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被张林的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双手握拳便想教训张林,却是被段北辰拦下了,段北辰轻笑道:“将军手下的兵士的确凶,不过,他们可不敢在长安当街杀人。张捕头,我和李莫这次来是想要问问戌守城门的兵士,看看几日前有没有一批物资运入长安,事关长安百姓的性命还请张捕头通融一下。”
张林见段北辰说的客气,便不好拒绝。他将手一挥,两名衙卫便是将两本厚如青砖的名册递给了段北辰。
张林开口道:“这二本名册上记有长安入城的客商,以及各官员,旅人。另外一本上记着他们所携带的物品。现在还早,我还要去京兆府复命,两位大人慢慢查,我就不打扰了。”
张林和两名衙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段北辰和李莫分别拿起了一本名册,段北辰快速的翻过名册,他刚翻了三页,便是觉得上面的蝇头小楷墨字,像是活了一般,让他的眼睛为之一花。
段北辰扭头看到李莫正在认真的查阅名册,不时的将自己认为可疑的人用红色毛笔圈出,段北辰好奇的看去,却是见李莫在第一页上便是圈出了十个名字。
李莫开口道:“段北辰,你将你那本器物名册拿给我,我核对一下。”
段北辰将手上的名册递给了李莫,李莫两条剑眉却是越皱越深。能够有能力暗中将青毛怪带入城的必然不是长安的寻常百姓,肯定是长安中的富商或者是官员。然而查阅名册,名册上却是记着:陈大富,带十金入城。薛显,带八金入城,何中隗,带三画卷入城,等等之类,均是长安的寻常商人以及画匠。李莫无奈抬头道:“名册上记有千人,恐怕天黑也找不出是谁运青毛怪入了城。”
段北辰洒然一笑,开口道:“李莫,你要是运一批货物入城的话,你会选什么运送?”
李莫不解其意,不屑回答道:“看水路,还是陆路,水路走船,陆路用马车运。”
段北辰笑道:“不管是谁将青毛怪运了城,肯定需要用大量的马车,只要筛选马车和其所运货品便可以了。”
李莫点头,他和段北辰两人开始查阅名册,至天黑时,李莫惊喜叫道:“找到了。”
李莫将用红色毛笔圈出的名字给段北辰看,名册上写着:吴崎,长安平乐坊酒商。而另外一名册上写有:“吴崎拉二十辆马车,运二百酒缸入城。”
李莫惊喜道:“数量对上了,肯定是酒缸中藏了青毛怪,段北辰我们现在就去平乐坊。”
平乐坊距段北辰和李莫所在的开远门只有三里,很快,段北辰和李莫便是来到了平乐坊。
一阵诱人的酒香味传来,段北辰便是急急加快了脚步,朝平乐坊内左首挂着蓝色酒旗的小酒馆快步走去了。
小酒馆中只有两张满是油腻的木桌,没有一个客人,店老板和店中伙计也不在。段北辰和李莫走入酒馆的后院,果然看见了二百个大酒缸,极为密集的摆放在院中。
段北辰和李莫彼此相视一眼,李莫后退了一步,段北辰用睚眦剑 挑开了一个酒缸上的木盖,却是发现里面没有青毛怪,只有一缸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酒。
李莫失望的说道:“查了一天的名册,看来是白忙了。要是知道青毛怪要对付谁,那么就好办了。”
段北辰斜斜将睚眦剑一挥,剑上带了一片酒液,随后段北辰退后两步,美酒便是飞入了他的口中。
段北辰脸上出现了极为惬意的笑,李莫怒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段北辰看着院子里二百缸美酒,轻轻摇头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美酒在这里,谁让店家偏偏又不在。”
李莫无奈他说道:“段北辰,你说今天巧不巧,咱们刚到开远门,张林便是赶来了。还有,往日我大理寺和京兆府可是不和,今日他们怎会拿出名册?
段北辰又将一个酒坛的木盖掀开,他吞了一口口水说道:“你怀疑张林动了手脚?”
李莫回应道:“不错,张林看似愚钝,其实极为狡诈。你还记得那日他和白云帮副帮主白仁拦下我大理寺公差吗?想必,他早就知道白云帮的真正实力,那日若是我大理寺真的和白云帮相斗,那么白云帮是陛下耳目的这惊天消息,肯定会传遍整个大唐。到时,整个武威卫都会暴露在敌人眼前。”
段北辰摇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想,并不能证实什么。”
李莫用力拍在了酒缸的木盖上,酒缸重重一晃,不少酒液从中洒出。他恼怒道:“张琳,他屡屡阻拦我大理寺办案,又明知你根本不会串通倭人,仍然缉捕你,不是敌人又是什么?”
段北辰轻笑道:“他只是听柳桢的命令行事而已,说起来,他还救过我一次。”
李莫冷冷道:“真是没想到你还为京兆府的人说话,那你自己小心,我要去西城城门查名册,你要不要一同前去?”
李莫朝段北辰看去,却是见他眼睛忽地亮了亮。他刚要问,段北辰便是粗暴的推开了他。李莫大叫道:“酒鬼段北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李莫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到段北辰将一具肥胖的尸体从酒缸中拉出。尸体矮胖,半伸着舌头,脖子上有很深的紫色淤伤,右手上戴有白玉戒指。段北辰叹息一声,他去掀开其它酒缸的木盖,在翻到第一百零三十个酒缸时,又找到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个子很矮,眼睛如死鱼眼一般凸着,脖子上也有紫色淤伤。李莫急忙去查其它的酒缸,并无发现任何尸体。
李莫快步走到段北辰身旁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段北辰笑答道:“地面上有不少酒液,显然是有重物被丢入了酒缸中,酒液溢出在了地面上。死者应该是店中的老板和伙计,老板手上的玉戒没有被人摘下,凶手不是为了财,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李莫问道:“你的意思是店老板和伙计知道了什么秘密?”
段北辰点头道:“如此数量大的买卖,他们肯定留有账本,只要一查便清楚了。”
李莫点头,很快,两人回到了酒馆中,在柜台中一阵翻找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李莫无奈道:“账本会不会已经被凶手给抢走了?”
段北辰回道:“应该不会,房间中并没有东西被盗的乱象,一定是店老板将它藏了起来,那么会是哪里呢?”
段北辰朝酒馆环视而去,发现酒馆中除了柜台,桌凳,酒坛外便再无一物。而李莫忍不住焦急的喊道:“段北辰,酒馆没什么线索了。放弃这里,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一百名青毛怪,它们可是高悬在长安的‘利剑’。”
段北辰轻轻一笑,他拿起了一个酒坛,而后狠狠的将酒坛摔在了地上,酒液流了一地,李莫吃惊的看着段北辰,段北辰笑着开口道:“不,我们只有找到持有利剑的人,才能解决掉青毛怪和眼下的困局。”
酒液流在了桌下,渗入到了青砖中不见了,李莫吃惊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酒液。而段北辰却是淡淡一笑道:“果然,喝酒有喝酒的好处,关键时刻,还要靠我这个酒鬼的办法。”
段北辰移开了桌子。他弯腰将四块青砖拿出,出现了一个洞口。段北辰将手伸入了洞中,便是摸索到了一个箱子。
段北辰去拿箱子,却是发现箱子颇为沉重,段北辰将另一只手伸入了洞中,两手用力一抬,拿出了铁箱。
李莫急打开铁箱,却是见箱内是十根金条,他失望的说道:“这不过是店家的私房钱,根本就没什么用。”
段北辰从铁箱中拿出一根金条,随意掂了掂道:“不,有用。长安的酒只要五十文钱便可买一坛,而这十根金条足以买下长安一条长街上大小酒肆的所有美酒,因此,店家所做的买卖肯定不是关于‘酒’的。”
李莫开口道:“金条会不会是店家存贮的金银?”
“不会的,金条,铁箱上并无积灰。显然,是最近才做的买卖。”
段北辰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即抬头,他脚步在桌子上一点,身子高高跃起,便是取下了藏在房梁上的账本。李莫吃惊道:“你怎么知道账本是藏在上面的?”
段北辰轻松的答道:“我家账本就是藏在房梁上。”
段北辰快速翻了几页账本,随后便是注意到了一行字,写着:“万年县长乐坊张林花十金,运两百酒坛入城。”
李莫开口道:“果然,是张林搞的鬼。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缉捕张林。”
段北辰点头,他和李莫正要离去,却是见齐磊慌慌张张的走入了房中。李莫问道:“出什么事了?”
齐磊开口道:“禀大理寺少卿,二十只青毛怪袭击了白云帮,不少白云帮弟子被咬,异化为了怪物。”
李莫大怒道:“等我抓到了驯服操纵青毛怪的刘通,一定要杀了他!”
段北辰问道:“上官燕和冯至有没有事?”
齐磊答道:“冯神医去找药材了,上官燕去了将军府,还没有回来。”
段北辰脸上的紧张神色一松,冯至和上官燕都是解开青毛怪谜团的关键。可是,敌人为什么不攻击将军府,反而是冒险攻击白云帮总堂。难道,他们真正想杀的是上官燕?段北辰正在思考间,李莫却是狠狠扯了扯他的袖子。李莫大声道:“我现在去白云帮总堂,你去缉捕张林,让他交代出他是如何和倭人还有刘通勾结的。”
李莫话说完,便要离开,不想段北辰却是用一只手狠狠按住了他的肩膀。段北辰淡淡笑道:“还是我去白云帮,我有对付青毛怪的手段,你和齐磊去找张林。”
李莫见段北辰眼神坚定,笑的云淡风轻。他走到李莫身前,小声道:“等抓到了青毛怪和刘通,我请你喝长安最好的酒。”
段北辰洒然一笑,便是窜出了酒馆,消失在了长街上。齐磊颇为担忧的说道:“李少卿,是不是要调公差去帮助段北辰?”
李莫握紧腰刀,说道:“不用了,大理寺公差去了反而是麻烦。那日,上官燕为了她的门下弟子和柳桢以及刘怀远为敌,这样的女人可是要比青毛怪更加凶狠十倍。”
齐磊无奈点头,李莫看着桌子下露出的土洞,淡淡开口道: “还有,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