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正要向外走,迎面便和齐磊撞了个正着。齐磊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细汗。他急朝李莫说道:“李少卿,我找到东密教和倭人的藏身之所了。”
李莫将桌上的一碗水,递给了齐磊,说道:“齐磊,先喝口水,再详细说。”
齐磊接过瓷碗,手却是猛地一抖,整个身子便是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脖子上出现了许多暗红色的斑点。李莫急忙去扶齐磊,却是发现他的额头十分滚烫,齐磊用力去扯长衣,十分虚弱的说道:“烫……烫死了……”
李莫急声说道:“齐磊,你别怕,你烧的太厉害,我马上帮你找冰块敷。”
“冰敷,你若是想让他死的更快,就用冰吧。”
冯至走入了房中,他从袖中取出了两根银针,分别刺在了齐磊两手的拇指上,拇指上流出了暗红色的血,血滴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嗤”的一声,段北辰好奇的用手指去触碰鲜血,便是被烫的叫了一声。
冯至瞪了段北辰一眼,说道:“这是很少见的‘火血毒’,中了血毒后,若不在特定穴位上放血,中毒的人一个时辰内他的五脏六腑会被发烫的鲜血烧烂,就像是在人体内放了一把火一样。”
李莫朝冯至鞠躬行了一礼,十分诚恳的说道:“多谢冯医师出手救治我的属下。”
冯至苍老将手一摆,不屑的说道:“我来是找段北辰商量事情的,不是来救人的。既然,他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上官燕帮主想让你去参加选拔国师所举行的武试。”
冯至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绢帛放在了桌上,绢帛上详细记了武试的时间,以及参加的人数。李莫气恼道:“冯至,段北辰是我大理寺司正,可不是上官燕帮主手下的喽啰。”
若不是看在上官燕病重的份上,冯至也不会来大理寺,他见李莫发火,他的脸更是气得铁青,大叫道:“老夫不过是一名医师,只负责传话而已,至于段北辰参加不参加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冯至用力踢了齐磊一脚,说道:“记得一月内不要饮酒,否则,留在你体内的火血毒还会复发。”
齐磊急点头答应,冯至气呼呼的离开了。李莫气恼的一拳打在了桌上,齐磊小声道:“李少卿,我恐怕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东密教……”
李莫铁青着脸,说道:“无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齐磊点头,说道:“赤木儿和周鸷从大理寺狱逃脱后,乘了一辆马车到了兴云坊的一处荒庙,荒庙的墙是红色的。庙中有十名倭人,我听到他们说要炼什么妖骨,赤木儿还称周鸷为血师。”
李莫拍了拍齐磊的肩膀,说道:“好,我知晓了,你好好休息养病。”
段北辰和李莫走出了房间,月凉如水,李莫像是困兽般,不停的在院中走来走去。段北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现在去兴云坊东密教的人早就离开了,倒不如,找一家酒馆喝酒,明日再去找新的线索。”
李莫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这线索是齐磊拼死换来的,我还是想去兴云坊查探,段北辰,只能改日陪你喝酒了。”
兴云坊离大理寺不远,李莫在走过了一条长街后,便是看到了关闭的坊门。他轻松一跃,跳入了兴云坊,三条横街上空寂无人,居中横街的尽头便是红墙荒庙。
荒庙的石门早已破碎,李莫走到荒庙前,看到荒庙的院中生着一堆火,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一名倭人正躺在地上用倭刀敲地,左手抓着空酒坛,显然是醉了。
李莫脸上出现了喜色,他本以为荒庙中的倭人已经逃了,没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这又如何不让他感到欣喜。李莫快步走入了院中,他拔出两把腰刀,大吼道:“我是大理寺少卿李莫,恶徒,你被捕了。”
倭人吃惊的回头,打了一个酒嗝。而荒庙中的佛堂中却是传来了一声怪笑,李莫抬头,看到了赤木儿带着九名倭人从佛堂走出,每名倭人手上都握着雪亮的倭刀。赤木儿依旧穿着他打着补丁的长衣,丑陋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打酒嗝的倭人急忙起身,朝赤木儿说道:“血师大人,请让我杀了他。”
赤木儿开口道:“没想到黑脸番役没有被我毒死,这可真是奇怪了。罢了,既然李少卿追到了这里,你们就送他下地狱好了。”
九名倭人齐齐点头,李莫急忙转身朝荒庙门口跑去,不想,一把倭刀却是挡在了他的身前,正是那名半醉的倭人。李莫用腰刀格挡,倭人怪异的吼了一声,高高举起倭刀狠狠的劈落,李莫的两把腰刀便只剩下了刀柄。
倭人大笑道:“大理寺少卿,也就这点本事。”
李莫面色一冷,他撕下了一片袖角,露出了盘在胳膊上的铁鞭。李莫取下铁鞭,猛地一挥,铁鞭打向了倭人面门,倭人依旧高举倭刀去劈铁鞭,铁鞭却是化为了划出了三个圆圈,而后迅速缩小,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惨叫声响起,倭人的脖子上飞出了一道鲜血。九名倭人迅速高举倭刀朝李莫杀去,李莫用铁鞭打飞三名倭人,剩下的六名倭人却是和他缠斗在了一起。李莫弯腰躲开了两把倭刀,另外四把倭刀却是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了他。
李莫急将铁鞭一收,倭刀砍在了铁鞭上,铁鞭被削去了一截。李莫趁机离开了包围圈,他急朝赤木儿冲去,赤木儿阴冷一笑,不见他做什么动作,李莫便是突然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开始狠狠的颤抖,额头上更是出了不少的汗。
李莫忍着身上的剧痛,他朝赤木儿大吼道:“老头,你好卑鄙!”
赤木儿怪笑道:“我是毒师,会用二百一十九种法子下毒,又养有三十种毒虫,自然是极其卑鄙的人。不过可惜,我的毒再毒,也比不上王爷的心。他若不是将你送到了长安,你又怎么会在这破旧荒庙丢了性命。”
“给他解毒,不然你就没命了。”
白影一闪,睚眦剑搭在了赤木儿的脖子上,赤木儿怪笑说:“段北辰,你不会杀了我的,你娘亲还在我手上。”
睚眦剑依旧稳稳的握在段北辰的手上,赤木儿慢慢扭头,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他看到段北辰的面上除了狠辣,没有多余的表情。赤木儿满意的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十分狠辣,非常适合加入我东密教。”
段北辰笑道:“牛鬼蛇神待的地方,我可没兴趣加入。”
赤木儿将手轻轻一抬,一粒红色的药丸飞入了火中,火堆熄灭。李莫感觉全身上下的疼痛消失了,原来早在李莫杀死第一名倭人时,赤木儿已将毒下在了火堆中。
“李莫,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脱困。”
李莫朝段北辰深深看了一眼,说道:“好,你保重。”
李莫离开了,九名倭人拿倭刀朝段北辰走近,段北辰反而轻松的一笑,将睚眦剑收入了鞘中。赤木儿眉毛一挑,说道:“你可真聪明,知道眼下我们还要依靠你找剩下的妖骨。”
段北辰走到院中,九名倭人纷纷后退,却不想他弯腰捡起了烤兔,用力咬了一口。段北辰面上的神色轻松自如,仿佛,像是来荒庙游玩一般。
赤木儿冷冷问道:“你不怕兔肉有毒吗?”
段北辰又咬了一口兔肉,说道:“就算是有毒,你也会给我解药的。”
赤木儿忽然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是你能加入我东密教,地位绝对不会在我之下,可惜了,可惜了。”
段北辰手上的烤兔从他手中掉落,他的身子直直倒在了地上。赤木儿面色一变,他以为自己刚才下毒,毒随风飞入了烤兔中,他急忙走到段北辰身前,搭起了他的手腕,却不想段北辰突然睁眼,反手扼住了毒师的喉咙。
段北辰轻轻笑道:“毒师,看来你要重回大理寺狱了。”
九名倭人纷纷开口大骂,段北辰听不懂他们骂的语言,赤木儿却是气得面色铁青,他大叫道:“你们别乱叫了,回去告诉小佐一郎,让他继续行动,放心,这小子和我是很好的朋友,不会将我送入大理寺狱的。”
“哈哈,当然,我和赤木儿是忘年交。”
段北辰说完,他带着赤木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夜风很凉,段北辰带着赤木儿在黑夜中疾行,赤木儿本以为段北辰会带他去大理寺,没想到却是来到了一个挂着灯笼,门前有两尊威武石狮的地方。两扇朱门紧闭,正是白云帮的总堂。
“大理寺狱困不住你,不过,白云帮应该还可以。”
段北辰的话一落,却是听到赤木儿发出了一声怪笑。
赤木儿的笑声刚落,三根银针便是刺在了段北辰的肩膀上。段北辰手上的睚眦剑落地,他抬头,看到了穿着青色衣裙的楚落梅,段北辰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激动的大喊道:“娘,我是段北辰,我终于找到你了!”
又有一根银针刺入了段北辰的肩膀上,段北辰不敢相信的看着楚落梅,楚落梅却是一脸的漠然,右手依旧扣着一根银针。仿佛,她根本不知道段北辰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赤木儿快步走到了楚落梅身前,说道:“可以了,他若伤的太重,死掉了,妖骨可就找的慢了。”
楚落梅将银针收入了袖中,一滴眼泪从段北辰眼角滚落,段北辰闭眼,缓缓说道:“赤木儿,只要你放了我母亲,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赤木儿拍打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衫,说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段北辰将睚眦剑扔给了赤木儿,赤木儿哈哈一笑,白云帮的朱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上官燕穿着一身红裙,美丽脸上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她冷冷朝段北辰说道:“段司正,记住,你是大唐的官员。只要你帮我拿下赤木儿,我可以假装没有看到今晚发生的事。”
段北辰看着楚落梅无神的双眼,他斩钉截铁说道:“我拒绝。”
上官燕恼怒的拔剑,段北辰去抓楚落梅的手,赤木儿怪笑一声说道:“段北辰,你心急什么,我还没有和你交易呢。”
楚落梅柳眉一竖,她轻轻抬手,一根银针便是狠狠的朝段北辰的胸口飞去了。赤木儿眼瞳一缩,他大叫道:“蠢女人,现在,我可不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