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和段北辰离开,两人穿过两条横街,来到了如意斋,店内摆放着各色胭脂水粉,一名穿红色长裙姿色寻常的妇人手撑着下巴在小憩,李莫叫醒了妇人,妇人慵懒抬头,问道:“你们要挑什么胭脂?”
段北辰摇头,将腰牌递给了妇人,妇人轻轻一笑,说道:“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段北辰和李莫跟着妇人来到了后院,后院中有三名精瘦的杂役以及一名年老枯槁的老车夫。妇人笑道:“去总堂的路很远,请两位先上马车。”
李莫走到马车旁,便去掀车帘,不想段北辰却是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李莫震惊的看着段北辰,门帘被斩为两截,一把倭刀贴着李莫身体划过,若不是刚刚段北辰出手相救,那么此刻李莫必然身首异处。
马车厢猛地裂开,一名眼睛阴鸷,大长脸的倭人将倭刀插回了刀鞘。他狠狠的盯着段北辰,生硬的说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是圈套的?”
“赌坊老板若真是白云帮的人,为何自己不前去救帮主,还有他最后嘱托我时,却是喊出了帮主的名字。若他真是白云帮的人,怎么敢直呼帮主名讳。还有,若妇人真是胭脂店老板如何不好奇我和李莫两个男人来买胭脂。你们伪装的太差了。”
妇人和马车夫从袖中取出两把短刀,站在了倭人的身后。倭人大笑道:“你说的没错,可惜你们只有两个人,而我们有六个人。”
段北辰白净脸上出现了一道自信的笑,他轻轻拔剑,青色弧形剑光闪过,三名杂役脖子上便是飚出了鲜血,倒地身亡。
马车夫惊恐的看着段北辰,便要逃跑,却是被倭人一刀劈成了两半。妇人畏惧的看着倭人,只得从袖中拿出了短刀,准备应战。
段北辰讥笑道:“现在不是六个人了。”
倭人大怒着双手握刀朝段北辰劈去,而妇人则是手握两把短刀朝李莫攻去了。
京兆府内衙,身穿绯红官服的柳桢将张林大骂了一通,张林无奈的辩解道:“柳府尹,我哪里知道他口中的将军会是刘怀远大将军。还有,是叫余飞的校尉先动手的,我们只是被迫动手而已。”
柳桢心中的怒气稍平,他用手慢慢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既是他们先动手,那么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到时,我见了大将军只用将一切责任推给段北辰那厮便可,只是现在却是不知……”
“府尹,小心!”张林用力推倒了柳桢,柳桢抬头,这才看到一支羽箭射在了木椅上。柳桢气的大叫,张林却是看到羽箭上绑着一个竹筒,张林打开竹筒,从竹筒中拿出了纸团,他看着纸团上的六个小字,狂喜道:“大人,找到段北辰了。”
张林将纸团拿给柳桢看,柳桢看到纸团上写着:“段北辰在如意斋。”柳桢眼睛轻轻眯起,他将双手背负在身后道:“看来有人想要借我这把刀杀掉段北辰,会是谁呢?”
老管家走入屋内,他在柳桢耳边低语了几句,柳桢面色变了几变,眉毛紧皱,老管家见状道:“府尹,要不我推脱你生病,你看……”
柳桢咳嗽一声,老管家立刻闭嘴。柳桢捋着胡须,朝张林说道:“你带二十番役去抓段北辰,这次一定要抓到他。”
张林领命离开了,柳桢换了一副笑脸,走入了迎客的大厅。大厅内穿着褐色长袍,腰悬宝剑的刘怀远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的大黄马陶器,而余飞穿着一身战甲在他身旁握刀侍立。柳桢坐下,轻笑道:“将军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老夫谢过柳府尹。”柳桢抱拳,他将黄马陶器拿给了余飞,余飞收下,柳桢大笑道:“不知将军找我来,所为何事?”
刘怀远大笑道:“那我就直说了,你们要抓的人,正是我要找的人,咱们可以合作。”
柳桢拿起一盏茶,轻轻用茶盖推去茶沫道:“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小小的府尹,不敢和将军合作。”
刘怀远生气的一拳打在了桌上,不少茶水溅在了地上。柳桢平静的喝茶,刘怀远忽然大笑道:“柳桢,你真是老了。”
“将军说的没错,等红叶寺案办完,我自会奏明陛下,让他赐我告老还乡。”
刘怀远气急的一哼,便是拿起茶碗摔落在地。而柳桢依旧微笑着喝茶,不发一言。
刘怀远将军和余飞离开了,柳桢的面色一冷道:“老夫可不会让你抢了首功。”
如意斋的后院,段北辰和倭人激斗正酣,他每挥出一道剑光,倭人均是用倭刀挡下。而李莫那处,妇人已经隐隐落在了下风。
“铛”的一声响,妇人的短刀被李莫打落,李莫用刀指向妇人脖子,妇人急忙说道:“别杀我,我……”
倭人抬手,他袖中激射出一根毒针,正中妇人的脖子,妇人倒地死了,而段北辰趁机一剑刺在了倭人的肩膀上,倭人从袖中拿出竹筒,企图自杀。
李莫面色一冷,便是将他的一条胳膊斩了下来。倭人痛苦的大叫。如意斋外张林带着十几名穿黑衣的衙卫赶到,张林听到惨叫声后,他将手按向刀柄,十几名衙卫立刻拔出了腰刀,警惕的朝如意斋的后堂慢慢走去。
段北辰和李莫听到了兵器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极为默契的点头。李莫便是将倭人押在了地上,而段北辰飞身跳在了马上,他大声道:“别让他死掉,我去救上官燕。”
段北辰用力一夹马背,张林和几名最先出来的衙卫纷纷躲闪,其中张林更是狼狈的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几名衙卫纷纷大笑,张林极为暴躁的踢倒一名黑瘦衙卫,黑瘦衙卫站起无奈的看着张林道:“大哥,还要不要追?”
张林又踢了黑瘦衙卫一脚,怒骂道:“你是猪吗,人有马跑的快吗?”
黑瘦衙卫点头道:“大哥,没有抓到重犯段北辰,回去怎么向柳府尹交代?”
张林烦躁的去抓头发,他抬头便是看到了李莫和他脚下的倭人,张林冷峻的脸上立刻浮起了极为阴险的笑。
“李少卿,这个倭人交给我们吧。”
“张捕头,他是唐皇被刺案的重要疑犯,交给你们,万一他在监狱中突然暴病而亡怎么办?”
张林面色一冷,便是抽出了刀,大声道:“李少卿,对不住了,依照柳府尹的指令,这名倭人我们是抓定了。”
李莫剑眉竖起,面上的肌肉在抽动,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他厉声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在我刀下抓走人。”
李莫将双刀用力握在手上,张林和十几名衙卫朝他攻去,不想随着“嘭”的一声响后,青色烟雾散开,李莫左手猛地捂紧口鼻,右手闪电般下探抓住了倭人的大腿。大刀朝李莫劈来,李莫急忙后撤。很快,烟雾包裹了一切,李莫只得躲避四处砍来的刀光。
几声兵器碰撞声和士兵惨叫声响起,张林大喜着将“倭人”拖出烟雾,不想却是一名胳膊断掉的衙卫。张林撕下了衣衫给衙卫包扎,烟雾消散了,李莫看到几名衙卫流血受伤倒在地上,而倭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愤怒的朝张林吼道:“一群笨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莫施展轻功,跳过了墙壁,去追倭人了。而十几名衙卫或羞愧或愤怒的看着张林,张林冷冷一笑道:“我自会如实禀告柳府尹,说是段北辰和李少卿勾结私自放走了倭人,你们可要做个见证。”
十多名衙卫疑惑的点头,而那名被张林包扎了胳膊的衙卫却是小声道:“张捕头,明明是咱们和李少卿争夺倭人,倭人才趁机逃跑的,如果,不将事实报给府尹,恐怕府尹查出……”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事实。”刀光一闪,胳膊受伤的衙卫倒地死亡了。其他衙卫惊恐的看着张林,立刻异口同声的大喊道:“属下全听遵捕头命令。”
东市的一家赌坊门口,骏马嘶鸣一声,段北辰急拉马缰绳,骏马的前蹄高高跃起,而后猛地落下,段北辰将马鞭一扔便是大步走入了赌坊。段北辰快步走入赌坊二楼,几名大汉拦他不住,被他直接闯入了庄家陈啸的房屋。
段北辰看到陈啸正侧躺在床上睡觉,房间的桌上放着一壶酒。段北辰正感口渴,他去倒酒,却是发现桌上有几道刀痕。段北辰急走到床前,去翻陈啸,他的手狠狠一颤,陈啸的头却是滚落在地上。陈啸的脖子伤口处有着碗口大小的疤痕,他已是被人用斧头砍了头。
“陈堂主,帮主让人差你回去了。”门外响起声音,段北辰急忙摘下陈啸手上的玉扳指,放下了床帐,又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宽袍套在了身上。
门推开了,矮瘦的伙计进入房间,看到穿宽袍戴玉戒的段北辰背着身子,他以为是陈啸堂主。伙计恭敬的将一面腰牌放在了桌上,便是轻轻关门退走了。
段北辰转身走到桌前,从袖中拿出了之前的腰牌和桌上的腰牌比较,却是发现两块腰牌上都画着祥云和飞龙,段北辰将腰牌翻至背面,看到了一面腰牌上刻着长安城地图,中央镶嵌有绿松石,而另一块却是没有。段北辰拿起镶有绿松石的腰牌,担忧道:“希望还来得及。”
段北辰收起腰牌,他见墙上挂着红色笑脸面具,便是将面具戴在了脸上。而后从二楼轻轻跳下,随即一跃跳在了马背上。
骏马高声嘶鸣,奔行如飞,只用了半柱香时间便是穿过了东市,来到了翠隆坊。
翠隆坊的坊门前有四名穿着青色布衫,袖口绣有白云图案的大汉拿着大刀守着石牌门。段北辰亮起腰牌,四名大汉垂手退在了一侧,段北辰翻身下马,便是朝三间宅院中居中的一处庭院走去了。
庭院十分宽敞,院内栽种着上百颗樱花树,花开绚烂如粉雪,赤霞,显然,是一栋很漂亮的宅子,只是段北辰可没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