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和余飞急从屋顶跳下寻找段北辰,两人很快在三块破裂的青石板下找到了盔甲上满是鲜血的段北辰,段北辰的眼睛紧闭着,脸上血色全无。李莫看着段北辰的尸体,颓然说道:“你这家伙,我还没请你吃酒呢。你怎么可以……”
一只血手抓住了李莫的手,李莫惊喜的看着苏醒的段北辰,段北辰费力的将身上的破裂铠甲脱下,他说道:“要不是这身‘龟壳’,救了我,你们可就真的见不到我了。”
余飞和李莫哈哈大笑,却不想一百名兵士高举唐刀包围了他们,余飞扭头,大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一脸阴沉的刘怀远从兵士中走出,余飞急忙后退,脸上再无半分的嚣张气焰。刘怀远狠狠扫了余飞一眼,怒吼道:“余飞我只原谅你这一次,若是你下一次不遵从将令,我一定杀了你。”
余飞急忙点头,刘怀远神色复杂的看着段北辰,终究是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而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一百唐刀便是齐齐的收入了鞘中。刘怀远沉声道:“段北辰,你将睚眦剑交给我,我便放了你。”
段北辰解下腰间的睚眦剑,扔给了刘怀远。他轻笑道:“一把剑而已,将军喜欢,那我就送你了。”
段北辰和李莫离开了将军府,长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李莫叹息道:“不想,又是让刘通给跑了,不过,青毛怪的案子总算是破了。”
段北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交给了李莫,他开口道:“我数过了,来到将军府的青毛怪有一百只,换句话讲还有一百只青毛怪被刘通藏在了长安,我们要赶快找到刘通才好。这锦囊有古怪,青毛怪首先是去抓锦囊,其后才是攻击的我。”
李莫打开锦囊,看到了一颗尖利的白色牙齿。他疑惑道:“应该是野兽的牙齿,冯至可能会有所了解。对了,你怎么会将睚眦剑,送给将军。”
段北辰轻轻一笑道:“我没那么笨,那把睚眦剑是假的。”
李莫为之愕然,段北辰拍着他的肩膀道:“将军在屋中和你说了什么?”
李莫神情淡漠的答道:“没什么,我们先回去。”
“好。”
段北辰和李莫离开了,月光洒在长安的大街上,更显得冷清寂寥。而远处的将军府,则是传来了一声极为愤怒的暴喝,正是拿到了假睚眦剑的刘怀远将军。
白云帮总堂的一间医馆中,冯至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尖锐的白牙。他的双眉紧锁,他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袍,戴着青色方巾帽,像是不及第的老秀才。而段北辰则是好奇的看着木梁上悬挂着的许多药包,他开口问道:“冯大夫,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呼吸暂时中断,减弱脉搏?”
冯至将白牙在耳边轻轻晃了晃道,得意说道:“当然有,老夫所知道的便有三种,紫茎草,白菇和元水花。”
段北辰轻轻奥了一声,便是将写有白菇的药偷偷塞入了自己袖子中。他走到了冯至身旁,恶作剧的抢过白牙,咬了一口,却是见冯至十分惊奇的看向了他,段北辰微感诧异,冯至却是十分激动的说道:“别动,别动。”
白牙中有黑色的液体流出,冯至拿过一个小勺接过。段北辰看着黑色液体大感奇怪,而冯至却是得意的大笑道:“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当年为什么一名士兵咬了另一名士兵,两人便同化为青毛怪了。”
段北辰不解的看着冯至,冯至却是激动的拉着段北辰来到了院中。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包玉米粒放在了地上,又将黑色液体小心的滴落在了玉米粒上。
段北辰疑惑问道:“冯大夫,你到底在做什么?”
冯至朝段北辰轻轻做了一个嘘手指的动作,段北辰不再说话,很快两只麻雀便是飞落院子中开始啄食玉米粒,在啄食了几粒后,却是互相用尖喙啄向了对方,不少麻雀羽毛落地,而一只麻雀的眼睛,也被另一只麻雀啄瞎。
冯至用力拍手说道:“这种毒是一种蛇毒和毒草中和而成的,我很早之前曾经在天竺见过耍蛇人表演,耍蛇人在喂给两条毒蛇黑液后,两条毒蛇便会缠斗,直到另一条蛇死亡。”
段北辰问道:“冯至大夫,你可以断定毒牙中的毒是蛇毒吗?”
冯至瞪了段北辰一眼道:“我可是前朝御医,不过,我不能确定青毛怪口中的牙齿中是否有黑液,除非……”
冯至怪笑了一声,段北辰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段北辰颇为不满的说道:“少来,我可不想去招惹那怪物。”
冯至故作姿态的伸了伸懒腰道:“可惜了,若是青毛怪牙中真有黑液,我可以制作解毒药丸,这样,中毒的人在被青毛怪咬后就不会发生突变了。”
段北辰咬牙道:“好,那我去将军府给你弄一具青毛怪尸体。”
段北辰急忙转身离开,却是撞在了一人身上。那人穿着月白长袍,扎着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十分美丽动人,正是柳眉轻挑的上官燕。上官燕冷冷道:“你没长眼睛吗?”
段北辰轻笑道:“我长了眼睛,只是没看到你。”
上官燕顿时羞怒,她正要一巴掌打向段北辰,却是想到了自己身份,便是将巴掌硬生生收了回去。上官燕怒骂道:“真是没有半分的羞辱心,枉为读书人。”
“我从小家贫,没去过学堂,不过,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定对舞文弄墨没有兴趣。”
上官燕听到了段北辰口中的羞辱之意,她直接恼怒的一脚踢在了段北辰小腿上。段北辰痛的龇牙咧嘴,冯至却是哈哈笑了笑。段北辰不忿道:“冯老头你笑什么?”
冯至缓缓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榆木疙瘩,白云帮帮主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她昨日还特意嘱托我给你熬了三味药材。”
段北辰狐疑道:“那我今天早晨怎么没喝到药?”
冯至伸手挠头道:“不知道,可能是被野猫叼走了。”
段北辰突然朝她走近,上官燕愕然的看着段北辰,
段北辰笑道:“上官燕,我想请你帮个忙。”
段北辰在上官燕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上官燕脸上的冰冷渐盛。她开口道:“你上次救了我,我就再帮你一次。记住,是最后一次。”
上官燕大步离开了,院子中传来了几声争吵声,段北辰正要出门去看,便是见铁青着脸的李莫和齐磊走入了房中。
李莫怒道:“若上官燕不是武威卫副军头,我腰上的金刀可饶不过她。”
段北辰见李莫怒气未消,他朝齐磊问道:“名册找到了吗?”
齐磊答道:“回禀大理寺司正,我和李少卿去了京兆府的府库,只是,长安近日多雨,府库上的屋顶瓦片漏水,刚好将名册上的名字都打湿了,前几页墨迹全部花了,根本无法分辨进城的人。”
齐磊从袖中取出了名册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翻开一看,果然看到了名册前五页的名册难以分辨。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道:“无论是谁将两百青毛怪运入城中都必须要经过城门巡守兵士的搜查,为什么他们会悄无声息的进入长安城?”
李莫眉头皱起道:“你是怀疑巡守兵士和刘通勾结,有意放青毛怪入了城?”
段北辰点头道:“正是此意。”
李莫说道:“长安九门的换防和调配一向由柳桢负责,可是柳桢他是绝对不可能私放青毛怪入城的,他一心想要升官,绝不可能自毁前程。”
段北辰开口道:“有很大可能是巡守兵士私放了青毛怪,我们最好去城门查探一下。”
李莫点头,两人便是各牵了一匹马,挥舞马鞭朝城门奔去了。
长安的城门有十座,其中正南正北正西各开三座。正南所列是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正北所列为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正西所列为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
正东所开的城门是玄武门,玄武门是宫苑禁门,下有五门洞,上有五层金光琉璃瓦层楼,壮观宏伟,也是长安戒备最高的城门,寻常百姓和商人不得进入,只有长安的官员持官印方可进入,而负责巡守玄武门的是禁军四卫中的精锐骠骑卫,其它九座城门由京兆府负责戍守。段北辰和李莫两人所去的正是开远,金光,延平三门。
正值午时,两匹黑马长嘶一声停在了开远门下,守城的两名穿着黑甲的矮瘦兵士正在打盹,便是被马鞭狠狠的抽在了脸上。两名兵士脸上分别多出了一道红印。
李莫冷眼看着两名兵士懒散畏惧的样子,厉声道:“城门是守卫长安的第一道关卡,若是巡城兵士都像你们这般懒散,长安早已经不知进去了多少妖魔鬼祟,将你们的军头叫出来。”
两名兵士诚惶诚恐的点头,很快,一名兵士便是小跑着到了金光门。金光门下支着一张草棚,穿着短衣打扮的张林,正在和两名衙卫喝凉茶闲聊,看到兵士走近,便是给兵士沏了一碗茶。
兵士擦去头上的汗,慌张的说道:“张捕头,大理寺少卿和段北辰来了。”
张林的脸黑了几分,两道粗眉皱起说道:“知道他们会来,没想到来这么快。庆幸,府尹吩咐的事,已经早已办妥。既然,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在烈日下晒几个时辰,反正离宵禁的时辰还早。”
张林话落下,两名衙卫幸灾乐祸的大笑。张林给兵士递过凉茶,却没想到凉茶却是被一只手给抢过了。张林抬头,看到了李莫和段北辰。他讥讽着说道:“是什么风,把大理寺少卿李莫和段北辰吹来的,难不成城门这里发生了命案?”
李莫听出了张林话中的讥讽之意,他冷冷道:“张捕头,我大理寺断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张林轻笑道:“不敢,只是几日前我听说大理寺查案,竟是查到了刘怀远大将军。在大唐就连寻常百姓也知道刘怀远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是守卫我大唐边陲的重要将领,没想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司正一出手便是灭了将军府的参将向导,让整个将军府鸡犬不宁,还真是威风。不过,两位走夜路,可要小心,将军的手下个个都久经沙场,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可别在长安城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