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老神仙一脸都弃地对地丁道:“你怎么还未变回来?当花当上瘾了?”
那地丁摆摆叶子晃晃花,嘻嘻笑道:“我感受到的光的能量源源不断在我的经脉里流淌!这真好玩!我好不好看?”
那老神仙对着地丁垂过来的大黄花“啪”的一拂尘甩过去,那地丁便飞撞到山崖上,掉下来时,恰落到我砸出的坑里。
尘埃未定,我迫不及待地提剑跑过去,伏在坑边,笑眯眯问道:“这回可知此坑怎样得来了?”
许是坑深有回声,下面传来的声音多了几分浑厚回答说:“唔……知道了。”
....须臾,尘埃中跃起一影,跳在坑边一竟是头金毛师子!
我默默收剑入鞘,颇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举剑劈“她”。
“唉,打哪也不能打脸啊?你看,你把我人身都打没了!那金毛大狮子甩甩鞭样的长尾,踱向那老神仙,忽开始蹭他,边拱边求饶:“您就给我变回来嘛!人身难修诶!”
老神仙:“……”
我:“……”
刚想冒昧问一句“您家狮子其非充狗教养”,那老神仙已然还他人身——金发褐眸,着黄褐色武服,那一头不长不短的金丝半绾半披,恰也像极了狮子。
那狮子回身见我尚一脸惊愕,挠挠头,向我道:“那个…这位小兄弟,方才,权作没看见啊,都没看见哈。”
我悠悠然道:“方才所见,毕生难忘。”
他明显有些急了:“那至少,别说出去吧?”
我抽抽嘴角:“在下记仇得很,必令尊名响彻寰宇。”
只见他先是一脸惊恐,忽换作笑颜:“哈哈,你又不知我姓甚名谁!”
那老神仙向他道:“金旅,休得无礼。”
老神仙又对他说:“是你口不择言在先。”
金旅:“我是点化他嘛!这么小就会跟人打哈哈,再长大些还了得!”
我心道:脑子有病才会把这么尴尬的问题问人三遍!
我对他道:“别忙,你我谁兄谁弟,尚未定呢。”
他却凝视我一会儿,笑道:“我看小兄台岁无三千,如何与我称兄道弟?”
我不禁略吃惊了,向那老神仙道:“你家狮子……”
“唔,”老神仙打断我,“这狮子可不是我养的。”
这时金旅忽绕着我转起来。他眼中霎时盈满泪水,向我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华将军的气息?!”
我一头雾水,那老神仙的表情严肃起来,仔细看了我的剑一通,方道:“我知道你想做甚。诗仙魄气,我代你集;你须得帮我们寻个人。”
金旅已一把拽住我的袖子:“华将军在哪儿?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提过我?阿?你说话呀!”
我镇定地把他拂开:‘不相识。”
“啊?!”金旅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如,你先回人间,至少你与他接触过。集魄嘛,我则比你专业得多。你看可好?”
我点一点头,相期七日后,于天姥山取魄,我又化作四岁稚儿,坐在画眉屋前的阶上。
人间易回,私塾难归。我旷课少说亦有一周,依先生规矩,必不收我了。
我站起来,向私塾挪。挪了两步,身后有人摸我头。我大喜,忙喊道:“眉姐姐!”
抬头,却是林亦。他冲我笑笑:“秦姐姐道你回青莲老家去了,怎样?令堂可是无事了?这几日,先生常念你。”
我大是松了一口气,随林亦同去念书。
我答道:“家母原来无病的;离乡求学,于我原是头一回,故而日子久了,家母牵怀不已,推故唤我回去。”
林亦道:“慈母念子,亦人之常情。”
我只在心里为画眉高唱赞歌。
林亦行在路上,兴之所起,又吟太白诗:“且放自鹿青崖间……”
我一时失神,被石头绊了一下,立时趴在尘土里。
林亦忙拉我起来,边拍掉灰尘边问道:“可是累了?都怪我——我竟是忘了怀壁方四岁,不知教你歇一歇。”
我怔然自语:“其实,我也忘了……”
林亦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忙道:“我累了。”
林亦叹气道:“我同你说话,常忘记你尚年幼。”
我心道:“咱聊千年前的事,你也不知道呵。”
林亦却蹲在我面前,唤我道:“上来呀。时候不早了,我背你吧。”
我忙道:“姐姐说了,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往常亦…只是由她牵我去的,我记得路。劳烦林兄向先生说一声罢。”
林亦道:“家教何以严至如此?许是望你成龙罢。怀璧虽年幼才高,亦未负这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