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22年,因穿破虚空耗费了许多能量,三生石上邪气环绕,三生魔魂即将苏醒。
“原来,你早已成了叛徒。”“白流苏,你既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井底的姜书筠因为听到了些模模糊糊的声音,逐渐醒转,“砰砰”两声之后连续的“轰隆声”彻底惊醒了她。金军既然已经攻破了东京,为何还要弄这么大声响的霹雳炮呢?
不等姜书筠过多猜想她就看到井口一极速掉落的人影挡住了她望向天空的视线。这是有人跟她跳到同一口井殉国吗?相逢即是有缘,姜书筠挪了挪位置决定帮这人一把,她觉得或许天不愿亡她们,这井还未枯死,水绝对够她俩喝了,但是究竟要在这井里躲多久呢?
如果金兵直接占领了皇宫,那还不如殉国呢!下次就改撞柱抹脖子好了,就在姜书筠胡思乱想的功夫,那下落的女子先是掉到水里又被她扶住了,虽是因着水的缘故减了不少冲力,但她的胳膊还是被震麻了。
尽管月色不明,姜书筠还是看到这女使的头发很短,难道殉国前她还把头发绞了?这衣服……也和她的不一样……
她开始感觉有些不对了……
“事儿解决了吗?”
“解决了,请上峰放心,属下这次一定能一举铲除共匪在上海的地下交通线。”
又有声音传到姜书筠的耳中,这一次声音不模糊却清晰地让她糊涂了。
三生魔魂不断吸取着新时空的恶念和邪气,姜书筠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这股烦躁愈来愈浓,她莫名地想要发火。
井边的两个人似乎说完话就走了,夜色一片宁静,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蛙鸣虫唧。夜是静的,井水是冰冷的,就连她扶住的女子也没有半点儿呼吸,一切本该是死寂森寒的,她的身体里却涌动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狂热和躁郁。
隐隐地,姜书筠心底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果她控制不住自己,有可能会有比金兵攻破东京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咳……咳……姑娘……为何会在这井底?”
姜书筠没空去思考她扶住的姑娘为何突然活了,还开口说话了,她只觉得听到这姑娘的声音自己燥热到想要发火的心上突然有一股清泉流过。
“咳咳咳……”听到这剧烈的咳嗽声,姜书筠下意识地站好,扶这位短发姑娘靠住她,然后才傻笑了一声回答道:“说好听点儿是为了以身殉国,说难听点儿就是慌不择路。我是走投无路了才跳井,你信吗?”
说完这些,姜书筠才突然发觉她方才听到的和自己说出口的并不是东京的官话,神奇的是她不但听懂了这些人的话,还无师自通地会说了。
白流苏没有看到姜书筠之后略有些诧异的神情,之前打量她面前的姑娘些许功夫,现下她已经没什么气力了,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本以为自己会含恨而终,但是现在她心里的希望之火彻底点燃,她们挨得如此之近,她能感觉出扶住她的这位姑娘说的是实话。
这位姑娘会跳井便证明她不惧死亡,能说出以死殉国这样的话,想必这位姑娘胸腔中流淌着和她一样的爱国热血,事情拜托给这位姑娘或许能挽救还没暴露的同志们。
她没有时间了,素昧平生又怎样?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不如赌一把。“姑娘……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白流苏断断续续地说道,她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事关组织的存亡,她必须要长话短说。
白流苏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她能感觉到随着鲜血的涌出,她的生命正快速流逝着。
“姑娘,我想……拜托你……活下去,从这里……爬……上去……”
感觉到短发女子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姜书筠慌忙替她把脉,没想到她摸到的脉搏竟如此微弱,“你这是怎么了?”
“我快……不行……了,拜托你……一定要把这个送到怀恩堂徐修女的手上。”说到事情的关键,白流苏忽然间有了气力完整而坚定地说完了她的嘱托。
见姜书筠接过胭脂盒与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白流苏心情稍稍放松,回光返照之际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恩师,又好像看到秋瑾姐姐来接她一起上路了,夜色迷雾中,她们朝着那明亮皎洁的月亮奔去……
姜书筠其实很想问怀恩堂在哪里,可是接过染血的胭脂盒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遭浅浅的井水早已成了血水,但这血水似乎能减轻她心中的躁郁。
她还不知道这位短发的姑娘叫什么,这位姑娘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世间之事多为怪哉,想死的没死成,一腔热血的却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姜书筠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东京来到了哪里?她只依稀记得自己跳井的时候额头碰到了硬物流了许多血,可是现在她的额头好好的,没有一丁点儿受过伤的痕迹。
她们灵巫一族是有巫力,但是她的能力很浅,至多能看到五天后发生的事情,而在东京城被金兵攻破的那刻起她就半点儿巫力都使不上了。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那么没用地选择跳井自杀。她们姜氏一族是轩辕帝的后人,她姜书筠就算再落魄也不能沦落为金兵的俘虏,给先祖丢脸,走投无路之下唯有以身殉国,方能不堕先祖威名。
不可能是她自己的巫力,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脖子上戴的那块看起来非常劣质的玉石了,官家当时就是看到她那劣质的家传祖玉才在蔡丞相新送上的极品玉饰中挑了几件送给她。
姜书筠本以为自己小小年纪就成为伺候官家笔墨的至密尚宫,当宫女当到她这份上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谁承想自家主子没勤政两年就一脚步上李后主的路,自此在昏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打六岁起就在遂宁王府侍读,因为机灵好学被王妃看重放在身边栽培,又因为练得一手好书法得以到王爷书房伺候笔墨。
说起他这个主子,当真是文采风流,笔墨丹青更在李后主之上,且骑马、射箭、蹴鞠样样都精,可惜后来听不得忠言,玩物丧志,以至于沦落得比李后主还惨。也不知道,她那养尊处优惯了的主子现在落到金兵手上会怎么样,要是跟她一样选择殉国或许还能落个好名声。奈何,人各有志,她只能祈祷自家主子余生能过的太平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