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离开了,曹黑见是许邵,他激动的去抱许邵,许邵却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曹黑的鼻子出血,却是自顾自的大笑不止。许邵冷冷的问道:“朱琦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是想要杀我吗?”
曹黑抹掉鼻子上的血,激动的说道:“陈大哥还活着。”
许邵的眼睛瞬间变红,他忽然跪倒在地,仰天发出了一声怪吼。原来,在陈舜死后,他便是接管了留在长安的玄甲军,只是玄甲军内很多兵士都在猜测许舜的失踪是和他有关,甚至不少兵士都在说是他为了升职杀掉了许舜。如今听到许舜还活着,能够洗刷掉自己罪名,他又如何不狂喜?
曹黑继续说道:“许邵对不住了,我和朱琦在埋了陈大哥尸体后,都以为是你给他下了毒酒,我两人怕受你迫害,便是退出了玄甲军,在长安隐居。他做了渔夫,而我出家去华严寺当了和尚。许大哥,亲口和我说了,凶手不是你……”
“那是谁?”
“朱琦。”
许邵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他说道:“董侍郎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狠,不过,董博现在已经官至礼部尚书了。我问你,你可知道华严寺的弥生和空智是谁杀死的?”
“我问过陈大哥了,他说凶手不是他。”
许邵吃惊道:“我听说弥生是被玄铁枪刺死的,可是朱琦已经死了,你们两人在离开玄甲军时也是收了铁枪,我的手下手上的玄铁枪都没有丢,难道长安会多出了一名玄甲军?”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哥是让我来当‘诱饵’的。”
曹黑在许邵耳边低语了几句,许邵答道:“原来如此,董侍郎也是受人指示,对了,你是如何找到陈大哥的?”
曹黑说道:“我在胜安坊坊门下找到他的。”
“行,我知道了。”
许邵走出大狱,一扫脸上的阴霾。他去了长安的一家酒楼,点了两个菜,和一壶酒。他想到陈舜大哥还活着,自己的冤屈可以昭雪,便是喜不自胜,喝完了一壶酒后,便又叫了一壶。
酒保见许邵穿着黑甲,一脸凶悍,不敢得罪,便是又给了许邵一壶酒。
许邵又喝完了一壶酒,身子一晃,重重倒在了桌上。另一张桌上,段北辰用筷子夹了一个油炸花生米,而上官燕则是大为不悦道:“我现在就去喊醒他,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草惊蛇可不好,酒醉了,自然会有醒的时候。伙计,给我也来一壶酒。”
在段北辰的一碟花生米吃光,以及一壶酒喝完后,许邵终于沉沉醒来,店中已经是点起了火烛。他取出一串钱,扔给了酒保,问道:“我睡了多久?”
“军爷,你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许邵抓起桌上的唐刀,摇摇晃晃的朝胜安坊去了。上官燕低声朝段北辰说道:他醉了,没有去北衙。”
“也许,他想去的不是北衙。”
许邵穿过了三条横街,来到了胜安坊。胜安坊坊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将许邵的脸映的血红。许邵突然跪倒在地,大声道:“陈大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远处躲在一面矮墙后的上官燕和段北辰面面相觑,上官燕小声道:“他是不是疯了,明明一个人……”
段北辰急用手捂住了上官燕的嘴,很快一声古怪的骏马嘶鸣声响起,一匹黑马高高的跃过了坊门,稳稳的落在了许邵面前。许邵激动的伸手去摸马头,黑马却是极为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骑在马背上的黑袍人手中握着一根铁枪,他脸上蒙着黑巾,看不清面目。
“陈都尉,卑职终于见到你了。”
许邵朝黑袍人行礼,黑袍人却是将长枪猛地向前刺出。许邵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长枪便要刺入他的喉咙,青光闪过,段北辰挥剑挡在了许邵的面前,同时,上官燕也截住了黑袍人的退路。
上官燕将三根银针藏在了手上,段北辰大声道:“是你在华严寺杀了空智和弥生,你究竟是谁?”
黑袍人用手去拍马颈,黑马高高立起,抬起了两个前蹄,狠狠的朝段北辰踩去。段北辰只觉得一股大力朝自己袭来,接着自己的身体便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矮墙上。
许邵趁乱逃走,上官燕抬手打出了三根银针,银针却是古怪的穿过了黑袍人的身体,又射在了墙上。黑袍人调转马头朝许邵追去了,上官燕忙走上前,扶起段北辰,却是见段北辰开心的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发笑。我先带你回白云帮,让冯医师给你治伤。”
“不碍事的,我可以肯定杀死华严寺方丈弥生和空智的凶手和杀死朱琦的凶手不是同一人,两匹马的马蹄印不一样。”
段北辰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铁盘,铁盘上有两个很深的马蹄印。上官燕见段北辰没有受伤,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冷冷说道:“他们还没走多远,那黑袍人有古怪,我射了他三根银针,银针却是穿过了他的身子,飞到了墙上。”
“他的袍子有古怪,给我一根银针。”
上官燕递给了段北辰一根银针,段北辰和上官燕跳上房梁,几个闪落间,便是看到了狼狈逃窜的许邵,只是他仍旧穿着黑色战甲,手中的唐刀却是早就丢了。
骑着黑马的黑袍人离许邵已经不足一丈,他手中的长枪朝许邵的胸口刺去。
许邵惊慌大喊道:“陈都尉,你不要杀我,都是朱琦和董侍郎所作的,和我可没半点关系。”
长枪被段北辰的睚眦剑一挡,偏了几分,仍旧是刺在了许邵的肩膀上。许邵痛的大叫。黑袍人故技重施,他猛地拉动马缰,黑马的前蹄高高抬起,段北辰嘿嘿一笑,用睚眦剑在地面斜斜一拍,钻在了马腹下。
黑袍人斜握长枪朝段北辰刺去,段北辰抓住马尾用力一扯,身子便是轻巧落在了马背上,这下兔起鹘落,十分迅疾,段北辰去抓黑袍人的面巾,黑袍人用手抓住了段北辰的手腕,段北辰感到那手很是冰冷,不像是活人的手。
段北辰悚然一惊,黑袍人的长枪突兀的刺向了他的面门,段北辰翻身下马,长枪紧贴着段北辰的衣襟划过,几点鲜血流出,段北辰退后几步,而后右脚轻轻一转,整个身子猛地旋转,睚眦剑剑尖飞出了一道剑光,剑光击向了黑袍人。黑袍人手上的玄铁枪脱手,落在了地上。段北辰去抓玄铁枪,却是吃惊的“咦”了一声。
“小心。”
黑马高高跃起,朝段北辰的身子踏去,段北辰狼狈的滚落在一旁,黑袍人顺势拿起长枪,朝段北辰刺去。
段北辰退后,黑袍人长枪朝段北辰的脖颈刺去,段北辰用睚眦剑挡开。黑袍人挥枪急刺,片刻间,段北辰的头上,胸口,双臂,双腿俱是出现了可怕的枪影。
“好快的速度。”
段北辰将右手向内一收,睚眦剑发出了嗡的一声响,而后他手腕急抖,睚眦剑便化为了上百青色剑影,每一剑都落在了枪头上。上官燕吃惊的说不出话,段北辰的这一招剑术,正是和她用软剑的剑术一样。
上官燕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担心他,这个瘦猴子。”
段北辰和黑袍人斗了一个时辰不分胜败,段北辰挥剑的速度开始迟缓,黑袍人将长枪当做棍棒狠狠的朝段北辰的腰间打去,段北辰急将睚眦剑下刺,护住身体,却是晚了一分。
长枪打在了段北辰的腰上,段北辰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黑袍人双手紧握长枪,毫不留情的将长枪朝段北辰的小腹刺去。黑马忽地嘶鸣一声,黑袍人便是拉动马缰,黑马猛地一跃,跳入了胜安坊中。
上官燕急走上前扶起了段北辰。段北辰却是笑道:“自入长安以来,我还是一次被人击败。”
段北辰朝许邵看去,只见许邵的面色灰白,一只手在不断的发抖。段北辰开口问道:“许都尉,你为什么要来到胜安坊,可否认识黑袍人?”
许邵轻轻开口回答,他的声音,却是被重重的坊鼓敲响声遮掩了。坊门开了,几名穿着长衫的男子走出了胜安坊,他们吃惊的看着段北辰一行人。
段北辰哈哈一笑,却是说道:“你们说黑袍人刚刚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是不是因为天亮了,他要回家吃饭了。”
上官燕冷冷一哼,抬手朝青灰色的天空射出了一支响箭。响箭在空中发出了刺耳的巨响,很快,三十名白云帮弟子便是从长街的两头,快速跑向了上官燕,他们有的穿着绸衫,有的穿着短衣,不过衣襟上都绣着一朵白云。
众白云帮弟子齐齐朝上官燕抱拳行礼,而后一名高大戴斗笠的男子走出,问道:“帮主,要属下做什么事?”
上官燕说道:“你带他们到胜安坊去搜一个穿黑袍骑黑马的男子,他武功很厉害,若是你们有一人发现他们,就发响箭作信号,不可与他争斗。”
“属下一定抓到黑袍人。”
斗笠男子将三十名帮众分成了五队,又让一队弟子守在了胜安坊门口。上官燕见他分配得当,自有一种威严。她走到斗笠男子面前,轻轻问了几句。斗笠男子小声回了一句,而后上官燕便是扔给了男子一块刻着祥云和龙图案的木牌。
“从今天起,你就是白云帮外堂的堂主。”
“是,属下秦明一定完成帮主交予的任务。”
秦明带着白云帮帮众去胜安坊搜黑袍人,上官燕快步走到许邵面前,逼问道:“许邵,那黑袍人到底是谁?”
许邵苦苦摇头,右手仍然在发抖,上官燕忽地大声道:“快说,他是不是陈舜!”
“他用长枪扫段北辰的那一下叫横扫千军,整个玄甲军会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前折冲都尉陈舜,另一个是朱琦,不过,他那日已经被黑袍人杀了,段司正也亲眼见了。”
“黑袍人就是陈舜,他为什么要杀朱琦和华严寺的和尚?”
许邵将监狱中曹黑给他讲的陈舜被朱琦和董侍郎所害一事,向段北辰和上官燕复述了一遍。
上官燕轻声道:“难怪,陈舜会从大理寺狱逃脱,原来大狱中早藏了一把玄铁枪。”
段北辰开口问道:“你们埋了他,他又是如何复活的?”
许邵摇头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明明他已经中了朱琦的毒针死掉了,而我们又将他埋了,不知为何他竟……他竟活了。”
说到最后,许邵的面上全剩下了惊恐神色,若不是段北辰和上官燕赶来相救,他肯定难逃一死。
段北辰轻轻问许邵道:“那你知道他现在被埋在何地吗?”
“我记得,是埋在了朱琦的宅子里,朱琦无妻无子,他是云州人,投奔了折冲都尉陈舜后,却是毒杀了陈舜。”
“好,带我们去朱琦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