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陈茜,六岁的时候跟张芸芸成了邻居,做了彼此二十四年挚友。然后,在我们三十岁时她彻底的消失了,时隔多年我再次看到她的消息是在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上。我算是记事儿比较晚的,自打记事儿起生活里就已经有了张芸芸这个人。我们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度过了十二年,小学同班、初中同校、高中甚至还当了一年的同桌。直到高二那年她出国去了加拿大,十八岁的我们才第一次体会到人生原来是孤独的。我们利用各种通讯手段互通有无,就算异地也找时间相互探访或结伴出游,就这样彼此陪伴着又过了十二年。在那之后这个狠心决绝的人就消失了,不单单是从我的生活中,而是从所有认识她的人的生活中消失了。她干脆利落的抹掉了自己曾在我们周遭生活过的全部印记,清除的干干净净,然后潇洒的消失了。直到多年以后,她再次出现,成了众人的关注焦点、讨论话题,她依旧没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但又好像她无处不在。关于她的新闻形形色色褒贬不一,自从走入大众视线她便充满了争议,她成为了这个时代最有名同时也是最深神秘的一名东方女人。我关注着她的所有消息,一如她从未真的走远,我就这么等着,等她回来。我有预感,生命的某一天,我们终将会重逢。到那时她会告诉我她走后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现在的这个她,这个她所说的“自己能够成为的、也必须成为的人”。我太想念她同时又太气愤她的狠心决绝,想把我记得的关于她的事都写下来,也许写着写着我会理解她的决绝、也许写着写着她就回来了。而之所以给这本书取名叫《愿她常似少年时》是因为这是她在自己30岁的百人party上对30岁的自己唯一的祝福,我也衷心的希望现在的她,过的正如自己所愿。
如果说她身上有什么特点可以做为一根故事线从最初就存在于她的性格里并贯穿始终,那一定是她的狂热---对人的狂热、对事的狂热、对生活的狂热。她一直喜欢跟人相处,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印象中她从没发自内心的否定过谁或是讨厌谁到无法往来,就算产生不愉快也会很快解决,她总能从不同的人身上看到好的东西,她总能从跟人相处中获得快乐。而只要跟她认识的人都会迅速的发现她身上的这种独特之处,被她的快乐带动被她的无芥蒂感染,顺其自然的跟她成为朋友。所以,张芸芸是我认识的拥有最多朋友的人,在我们上到高中的时候她的这种特质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在我们那座小城只要是我们年龄层上下的就没有不知道张芸芸的。我太喜欢张芸芸的性格了,她爱笑爱热闹、具有魔性的支配能力、却心里有数、不欺他人,她很疯精力旺盛能折腾、对自己的目标执着笃定、却又屡屡受挫,她身上那股子不争斗的狠劲让人既心疼又欣赏,她与生俱来的遵从本心式的活法一直影响着她周围的人。我妈说我的性格就像是围绕芸芸这棵大树蜿蜒生长着的藤蔓,一刚一柔。她专横、能言还认死理儿,我敏感、顺从且不善交际,我的生长轨迹围绕着她,而她的坚实自强又照料着我,有她在我感觉我也在跟好多好多人做朋友,虽然大家都会称呼我是“张芸芸的朋友”,但是就连这称呼都让我喜欢。因为有她,我从不担心自己会没有朋友,因为有她,我从不担心自己会因说傻话办错事而被人笑,因为有她,我从不担心日子会无聊、生活会没有乐趣。
她是这样一个坚强热烈如白日艳阳般热爱生活的人,然而在我们共同度过的那24年里她的悲远多过于喜。不是那种大事件造成的大悲剧,就是生活中那些细小琐碎的失望、难过、伤心、痛苦,一点一点层叠交错着渐渐灰了心的小悲戚,像是一根根自身本没有多少重量的羽毛,却经年累月一片又一片逐一往她的心头压去,使阳光再难照进最心底。
关于她的事情充斥在我回忆中的每一个片段里,我怕絮絮叨叨的失了主次所以决定按照时间轴以年为单位,将每一年关于她最深的最难忘的最有她个人特色的事情逐一叙述下来。这些年我亲身参与其中的以及她亲口讲给我听的共有二十一件,第一件发生在我们十岁时的四年级,最后一年发生在我们三十岁时的那最后一次见面。这些年里发生的这些事,将她从发着热的一团火慢慢冷却成了冻的结结实实冒着寒气的一块冰,她的狂热变成了无所谓,她的执着变成了不在乎,她的狠劲被享乐取代,她的善意渐渐冷漠,她不再特别却越来越在乎特别,她不再热爱这个世界却希望被世界所爱。而我们从本应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变得生疏,从本应最紧密无间的两颗心变得敏感刻意。她的离开是那么的突然却又是那么的必然。再之后我会尽量连贯的将关于她的报道同样以时间顺序尽量完整的记录下来,当然如果某天写着写着她回来了,报道可能就会被她的自述所取代,那也是我最期待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