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北辰的话一落,李莫便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两人各伸出一手,抓起刘怀远的一臂,便是将中毒昏迷的刘怀远挡在了身前。三十把锋利的唐刀便是立时停下,而三十名兵士也是急急后退。
余飞咬牙切齿的大骂道:“段北辰你好无耻,如此卑劣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
段北辰将睚眦剑放在了刘怀远脖子上,他轻笑道:“不好意思,我可不是英雄好汉。若是你们不马上放下唐刀,那么我的手要是滑落的话,刘将军可是……”
段北辰的话还没说完,余飞便将手上的唐刀扔在了地上,而三十名兵士也全部扔下了唐刀,均是一脸怒意的看着段北辰和李莫。
段北辰和李莫胁迫着将军向门外走去,余飞的脸更加黑了几分。他冷冷说道:“段北辰你最好能逃出大唐,不然,将军的一百亲兵卫一定会追到你,将你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段北辰轻轻笑道:“我是大唐的人,自然不会叛出大唐,不过,我可不会相信,你们会抓到我。”
段北辰和李莫胁迫着刘怀远,走到了院中,余飞挥手,三十名兵士便是无奈分开,让出了一条路。而段北辰和李莫便是大摇大摆的带着将军离开了。
三十名兵士沮丧而又愤怒的站在院中,一名额角有疤的士兵向余飞问道:“余校尉,我们是不是要追他们?”
余飞冷冷回道:“不必了,这事太过重大,我去皇宫一趟,你和其他兵士就守在这里,不要让其他人进入将军府。”
“是。”
长安城,长乐坊武库。一名獐头鼠目穿着绿色官服的官员,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他叫申青,是卫尉寺主薄。而站他身侧,穿着青袍腰系玉带的是武威卫副军头上官燕。
卫尉寺是唐九寺之一,职能是掌管仪卫兵械,甲胄,并负责登记内外作坊以及武库调用的兵器。按常理应该是卫尉寺少卿来负责接见上官燕,可偏偏卫尉寺少卿生了重病,而卫尉寺丞也是家中有事,无法接见,因此这差事才落在了申青身上。
上官燕见武库外只有三名矮瘦士兵懒散的在守着,不由得大怒道:“申青主薄,按照规定巡守武库的人至少有九人,人少也就算了,这三名士兵怕是连一个书生都打不过吧。”
申青急忙赔笑道:“上官燕副军头,本来是有九名士兵把守的,可是六名被许少卿调去修墙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许允他这个白痴,做为卫尉寺少卿去修墙,我倒要看看若是武库少了兵器,他还有心情修墙没有?”
申青急忙擦汗,他从袖中取出了细长白色的石钥匙。三名士兵起身让出了一条路。申青将钥匙插在了大石门上,大石门便是缓缓的开启了。上官燕看着白色的石钥,冷冷问道:“这钥匙有几把?”
申青急回答道:“钥匙只有一把,平日里由许允少卿亲自掌管,今日,是由于他病了,因此让我拿了开门。”
“可你刚刚不是说他带人砌墙,怎么又病了?”
申青一时语塞,很多汗从他头上流出。而上官燕冷哼了一声便是大步走入了武库,而申青也急忙跟了上去。
武库中的温度极低,有如冰窖一般。上百个宽大的木架上陈列着各式兵器,而在木架下是式样花纹各不相同的唐代战甲,一共有十三种,其中有着圆形护心镜的便是赫赫有名的明光铠,是十三种战甲中防御力最强的一种。战甲上排列的甲片犹如鱼鳞般紧密,可以抵挡强弩,角弓发出的弓箭。
上官燕走到最后一排木架上,看到上面陈放着各式盾牌,共有七层,最下面一层却是空的,上官燕弯腰便是看到了木架上写着的一行小墨字,上面正是写了“玄铁盾。”
上官燕脸色大变,她大声朝申青命令道:“将武库近几日抽调的兵器名册递给我。”
申青点头,从袖中取出征调兵器名册递给了上官燕,上官燕快速翻了几页,便是看到了刘怀远的名字,下写有:“刘怀远将军,辰时特奉圣谕,抽调玄铁盾,用作军资。”
“刘将军调玄铁盾时,可有凭证?”
申青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他小声的说道:“刘将军是昨日调的玄铁盾,虽然没有圣旨,不过他带了唐皇的口谕。”
上官燕极为冷冷的瞥了申青一眼,问道:“申青,你为官那么多年,还真相信了他说唐皇带了口谕?”
申青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支支吾吾道:“我也有几分不信,可后来……后来将军将刀架在了我脖子上,我只能打开武库的门了。”
申青的话一落,上官燕便是冷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就去皇宫,如果唐皇没有颁那道圣谕,我看,你可以辞官回去颐养天年了。”
上官燕离开了武库,而申青则是瘫坐在了地上。显然,上官燕刚刚的话是在暗示将军谋反。申青慌张的去用袖子擦汗,却是发现衣袖早就湿透了一片。
白云帮总堂的一间药房中,冯至正在给昏迷的刘怀远搭脉,他两道白眉重重皱起。显然,刘将军的处境极为的不妙,李莫忧心忡忡的站在冯至身旁,而段北辰则是随意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本医书翻看。
李莫轻声问:“冯医师,如何了?”
冯至瞪了李莫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慌什么,刘怀远死不了,不过脉搏跳动的太快,不像常人。”
冯至将包裹着刘怀远伤口的麻布掀开,发现刘怀远伤口处的血肉变为了古怪的黑色,冯至伸手在刘怀远的伤口中按了按,却是发现手指上多了两根极小的青色细毛。
冯至原本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许多。他急忙用手掀开刘怀远的眼皮,却是发现刘怀远的眼睛中有一个芝麻大小的绿点。
冯至的面色变得极为阴沉,他将双手背负在身后道:“这不是病,我治不了,另外,我劝你们最好赶快将他烧掉,他的身体已经被‘睚眦’给吃了一部分,现在就是一具肉壳。若等他苏醒后,你们还不离开,被他咬到后,可是要成为和他一样的怪物。”
李莫好奇的问道:“睚眦是什么?”
冯至正要回答,却是见段北辰递给了李莫一本医书,医书上画着三个青毛怪物,正在咬食着一具尸体,显得极为狰狞,而尸体上长出了许多长毛,宛若疯狂生长的野草。
“这些怪物喜食吃人,而被他们吃掉的人又会变为怪物。在传说中睚眦便是长有青毛有着人身的怪物,它们性残忍嗜杀,你剑柄上刻着的便是睚眦。”
冯至的话一落,段北辰看着自己剑首上雕刻着的睚眦图案,却是轻轻的笑道:“它们吃人,可我的剑可不会吃人。”
冯至神色复杂的扫了段北辰一眼,李莫焦急说道:“玩笑以后再开,现在要怎么办?”
冯至冷冷道:“只有一种办法,杀了刘怀远。”
李莫扭头朝刘怀远看去,见他胳膊上,脸上,都生长出了一层细密的青毛。他脸上犹豫神色闪过,便是举刀来到了刘怀远身前。
刘怀远紧闭着眼,完全像是一个死人,李莫正要抽刀,段北辰却是大叫道:“李莫,你要是杀了刘怀远, 所有的线索可就全部断了。你想想,刘怀远是怎么找到陈恭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告诉了他陈恭的行踪,因此他才会被陈恭所伤,变为一样的怪物。”
李莫沉声道:“段北辰,现在不杀他,等他变成怪物,第一个杀的便是……”
李莫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便是掐中了他的喉咙,正是变为了怪物的刘怀远。刘怀远张嘴,露出了细密弯曲的白牙,不少口水流在了李莫脸上,李莫用力去踢刘怀远的小腹,却像是踢在了铁板上。
刘怀远狠狠的朝李莫的胸口咬去,却是有一个木盒飞来,刘怀远将木盒咬得粉碎。他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兽吼,用力一甩,李莫的身体便是重重落在了墙上。
段北辰将一包药放入了袖中,冲着刘怀远大叫道:“怪物,他的肉是臭的不好吃,来吃我。”
刘怀远怪吼一声,段北辰急忙拔剑,却是只拔出半截,便是和青影撞在了一起。段北辰这才看到是一只长满了青毛的拳头卡在了剑鞘上,段北辰没想到青毛怪速度如此之快,他急忙丢下了剑,刘怀远竟然是将剑鞘咬出了三道可怕的裂痕。
睚眦剑重重落在了地上,段北辰退在了墙角,而刘怀远犹如猎豹般猛地朝段北辰扑了过去,冯至无奈摇头,而李莫却是惊叫了一声。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落下的不是段北辰的尸体,却是口中落出白色药粉的刘怀远。李莫和冯至吃惊的看着段北辰,段北辰却是轻笑道:“解决了,喂他吃了一包麻沸散。”
“等他醒了,怎么办?”
段北辰从房中找出了一根麻绳,将刘怀远绑在了柱上。他开口道:“醒就醒了,大不了再喂他一包麻沸散。”
李莫捡起地上的睚眦剑扔给了段北辰,他沉声道:“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冯至冷笑道:“刘怀远已经异变了,长安绝对没有任何医者能够治了他。”
段北辰摇头轻笑道:“不,还有一个。”
很快,齐磊推门走入了房中。他小声的在李莫耳边说了几句,李莫苦笑一声说道:“你猜对了,刘通没有去买药材。”
段北辰得意的笑了,齐磊又说道:“回禀府尹,我们还在刘通家中发现了一百锭金子,还有一把倭刀。”
齐磊话一落,李莫便是命令道:“你速带几名公差去抓刘通。”
段北辰却是开口道:“不要抓他,我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