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河甲匆忙赶来:“太公出门前算了一卦,今日有兵灾,不宜出门,特地吩咐我来知会你们一声。”
众人九信一疑。
太公向河神求雨灵验后,有人曾提出学习占卜之法,太公爽然答应,将他们一众带到长安河边,指着其中的一条鱼问:“这条鱼会游向哪里?”
众人仔细一看,在鱼前方,有主河道,还有一条狭窄的流向田地的溪流,但这一条鱼距溪流甚远,主河道水急且宽,这条鱼明显沿主河道游去啊。
太公扫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众生皆鱼。这条鱼的命运便是继续前行,前方有一条瀑布,它可能坠到一块岩石上摔死。”
“所谓占卜之术,不过趋吉避凶,倘若这条鱼知道前方有瀑布,不管这水势多大,也会努力改变方向。”
“怎么学习?”
“易耳,求神问卜一甲子,自然知道吉凶之兆,此乃神赐凡夫之术,传说中人道有天皇之法,也教人趋吉避凶,习成后可识阴阳,沟通冥冥中的命运之河,大乘后甚至可推导天地之势,不过这等秘术,却不是我等凡夫能知道的。”
知道占卜学习的方法,众人失落短期内无法学得,但联想到西岐圣主八卦之术可能便是天皇之法,精神又稍稍振作。
对于占卜之术,众人基本是信了的。
当初他们刚来,王滔等人外出探索,太公便算出当日有贵人来临。
在众人心底,他们来自后世,拥有领先几千年的智慧和经验,甚至知晓如今大势走向,可不是贵人么?
听说有兵灾,不宜出门,所有人都窝在基地里,跟王滔学习雅语。
大约下午的时候,一阵马吟甲锵之声,打破了李家庄的宁静。
“不知众位大人来这郊外之地,有何指教?”李太公微微揖手。
“你便是此地酂长么?”
说话之人身着金色甲胄,骑高头戎马,浑身散发着一股漠不关心的气息,似乎世间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他旁边,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头戴帽,身穿交领窄袖长衣,衣内系裳,腰带垂至蔽膝。
与身旁瘦得像一把尖刀的青年相比,中年略显发福,虽显贵气,却远不如身旁青年。
二人俱是骑马,在其身后,是一队金甲金胄的士兵。
“正是。”
“李酂,卒长大人今日和我来,是为了征兵之事,你且看一看,庄内子弟是否都已出来,莫让大人久等。”中年男子道。
太公微微皱眉:“族师大人,前段日子庄内应官府号召,前去修筑行宫,近期刚回,实乃困乏不堪,又到播种时节,二位大人可否酌情,让庄内休息一段日子?”
“你是准备抗命?”青年男子视线落到太公身上,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视太公。
太公与青年男子对视片刻,最终低下头道:“老朽不敢。不知怎么个征法。”
青年似乎又失去兴趣,望向他处,中年男子道:“按朝中历法,‘凡令赋,以地与民制之,上等粮食者参之二,其民可用者家三人;中地食者半,其民可用者二家五人;下地食者参之一,其民可用者二人’。
尔等耕种中等之地,按历二家出五人。”
“二家出五人?这瞬间人去一半,还是家中壮力,这郊外之地地势恶劣,耕种收获不过十之三,刚刚能够填饱肚子,又怎能算得上中等之地,往大人明察。”太公略有些急促道,说完拱手一拜。
“此乃州府下的命令,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望太公体谅。”
中年男子如此一说,太公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青年男子道:“族师大人说过了,我这一路行来,这并不算中等之地。”
“大人明察!”太公大喜,连忙一拜。
“大人...”中年男子看向青年,面露征询。
青年男子缓缓扫视一周:“当算上等之地。”
如晴天霹雳,太公身体一晃,竟要跌倒在地......
......
一列人马行进在郊野之间,首尾两边是身着金色甲胄的士兵,冷眼看着中间身着粗朴衣裳的平民。
人马突然驻足。
“大人为何在此停下?”中年男子问。
青年男子望着地面:“这条小径通往何处?”
中年男子道:“应是李庄的田地吧。”
二人座下战马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四蹄在地上踏来踏去。
安抚好战马,青年道:“此地碎石遍布,又怎会是田地,前方可有人家?”
中年目露思索:“在下继承家父上士之位,任东邑族师多年,这东门外,我只知有李家庄这一村落。不曾听闻有其他的聚落。”
“说不定有他族迁徙至此。天色尚早,何不去看看。”
......
听到外面的响动,正在屋内学习雅语的王滔等人连忙出来。
“谁是此地的长官?”中年男子问。
王滔等人望向人马中间,李家庄众人颇有些抑郁之意,顿时知道来者不善。
“你们谁啊?”一人用略显生硬的雅语道。
青年男子扫视众人,目露思忖之色,突然闪过一道精芒,却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
中年男子正要说话,却被青年打断。
“我们是当地官府,你们当中长官是谁?”
“王滔,这小白脸在说什么?”众人都是望向王滔。
这青年看上去着实英武,漫不经心间自然而言地散发着一股贵气,没想到在众人心里,竟成了小白脸。
“你是他们的长官?”青年望向王滔道。
“不是。”
“我刚才在门外听到有商语之声,是你在教他们么?”青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旁边中年男子,望了一眼和王滔话家常似的青年,面露疑惑。
“是的。”
王滔努力从对方问的问题中,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前些天州府在各地发现口音古怪之人,有些身着奇装异服,官府怀疑他们是北方犬戎。”
“他们怎么样了?”
读史的都知道,商周时期北方有犬戎,屡犯边境。被当成犬戎,处境自然不好。王滔立即想到了白玉,苏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