样也是心肠狠硬之人,见这人咬死也不肯松口告诉自己有关于京都的情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心里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片刻后,他沉吟道:“说得也是,十根手指,若断了其中一根,还有其余的九根手指,不用太过担心,只是不知道痛感你是否能够承受。”
黑夜中又响起了咔嚓一声,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人的手指已经被柳苏州掰断了一根,皮肉松垮垮地坠着,周姓男子的凄惨叫声瞬间划过漫漫长夜,柳苏州抬腿又是一脚,当即踹飞了这人的一颗门牙,鲜血直流。
樊江海意味深长地看了柳苏州一眼,忽觉这人和平时判若两人,下手又狠又果决,柳苏州本就是这样的人,对待不值得,没必要的人从来都不会留情,更不会留有余地,不过这样英明果决的人,也可以为自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你不说也没什么,只是我会将你折磨致死,你终究是要一死的,就看你怎么选择了,如果你老实交代并且情况属实的话,我可以让你痛快一些,如果你抵死不从的话,受苦的不只是你,还有你那个相好。”柳苏州双眼微眯,眼中寒光一闪。
周姓男子闻言浑身剧烈一颤,这话正中他的要害,他害怕了,身为一个男人,无法成就一番大业,顾好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可若是连自己心爱女子的性命也顾不住的话,可就太失信于人了。
柳苏州见他心里有所动摇,于是又乘胜追击,继续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遇到一个良人倒还好,可若是沦落为娼的话,我想你的心应该疼死了吧!”柳苏州当然不会这么做,这话也只是随便说说吓唬他的罢了。
岂料这人真的信以为真,当即将所有的事情脱口而出。
“我肩胛骨的位置藏有一个白色的药丸,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了。”周姓男子有气无力道,这感觉就像是交代后事,当然,他本来就是在交代后事。
柳苏州割开了这人的皮肉,果真看到了一个被血肉包裹的蜡制药丸,这就是细作们的手段,柳苏州算是领教了。柳苏州信得过在场三人,都是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药丸被柳苏州用匕首割开,里面露出一小团纸,借着火光,柳苏州看清楚了上面的自己,四人围凑在一起,一同看着上面的情报,原来不久之后,老秦王的幼子在众人的扶持之下登基,这摆明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战争一触即发。
看到这里,柳苏州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改变他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