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到白府拿出之前李知府给自己的令牌,向白玉泰说明自己的来意后,那白玉泰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直言凌霜多管闲事,抱怨几句后就愤恨离开了
“凌小姐,不要介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老爷难免脾气暴躁了些,但他是没有恶意的”白夫人耐心地向凌霜表示歉意
凌霜点点头表示理解
“白夫人,你能不能再跟我说一些白小姐生前的状况”
白夫人一脸回忆的说
“依怜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我们马府横遭灾祸,父亲突然去世,父母亲之间伉俪情深,母亲也尾随父亲而去,一夜之间原本幸福的家庭就只剩了我一个人,
白夫人的父亲姓马,凌霜也略有耳闻
“那个时候玉泰出现了,他不嫌弃我是一个孤女,愿意求娶于我,我便答应了他,因为那个时候马府刚刚出事,我的心情一直处于伤感之中,依怜出生后我也没有怎么关照这孩子,所以依怜和我的关系并不亲密”
“唉,依怜与那个陈公子之间的混账事,与我对她的疏于管教也脱不开关系……”白夫人叹了口气。
“依怜这孩子从小都是有什么事闷在心里的,她的神情时常是忧郁而略微伤感的,可有一段时间之后,我看到她时常一个人独自对着窗子傻笑,时而露出她这个年龄而特有的娇笑与羞涩,那时我便觉察到有问题了”白夫人的语气有些自责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在我的逼问之下,依怜承认了已经与陈霖有了肌肤之亲,当时听到她这样说,我都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是终究依怜是我的亲生骨肉,总是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也要想办法帮她。我也不忍心她一步步的被推向深渊,便替她紧紧地隐瞒了老爷,
“我警告这两个孩子,在陈霖没有考取功名之前不能在私下会面,除非陈霖考取功名后上门求亲,自己才能答应依怜嫁与他,可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白夫人说着说着便用袖子开始擦起眼泪
凌霜看着白夫人心里也有些难过,为那个年轻的生命,也为这个可怜的母亲,自己再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了
安慰了白夫人一番后,看着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些了,便接着出声问道
“白夫人可否带着凌枫到白小姐的闺房看一看?”
“茶儿,你带着凌小姐去小姐的闺房”
“是,夫人”旁边的丫鬟攻守回答道
“白夫人不再去看看吗?”
“今日我着实有些累了,便不去了,凌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下人们说”
凌霜看着白夫人红肿的眼眶,心中想着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对一个母亲的残忍,白夫人或许也是不想触景生情吧!
“那边有劳茶儿姑娘了”
身着黄衣的小丫鬟连忙摆手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
“哼,白依怜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已经死了,还派我们打扫她的房间干什么?”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刘管家是怎么想的?派我们来做这些倒霉的差事”
“我也觉得挺晦气的”
“嘘,燕儿,我们还是不要说了,省的晚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我们”
“对对对,我们不说了,万一那白依怜变成恶鬼来缠着我们呢”
还未进屋中,凌霜便听到了两个丫鬟在白依怜的闺房内抱怨连连
“你们在这嚼什么舌根子呢?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吗?不管小姐生前如何?她也是你们的主子,退一步来讲,就算小姐现在已经不在了,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下贱的人随意诋毁”
茶儿看到这两个丫鬟冷声斥责她们
“是是是,茶儿姑娘,我们知道错了”
“还不赶紧退下”
两个丫鬟小步快跑出了屋子
按照白玉泰对白依怜的厌恶程度,都已经把白依怜的尸体给火化了,可她的物品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是还来不及派人丢掉吗?
“凌小姐,凌小姐”
“嗯,什么?”凌霜被茶儿连声的呼唤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便是我家小姐的闺房,茶儿还要回去禀告夫人,凌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派人知会茶儿一声”
“凌枫知道了,茶儿姑娘你先去忙吧!若有需要我定会派人前去告诉你的”
待茶儿走后,凌霜便走进屋内
透过晕红的帐幔,环视了一周白依怜的闺房。床的斜对面是一个普通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把木梳几件首饰,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荷花,另一副绣的是一只蜻蜓,两幅刺绣遥相对望,仿佛是爱而不得的恋人,在含情相望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未婚女子的住所称作“闺房”,是青春少女坐卧起居、修炼女红、研习诗书礼仪的所在。
闺阁生活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且最最温馨、美好的阶段,就象美丽的蝴蝶在鼓翼凌飞之前曾经慢慢蜕变、静静成长在一只明丝缠绕着的玲珑的茧。
古人又把“闺房”称作“香闺”,把未笄女子唤作“待字闺中”,更是不吝笔墨把大量诗词歌赋来描绘闺阁情趣,香艳、生动、鲜活并自成一派。
闺房的设置特点,透露了女主人的性格,它还可以告诉你,她的心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个普通的闺房中,处处透露着少女那种别样而懵懂的心思,
凌霜走向白依怜的床边,弯腰翻床上的被子想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却不成自己头上的簪子竟然缠在了那床幔上,几番拉扯之下
自己的簪子掉落于地
凌霜无奈弯腰去捡那簪子,等到她蹲下的时候,看到了床底下有一根紫色的丝线,她纤细的手指拿起那根线,站起身来透着阳光,看着那根线的颜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一段色泽明显较深
凌霜把丝线拿到鼻尖嗅了嗅,竟然感觉到有一丝血腥味儿
这线略微有些粗,不像是缝补衣裳所用,倒像是……
“小姐,灵儿刚才按照您的吩咐去打听了一番,果然不出您所料,这白小姐生前的东西,白老爷是想要毁掉的,可是听说白二少爷跟白老爷据理力争,大吵了一架……”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白老爷,妥协了”
凌霜点了心思,朝灵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走到案几前,拿出张纸不动声色的把刚才那根紫色线用张纸包住
“而且我还打听到,白老爷从白小姐出生后就不喜欢她,却一直器重比白小姐晚两年生的白少爷,白夫人似乎也不怎么关心白小姐,依着白小姐温和懦弱的性子,这白府中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没少欺负她”
灵儿说到这里,语气满满的都是对白依怜的同情
“白小姐,在白府除了与红儿姑娘亲近之外,白少爷也挺关心白小姐的,白少爷还是孩提时,每日从学堂回来便会偷偷找白小姐跟她分享自己在外边一天的经历”
“白小姐,虽然没有正经的上过学堂,却因为在白少爷的帮助下读过很多经史典籍,而且白小姐的在诗词方面的天赋极高,能精准的点评古人的思想,白少爷就更喜欢他的这个长姐了”
“下人们说白老爷曾经因为白少爷未完成夫子交给的功课,便急着去找白小姐而大发雷霆,直言白小姐误导百少爷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甚至还对白小姐动了家法”
听到这凌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古代重男轻女的观念深植人心,可这白玉泰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吧?
“小姐,你在这里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发现吗?”
凌霜缓缓地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出去问问其他下人”
凌霜带着灵儿提步而出,便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长身玉立,嘴角微微弯起
“怎么样了?云少主感到好些了吗?”少女的语气轻快活泼,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此刻的心情的愉悦是因为那个男子
还没等那人回答,凌霜便看到有一身着褐色长袍的男子从侧面走来,待走近那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神情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他们也会在这里
片刻后那人加大步子走向凌霜他们,“不知凌小姐到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是白少爷,凌枫奉李大人之命来调查白小姐的死因,正好遇到白少爷了,昨日凌枫便没有在荒山原遇到白少爷,此刻凌霜正好有些事想要请问一下白少爷,还请您如实回答”凌霜拿出李大人给自己的令牌展示给白平涛
凌霜提到荒山原时,明显看到白平涛眼中闪过的悲痛之色,还掺杂着一些愤恨,自责,愧疚,无奈的感情色彩
“凌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平涛定会尽力配合”
白平涛的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最终却又坚定了起来“依怜的确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伤害她,定要让他给依怜一个交代”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白平涛那褐色的长袍,阳光照在他身上,腰间挂着的玉佩随风扬起,那紫色的流苏更平白给这人平添一分英俊之色
“白小姐去世的那一日,白少爷你在哪?”
“依怜出事的那一日,我在香满楼和几位诗友论诗”
“白少爷一直没有离开过”
“是的,我那天心情比较好,和几位朋友喝了点酒,怕被父亲责骂便住在了客栈,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去,没想到那时依怜已经……”白平涛的脸上满是伤痛之色
“白小姐,去世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自从陈霖那个混账进京赶考后,依怜和我在一起时,她也不再经常笑了,时常见着她一个人叹气,经常是犹豫苦闷的神色”
“有一次我实在是生气了,见不得她这样作贱自己,便朝她吼了,”
“那陈霖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放弃了自己的开朗值得吗?”
“她告诉我说陈霖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最终我们不欢而散,我摔门而去”
“虽然我早已经感觉到依怜对那陈霖有爱慕之情,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依怜已经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那个混账,否则……”白平涛握紧双拳,由于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骨节泛白,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脸上满是愤恨的神情
“逝者已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让白小姐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安心”凌霜出声宽慰他
白平涛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继而又说道“依怜出事前的一天,是因为坊间已经谣言四起,百姓们的话语分外难听,她那一天收到了一封信,不管不顾的就冲出府门,红儿找到我跟我说明了状况,我们两个就分开去找她”
“到了晚上,依怜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我见到她时,她冲我笑了笑,但我知道那笑比哭还难看”
“她告诉我,自己已经放下了,不会再对那人心存什么怀念,我宽慰了她几句,她似乎真的想开了接受了我的劝告,然后我便回了自己的屋中睡觉,第二天就跟一群诗友去香满楼谈诗论作……”
“多谢白少爷的配合,凌枫定不会饶过那杀人凶手”
白平涛对凌霜说自己只是尽一个弟弟对姐姐的责任,之后便说自己的姐姐沦落到这种境地,在未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之前,自己实在没有点面去面对她,便不再进白依怜的房间,
与凌霜作别,白平涛无力的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屋子,却再也没有了那个美妙动人的少女微笑着向自己招手了,
“你怎么看?”凌霜问着旁边站在那里默然不语的人
“这个白平涛有点问题”云轻寒语气淡淡地说道
“怎么说?”凌霜疑惑地看着他
“他刚才望着白依怜闺房的那一眼,深情留恋而又缱绻,不太像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那种眼神”
“你怎么知道?”
“天底下的女子望着我时的神情都是这种”云轻寒无辜地说道
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样吗?不,这不包括她,凌霜不禁冷嗤一声,烂桃花,这人还真是自恋
“这只是人家弟弟对自己姐姐的不舍之情,硬生生的被云少主曲解成这种意思,看来云少主实在是经验丰富啊!”
凌霜也觉得这白平涛似乎有些隐瞒,直觉告诉自己这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并没有觉得白平涛的眼神有什么不对
“给,既然云少主对这男女之事上颇有造诣,不如帮凌枫看看这个吧!”
凌霜从袖中拿出刚才在白依怜在屋中发现的东西
“这根线有什么好看的?”云轻寒看到那根线时满脸嫌弃之色
“云少主见识广博,您再仔细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而且我在这上面闻到了血腥味”
云轻寒又上前从少女手中仔细瞧了瞧那根紫色的线“这根线偏粗,不像是衣服上的,看着做工精致,倒像是制作流苏什么的”
对啊,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姐姐,姐姐,你和云少主来查案子怎么不带上我啊?”凌明宇风风火火地跑来,凌霜急忙用手抵住了凌明宇欲扑上自己的身子
凌明宇神情幽怨的看着凌霜,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凌霜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道光,又悄然而逝,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好像被自己忽略了
“自然是姐姐啊!我是你弟弟,不叫你姐姐,叫什么?”凌明宇朝凌霜翻了一个白眼
“姐姐,你真是太过分,救爹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我也有责任的,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查案,根本就没有和我说一声,我也想出一份力的”
“现在你更过分了,就连姐姐都不让我喊了”
凌霜陷入沉思,恍若不闻凌明宇在自己耳边的喋喋不休,凌霜突然就有了思路,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感觉到白平涛的态度有些怪异了
若是自己刚刚没有记错的话,白平涛没有称呼白小姐为“姐姐”,反而是一直叫的是“依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