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会
杜想凡以为杨迁会知难而退,不过,她似乎高估这个男人的智商了。
听了一晚的山歌,后来又跟盘山寨的人一起玩竹竿舞,接近黎明才结束,所以这一天早上他们都睡得很晚。
近中午胡乱吃了点早饭,官扬准备出门买菜,杜想凡闲着没事,就打算跟他一起去,“跟屁虫”杜恒奕于是也嚷嚷着要一起去。
打开宿舍门,三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昨晚花仙子下凡了。
门前的一条走廊上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玫瑰、百合、海棠……连夏季开花的茉莉都有,有的是包扎整齐的花束,也有的居然是盆栽。
太似曾相识了!这种烂剧码三年前杨某人就搞过一次,结果是那一天但凡是“想凡创造”的员工,都莫名得了一项额外“福利”,或花束或盆栽领回家孝敬亲友。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但是杨某人似乎并没有进步多少,依然搞不清楚杜想凡喜欢的是什么花。
“花店的徐老板前两天还跟我抱怨说,快过年了鲜花进货很紧张,这不‘花仙子’来给她解围了。”官扬掏出手机,摁了几个号码,“喂,徐老板吗,我这里有一批鲜花,嗯,对,就在学校里,你找几个人过来搬吧!什么?呵呵,小事一桩,嗯,再见!”
“好了,咱们走吧!”官扬率先从一堆花花草草中开出道来。一直不曾将杨迁当回事,是因为笃定那个家伙只是好胜而已,也知道杜想凡不会将他放在心上。只是,这家伙对杜想凡的纠缠能够持续十年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尤其,还不断用这种烂招数来雷人。
“我要将这盆兰花留下来!”杜恒奕于芸芸众“花”中看中了一盆蕙兰。
官扬回头残酷地说:“你可以在午饭与这盆花间做一个选择。”
“不需要选择!”杜恒奕赶紧将花放回去,谁让他和小凡都不会做饭呢,吃人的嘴软。
杜想凡则在一旁一径地笑。反正,让她来处理这些花的“下场”会更惨。
对于已经被剥夺了生命的花,她不感兴趣,至于那些盆栽,她是“植物杀手”,不管是什么花花草草,即便是号称最有生命力的仙人掌,在她的手下也难逃枯萎的命运。
三人走进菜市场,商户们纷纷跟官扬打招呼。
“官老师,又来买菜啊?”
“官老师,今天给你留了一斤新鲜的野生溪滩鱼。”
“官老师,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啊?”
官扬噙着有礼而亲切的笑容,一一回复:“嗯,是啊,今天生意可好?呵,老王,谢谢你,今天的鱼真新鲜。过年,得看我女朋友的意思,她觉得什么时候回好就什么时候。呵!”
“谁是你女朋友!”出言抗议的是杜恒奕。
官扬一把搂过杜想凡:“不就在这里吗,堂哥——”最后一个“哥”字湮灭为一声闷哼。
杜想凡将脚从官扬的脚上移开,若无其事地对卖菜的大婶说:“大婶,给我们称一斤韭黄。”
“家有河东狮,人生才那么多彩多姿。”官某人很自虐地轻声自言自语。
在商户们的热心建议下,东西很快买好了。从菜市场出来,迎面一人拉住杜恒奕:“杜博士,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
这人剃个小平头,戴副眼镜。官扬想起,曾在校长室门口碰见过此人。
“你找我干嘛?”杜恒奕无辜地看他。
“不是说好了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一个专访吗?杜博士虽然不是考古学界的,但是您在生化领域的成就也是很有影响力的。”“小平头”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杜恒奕,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叠人形的钞票。
杜恒奕失笑:“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考古》杂志还会用我的个人专访。”
原来!一旁的官扬恍然想起,这个人几年前曾经采访过他,那时候在考古学界他还只是初露头角的新秀,所以杂志社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记者过来,那天的采访过程很短,内容也不多,所以他已几乎忘记了。
“杜博士有所不知,我除了是《考古》杂志的在编记者,同时也兼任《自然科学》杂志的撰稿人。”
“你真会赚钱。”杜恒奕依然笑,一张娃娃脸却变得很冷淡,“可是,我所有的学术成就都是与导师一起完成的,在业界来说,我还不具备上《自然科学》杂志个人专访的条件。”
这就是这家伙“正常”的一面吧,杜想凡和官扬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娃娃脸上陌生的表情同表惊叹。
“小平头”皱眉,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是,您的导师是国内生化学界的泰斗人物,你们共同完成的每一个课题都具有标杆意义,您本人在微生物生化和古生物化学方面的造诣也受到了业界的肯定。您早已具备上《自然科学》杂志个人专访的条件,如果您不是屡次拒绝了我们的采访的话。”说到后来,语气难免接近指控。在这个人人都想名利双收的时代,居然还有人不愿出名,一次又一次把媒体记者拒之门外,这种人,简直就是怪物!
多年的采访经历早将他当初的新闻热情消弭于无形,在这个圈子里,他看到了太多人一夜成名,也有太多人瞬间从事业的顶峰跌落到谷底,再无人理睬。每天,都有很多想成名的人捧着一叠叠的个人材料,央求他帮忙出一篇专访以提升知名度,在他的“帮助”下,也的确有很多人瞬间成名。但是,他其实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而且,这些人的新闻价值也远远比不上真正以个人学术成就来征服读者的学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助他登上传媒业的巅峰。
但是,这些迂腐的学者,往往要自诩清高,一副视名利为粪土的样子。眼前这个杜恒奕,已不知让多少记者铩羽而归了,也正因此,只要他能够让杜恒奕接受采访,他在传媒界的地位又将向前大跨一步!
但是,有人并不想达成他的心愿。
“所以,今后我依然会拒绝你们的采访。”杜恒奕无情地说,转头面对杜想凡的时候又是一副欢快不已的样子,“小凡,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已经饿了。”
地雷在侧,杜想凡和官扬当然巴不得早点走。
“小平头”这时候才将眼光稍稍分散出来,看了眼与杜恒奕同行的一男一女。
看到官扬,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细微的记忆之光,无奈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位先生,我们似乎真的曾经见过?”
“你老年痴呆了,一个乡下老师你怎么会认识。我们走吧!”虽然不喜欢官扬,不过,杜恒奕更讨厌眼前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家伙。
乡下老师?
“小平头”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陷入沉思。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得好好想想。
杨迁很意外,杜想凡居然会主动来找他。
“可以耽误杨总一点点宝贵的时间吗?”杜想凡的眼睛没看杨迁,而是看向他身边的“杨氏”高级主管们。
“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主管识相地告辞。
“听说官扬将我送你的花都卖了?”杨迁起身走到她身边,“这个男人依然是只铁公鸡。”
下意识地退后,杜想凡不禁笑了。
没错,当年在大学校园里,官扬的确是有名的铁公鸡。刚认识他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他的家境很困难,不然干嘛总跟人锱铢必较。后来才知道,其实他家家境不错,算是中上小康人家,但是家教很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绝不乱花一分钱的习惯。从进入大学校园后,他就再没跟家里拿过一分钱,学费乃至所有的开支都靠自己勤工俭学。因为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所以他自然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不过,这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是不懂的。
“你就这么纵容他!”看到她的笑容,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那么多的花!”好吧,谁让他是那些花儿的“原主人”呢!
“你可以统统扔了。”
“我不主张浪费。”抬手制止他的再度靠近,她一直不习惯与陌生人太过接近,“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跟你讨论那些花的命运。听说,你这次带来的人中有一个《考古》杂志的记者?”
“是的。”作为企业,赞助研究所挖掘文物并没有什么利润可言,反正最后文物还是要上缴国家的。所以这次的行动并不以利润为考量,“杨氏”需要的是知名度和企业形象,围绕这次的挖掘行动,他们设计了一系列的文化传播活动,而宣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等到挖掘工作有了进展,来的就不止是杂志社的记者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官扬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迁点点头:“稍微调查了一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他一向对这个男人的智商表示怀疑,梦想,来这种穷乡僻壤能实现什么人生梦想?!
“所以,我希望今后我们仍然能互不影响。”杜想凡瞟了眼窗外,“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些,看来你的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杨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乔经理站在外头的走廊里沉思,脸色凝重。
“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呢?”他将目光调回到眼前人的脸上,这张脸上的光彩明亮到让他无法忽视。
“因为你也不想让官扬介入你们的行动之中,不是吗?好了,我告辞了。”
她转身去拉门把,被他从身后一把推住。
又被她一语中的。没错,如果官扬被媒体盯上,那么媒体的大部分视线也许就不再停留在“杨氏”的整个文化传播活动上了,到时他们的计划会受到很大影响,这次活动投入的巨额资金也将付诸流水。
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这种平静而冷淡的表情。
“杜想凡,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为了得到你,我也许可以牺牲更多。”
他倾身俯向她,在她转头之前,嘴唇轻轻滑过她的侧脸。
她皱着眉扬手,最终却还是没有出手。这个男人,并不值得她出手打他。
“杨学长,不管你牺牲什么,结果都一样。”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总经理!”乔经理赶紧走进来,一脸焦急,“黄助理打电话过来,他说董事长的意思是如果这周内挖掘工作依然没有起色,董事会会重新考虑文化传播活动的可行性。”
“前期的投入呢?”
“您应该了解董事长的个性。”
“好吧,我知道了。”杨迁跌坐在办公椅上。
“杨氏”里太多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会饱受争议,而他的父亲,“杨氏”的董事长大人,却是个耳根子极软,性格又极暴躁固执的人。
他有一万个必须做好的理由,只是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兴致索然。
走出学校为杨迁准备的办公室,门外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杜想凡的目光。
官扬。
他趴坐在一辆中古摩托车上,正抬头呆望着天空,脸上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忧虑。然而,不管是哪个角度怎样的神态,他看起来永远都这么俊朗,赏心悦目。
身边已经有太多优秀到出类拔萃的人了,他并不是她所见过人中长得最好的,却是最吸引她的目光的。即使一径的决定讨厌他,可是在讨厌之余,她还是将太多的目光投注在了他的身上。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其实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一向是有礼而温和的,不会给别人一丁点的压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乐于助人,很容易就能跟别人打成一片。
他的优点其实很多,只是她一径地拒绝去正视,将心底的那份牵挂归咎于当年唯一的梦想和心愿的破碎。
怨恨一个人并不需要十年。如果她愿意承认的话。
感应到她的注视,官扬回过头,脸上出现了一如既往轻松惬意的笑容:“学妹,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起身往前挪了挪,将后座让给她:“因为我是专门收你这只小猴子的如来佛!”
坐上后座,轻轻挽住他的腰:“你要带我去哪里?”
官扬微微一愣,不知她自己是否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带你去约会!”
对于恋爱,他跟她半斤八两,依然一如十年前般的青涩。
她没说话,抬手轻轻拂过脸颊,下意识地想要拂去杨迁触碰过的痕迹。
既然没有怨恨,十年的牵牵念念该如何去诠释呢?对于他人的冒犯,她甚至连生气都不愿。
她在心底里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车子的前行,呼啸的冷风肆无忌惮地钻进身体的每个角落,但是贴着他的背的心是温暖的。
道教是发源自我国的本土宗教,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八百多年前。道教有“洞天福地”之说,包括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及七十二福地,构成了道教地上仙境的主体部分。
《天地宫府图》云:“十大洞天者,处大地名山之间,是上天遣群仙统治之所。”据说,这十大洞天分别是“小有清虚天”王屋山洞、“大有空明天”委羽山洞、“太玄总真天”西城山洞、“三玄极真天”西玄山洞、“宝仙九室天”青城山洞、“上玉清平山”赤城山洞、“朱明耀真天”罗浮山洞天、“金坛华阳天”句曲山洞、“左神幽虚天”林屋山洞、“成德隐玄天”括苍山洞。
此刻,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传说中的第十洞天,成德隐玄天。
据说,历史上曾有许多得道高人在此地修道成仙,只是历时千年之后,斯人已去,只留下青山、碧水,以及偶尔经过的几尾闲云野鹤。
天色有些阴沉,云雾缭绕之间,但见远处一突兀的山岩于云层之中探头,恍惚真如蓬莱仙境似的。
严冬时节,面对如此大面积的水以及连绵的山脉,难免平添寒意。幸好官扬早有准备,带了两件厚厚的军用棉袄,于是他们将摩托车停靠在路旁,裹着棉袄慢慢往里步行。
路一直围着水在绕圈子,在来的路上听附近村民说,这里已经是当地的一个大水库。得道高人们去了真正的神仙洞府,倒是将水留了下来,滋养一方。
“可惜是冬天,如果是春天来,这里的山林茂盛苍翠,层峦叠嶂,更加仿如仙境。”官扬一边注意着脚下,尽量将较为平坦的路让给杜想凡,一边说。
“原来你早就来过?”惊讶,还以为他是第一次来到清溪镇。
“十年来,我到过很多地方。道教的十大洞天是最先几年的经历,那一次是直奔这里的,倒没去过镇上,那时候笃信此地应该有唐朝、最晚也该有宋朝的古文物。”
杜想凡脑海中灵光一闪:“杨迁他们?”
官扬微笑着点点头:“没错,他们应该与我当初的目的一样。”
“但是,你当初并没有找到文物,不是吗?”
“在这儿呆了一周时间,就扎营在这山水之间,漫无目的地找寻,将史籍中提到的每一句话推敲了上万遍,终究一无所获。寻找古文物,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那时初出茅庐,以为只要凭着一颗对历史的敬畏和痴迷之心,凭着一腔热情,自然可以破解历史留给后人的一个个谜团。经历了十年的找寻与痴迷,此刻的他,反倒才有了“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洒脱。并不痴迷于结果,仅仅将兴趣保留在探寻的过程中,让人生因为探寻的过程而丰富即可。
两人止步在一颗平坦的大岩石跟前,有默契地坐下来。
杜想凡从脚边捡起一颗小石头,扬手扔入碧水中,一声“咚”的脆响,碧水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思索着问:“杨迁为什么偏偏给自己找了这么根难啃的骨头?”
官扬无声嗤笑。
“我曾在博客上谈及当年的这一段经历,他向来对我的失败很感兴趣……”
他未尽之意他们各自心知肚明。
“呵,谁让你抢了他的风头呢,他曾是Z大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啊!”
“我从没想过要跟他争什么,但是如果他继续这么纠缠你,我会开始考虑反击。我们不要谈这个无趣的人了,好吗?”他蹲跪到她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炽热无比,“学妹,其实再见到你时,我的心里非常感激。”
“感激什么呢?”她淡淡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别过头去看水和远山。
“感激十年的岁月并没有让你我改变得太多,感激这十年来你一直未曾嫁人。十年,太漫长了,漫长到足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当我决定放弃夜郎之行回来的那一晚,我突然无比的害怕,‘使君有妇,罗敷有夫’,那将是多么可怕的状况!”他伸手轻轻地,仿佛在他眼前是一件稀世奇珍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藉由这一刻的温暖消弭许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惧怕。
杜想凡开口,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任他将她抱在怀中,越抱越紧,感同身受他的惧怕。原来,这个骄傲的男人也会害怕呵——
许久。
“学妹,嫁给我吧!”他埋首在她的颈项间低语。
“嗯?”一阵冷风刮过,她一阵哆嗦,没听清他的话。
官扬抬头,与她正视,字正腔圆地说:“青山作证,绿水作证,清风作证,白云作证,学妹,请嫁给我吧!”
杜想凡歪头作考虑状,将官扬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才低笑着说:“再说吧!”
“为什么?!”虽然在这样凛冽的寒风中求婚并不是很浪漫,但是他相信他的诚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因为今天没有白云,而且我是个爱记仇的人!”她笑,如果她已经渐渐开始学会正视他们之间的情感,那也并不代表,结局会是婚姻。
婚姻啊,那个传说中爱情的坟墓,请允许胆怯的她继续在坟墓外徘徊。
“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才会忘记我们之间那些许的恩怨呢?”
“如果永远都无法忘记呢?”
“那我只好将求婚进行到底。”
“那好吧,我期待你下次的表现!”杜想凡开心地起身往前走。
“你如此对待一个有志青年会不会太过分?”
“这正好是你对一个‘无志青年’曾经做过的。”多么庆幸,小心眼是女人的权力,她理直气壮。
他们转了一圈之后,在出口处碰上了杨迁带来的那些考古专家。
这些专家跟官扬倒是很熟的样子,一见面就开始寒暄,互相夸奖对方在专业上的成绩,把官扬夸得简直能上天入地。
末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专家还有点小八卦地问官扬:“小官,那个《考古》杂志的周舟看来还不认得你啊!背后一直跟我们打听认不认识这里的一个历史老师,我们当然都说不认识了。你跟女朋友在这儿度蜜月的吧,唉,名声大了,有点小私生活都难啊!”
旁边一位年纪差不多的老专家莞尔调侃:“老秦,你是想起年轻时候哪段风流事了吧,这么感慨万千的!”
那位老秦马上红了老脸,叱声说:“你个老不修,你可别忘了,当年在马王堆,不知道是谁迷上了个湘妹子,差点就误了古墓发掘的大事!”
于是,小八卦演变成了老朋友之间互揭疮疤。
一旁的人赶紧劝架:
“秦老,刘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呀,英雄难过美人关,古往今来常有的事……”
“可别为了一点儿小事情,伤了几十年的交情啊……”
官扬与杜想凡趁乱赶紧告辞,毕竟这种陈年秘辛知道得越多越麻烦。
远远地,还能听到两人争辩的声音:
当年……
当年……
谁不曾年少,谁不曾轻狂,谁不曾为了一个人牵牵念念、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