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辰点头,高个子梅花奴拿出钥匙,打开了铁笼,高个子梅花奴刚将刀疤梅花奴从铁笼中拖出,屁股上却是狠狠挨了一脚,而后狼狈倒地,晕倒在了铁笼中。段北辰收起脚,他朝刀疤梅花奴说道:“你扒了他的衣服,拿了朴刀,随我出去,不要说话。”
刀疤梅花奴脸上出现了喜色,他和晕倒的梅花奴,换了衣衫,背起朴刀便是朝铜门走去了。
厢房中,朱七和陈三正争的面红耳赤,陈三冷笑道:“朱公子,三个月前才提了价,现在又涨价,长安的奴隶可是多如蚂蚁,你不卖给我,我自去其它地方找。长安的奴隶贩可不止你一个。”
穿着朱红锦衣的朱七,将腰上的赤霄剑,拔出了一分,说道:“陈三爷,长安的奴隶贩的确不是我一个,可梅花奴的生意只有我和吴涛做的最大,其它地方的梅花奴是什么货色,想必你也知道,这次我可以原价将奴隶卖给你,但是下次每一个笼子三人涨一金。”
朱七气的涨红了脸,他大叫道:“朱七,你不肯卖给我,我自然去找吴涛买。”
朱七得意的笑道:“好啊,那陈三爷就去定安坊找吴涛,熊贯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用狼牙棒打掉你的脑袋,他们那伙梅花奴可是十分喜欢鲜血的味道。”
朱七的话刚说完,陈三擦掉脸上出的汗,说道:“好,就依你,涨三金。”
朱七从袖中拿了一封奴隶契约递给了陈三,陈三脸上的肥肉一抽,还是无奈的按了手印。
陈三笑道:“朱公子你可真会做生意,比你爹可强了不少。”
朱七哈哈的笑道:“陈三爷客气了,我可比不上朱老爷。你在这里侯一下,我去拿‘货’。”
朱七离开了,陈三狠狠的将契约文书拍在了桌上,全身都气得发起了抖。
段北辰带刀疤梅花奴走出了铜门,守在铜门前背着朴刀的梅花奴,均是朝刀疤梅花奴古怪的看了一眼。一名梅花奴刚要准备发问,远处的朱七和五名梅花奴却是快步走来,朱七朝段北辰挥手说道:“谈好了,装货。”
段北辰朝刀疤梅花奴示意,刀疤梅花奴站在了四名梅花奴身后。很快,十名梅花奴各自拿钥匙,打开了十个铁笼。三百名衣衫褴褛的梅花奴齐齐的站在了铜门前,像是一支打了败仗的士兵。朱七大叫道:“都给我精神点,你们以前都是拿刀杀敌的铁血男儿,我送你们去的是好地方,有酒有肉吃,总要比去妓馆当下人和杂役强。”
三百名梅花奴全部沉默着,其中,有几个挺直了身子。段北辰问道:“朱公子你方才还说凶手可能在他们之中,你现在送走他们,我该如何查案?”
朱七淡淡说道:“段北辰,虽然我很想知道是谁杀死了我七个价值六金的梅花奴。可毕竟我是一个生意人,我会将买家告诉你,你到时候再去查也是一样的。”
段北辰答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帮你查出凶手。”
朱七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给你两天时间,许七你去通知陈三爷让他多等二天,就说要帮梅花奴好好洗洗身子。”
背着朴刀的许七转身离开了,段北辰随手指了指刀疤梅花奴和另外一名梅花奴。他说道:“我要借你的两个手下搬尸体,大理寺仵作会……”
朱七烦躁的摆手说道:“随便你,要是查到了什么就告诉我,我很想知道长安城谁吃了豹子胆,敢杀我的‘货’”。
段北辰找了一辆马车,让两名梅花奴将七具无头尸体搬入了马车车厢中,两名梅花奴正要告退,段北辰拍着刀疤梅花奴的肩膀说道:“你陪我送尸体到大理寺。”
另外一名梅花奴皱眉说道:“段司正,这似乎不妥,主人,并没有……”
段北辰大笑道:“你家主人让我好好查案,我借一个人肯定是无所谓的。”
梅花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段北辰朝刀疤梅花奴小声问道:“你写的‘不’是什么意思?”
刀疤梅花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哭着说道:“我不是梅花奴,我并不想去战场送死。”
段北辰朝四周看了一眼,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说话。”
段北辰和刀疤梅花奴乘马车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门前的两名差役见段北辰到,急忙朝他行了一礼。段北辰开口道:“你们将尸体搬出来,让齐磊查验尸体。”
两名虎背熊腰的差役齐声喊“是”,刀疤梅花奴也跳下马车,躲在了段北辰的身后。段北辰朝大理寺内院,看去,他淡淡的问道:“李莫在吗?”
一个差役答道:“回禀段司正,李少卿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段北辰点头,两名差役去搬尸体了。段北辰带刀疤梅花奴来到了内院的一所厢房。段北辰轻轻的关上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疤梅花奴伤感说道:“我是清乐坊中的普通奴隶,一月前,我和另外的五十多名奴隶被朱七带人抓了,而后又强行在我脸上刺了梅花刺青,他还威胁我们说,如果敢说出去,就将我们全部处死。官爷,请为我们做主。”
刀疤梅花奴说完,又跪在了地上。段北辰没想到外表斯文秀气的朱七,竟然如此恶毒。他扶起刀疤梅花奴,说道:“若此时回去讯问朱七,他必然不会承认,反而会暴露了你。你可知道在你脸上刺梅花刺青的是谁?”
刀疤梅花奴说道:“我们都是被蒙着眼睛去刺青铺子的,不过,马车差不多行驶了两个时辰。我们下车时,已经是天黑了,想来,应该是出了长安城。”
段北辰思索道:“既然是两个时辰,那么肯定出了长安城,可是长安城外只有几个远郊村子,商坊都没有,何谈能给人脸上刺青的店?”
段北辰抬头问道:“那么你可听到城门有查探士卒的声音?”
刀疤梅花奴摇头,段北辰说道:“这就怪了,马车要出长安,肯定要接受盘查。”段北辰身子一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根本没有出长安城,而是在长安城内绕圈子。”
刀疤梅花奴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
段北辰又问道:“那七具无头尸体是怎么回事?”
刀疤梅花奴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恐惧神色,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们不是奴隶杀死的,奴隶没有钥匙,走不出铁笼。”
段北辰急问道:“你的意思是是铜门外背朴刀的梅花奴动手杀的人?”
刀疤梅花奴摇头道:“不,他们被杀那晚,我并没有看到铜门打开过,他们死的很蹊跷,无声无息。”
段北辰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死的时间是晚上子夜时分?”
刀疤梅花奴点头,段北辰继续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睡?”
刀疤梅花奴脸色一黯,从袖中拿出了一份血书,他递给了段北辰,说道:“我当时在写遗书,被贩卖到百济和其它国家的梅花奴,很少有活下来的。官爷,你说不是铜门外的人杀的他们,也不是奴隶杀的他们,他们会不会是被妖魔所杀?”
段北辰没有回答刀疤梅花奴,抬头沉声说道:“你留在这里休息,若是李少卿来了,让他去白云帮总堂找我,就说我找到了妖骨的线索。”
刀疤梅花奴疑惑问:“什么是妖骨?”
段北辰笑道:“只是非常难啃的骨头而已,总之,李莫来了,你和他说了便是,我去找你说的那家刺青店铺。”
刀疤梅花奴惊奇的问道:“可是段司正,就算刺青店铺在长安商坊,商坊中的刺青店铺多了,没有三天是找不……”
段北辰神秘一笑说道:“时间太急,我要去清乐坊找。你先替我保管睚眦剑,李少卿见了这把剑,自然会信你的话。”
段北辰将睚眦剑放在了桌上,他转身离去了,刀疤梅花奴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面色变得白如金纸,全身如虚脱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清乐坊,胭脂河边,两个穿补丁旧衣的乞丐正蹲在地上慵懒的晒着太阳,一块小石头落入了水中,飞溅在了两个乞丐脏兮兮的衣袍上。一个红脸乞丐扭头大骂道:“是谁不长眼睛,没看到水边有人!”
穿青色袍子的段北辰,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你的衣袍湿透了,那么穿我的好了。”
两个乞丐面面相觑,段北辰脱下了外袍,红脸乞丐脱下了自己缀满补丁的旧衣,扔在了地上,而后穿上了段北辰的袍子,而他旁边的乞丐一脸羡慕的看着。段北辰捡起了地上的旧衣,又用灰土抹了一把脸。
红脸乞丐嘲讽道:“人不错,没想到却是一个疯子。”
段北辰来到了百花楼下,极为无赖的将整个身子横躺在了门口,很快,一个穿着褐色长衣的黑脸大汉走来,他踢了段北辰一脚说道:“小子,给你半吊钱,愿不愿意跟我去醉香楼当护院?”
段北辰点头,黑脸大汉取出半吊钱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跟着黑脸大汉来到了一栋雕梁画栋,金色琉璃瓦的酒楼前,酒楼上挂着一个木匾,写着“醉香楼”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一个满脸麻子的仆人走出,黑脸大汉大声道:“给他看看你的手。”
段北辰伸出了手,他手上有不少老茧,显然,是握惯了刀剑的手。仆人眼睛一亮,他说道:“上等货。”
段北辰狐疑的朝仆人看去,脑后却是被重重一击,晕倒在了地上。
夕阳金色余晖洒在了挂着黑布帘的马车上,黑布帘上用红线绣着斗大的朱字。黑脸大汉赶着马车朝长安的东市去了,而到了东市之后,他却又挥动马鞭赶马车朝朱雀大街去了。朱雀大街将长安分为东城和西城两大城,黑脸大汉赶着马车绕了西城走了一圈后,才又返回了东市。而夜幕降临,天空上已经是出现了千颗繁星。
段北辰脸上蒙着的黑巾被取下,他的双手被反绑着,黑脸大汉用力的将段北辰推入了矮屋中。屋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三根短针,以及一张画有梅花的手帕。
段北辰假装慌张的问道:“黑脸哥,这是什么地方?”
黑脸大汉哈哈笑了笑说:“手上刀茧不少,人却胆小的很。我老实告诉你这里是许记刺青铺,不用怕,只是在脸上刺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