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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俺答兵临京城下,大明遭来危难时

俺答汗能如此爽快地答应,且带着财物兴冲冲地离开,仇鸾的兴奋可想而知。他本以为俺答还会和他讨价还价,没想到会这么好打发。蛮夷就是蛮夷,没见过世面。仇鸾边想边得意地等待皇上的赏赐。

不过,就在他和小舅子侯荣、亲信时义等将领喝酒庆祝时,张相一随口问的一句话,让他的得意瞬间消失。

“俺答去哪儿了?”张相一问旁边的一个将领。

“听说去蓟州方向了。”那将领说。

蓟州,大明京城的门户。

“哈哈哈……去蓟州……什么?”仇鸾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或者是听错了,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你……你刚才说什么?俺答去哪儿了?”

“将军,他刚才说,俺答汗率兵离开大同,转道去了蓟州方向。”张相一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煞白。仇鸾手里的杯子随即落地,人也站了起来。他的亲信时义也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回去?”仇鸾转头看着时义,小声问他,“他们要的东西,你们都给他们了?”

“给了!一样都不少。”时义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们就没有贪一丁点儿,惹他们不高兴?”仇鸾将脸凑到时义面前,说话时,热气喷到了时义的脸上。

“没有!”时义眨着眼继续说,“全都给他们了,一点不少。”

“真没有?”仇鸾还是问。

“真没有!全都给他们了,那俺答汗当时挺高兴的。”不等时义说话,旁边的侯荣也站了起来。

仇鸾先是瞪了侯荣一眼,让他小声点,然后冲张相一和其他将领说:“你们,先出去!”

张相一和众将领离开了。张相一不是不知道仇鸾做了什么,却假装不知道。这种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宴席上只剩仇鸾、时义和侯荣。仇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神呆滞,嘴里骂道:“他奶奶的,这些蛮夷太不讲究了!”

“蛮夷就是蛮夷,说话从来不算话。”侯荣说。

“你给老子闭嘴!”仇鸾将气撒在了小舅子身上,骂了一句还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

“他们没有说话不算话!”时义冷冷地说,“他们答应将军离开大同,可没答应将军不去其他地方。”

一听这话,仇鸾翻起了白眼。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老子?”仇鸾瞪着时义说。时义不说话,他其实想说,这还用提醒吗?

仇鸾想骂娘,可喉结上下不停地蠕动,双唇微微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不是吗?他和俺答汗订那所谓的城下之盟时,可不就是让他们离开大同吗?他们离开了呀,没有违背盟约。

上当了!仇鸾想。怪不得那俺答汗和他订城下之盟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原来早就在算计他了。

“管他们去哪儿了。”侯荣无所谓地说,“只要不在我们这里捣乱就行。”

侯荣说完,从盘子里抓过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大嚼起来。

“老子让你吃!”仇鸾冲到侯荣面前,夺过侯荣正准备又往嘴里塞的鸡腿,扔了出去,“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吃?”

侯荣使劲一咽,把嘴里的鸡肉咽了下去,然后梗着脖子,小声嘟哝道:“什么死到临头了?腿在俺答人身上,他们去蓟州了关我们什么事?”

“不关我们的事?”仇鸾气得恨不得将小舅子暴打一顿,但还是忍住了,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他冲时义说:“你告诉他,是不是不关我们的事。”

时义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看着前面,好半天才说:“这事弄不好,我们就惹大麻烦了。那俺答也太贪心了,一定是在我们这里占了便宜,便想得到更多,所以又去了蓟州,那里……”

“那里什么?”侯荣打断时义的话,“别拐弯抹角,直说。”

“他们去蓟州,一定也是为了烧杀抢掠,甚至可能去京城。一旦攻进京城……”时义叹了口气,转眼看着仇鸾,“将军,末将想,他们去蓟州,一定想和朝廷讨价还价,要更多的东西。一旦……一旦皇上知道我们和俺答订了城下之盟,定会觉得是我们让俺答弃大同攻蓟州的,到了那时候……”

“啊?”不等明义说完,侯荣已经像是被烧了脚,弹跳起来,大声嚷嚷着,“那我们不就……皇上肯定会要我们的命的。”

侯荣说着,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

“坏了!这下坏了!”侯荣吓得双腿发颤,嘴里不停喃喃着。

仇鸾本来只是担心俺答攻打蓟州会牵连到自己,听时义这么一分析,才知道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这可怎么办?”仇鸾脸色苍白,“严嵩老东西害死老子了!”

仇鸾再次将责任推到了严嵩的身上。

一切就像时义分析的那样,在大同不费一兵一卒便有财物拱手送上,俺答汗突然觉得以前的抢掠真是太不值得了。既然大明已经不敢和俺答作战了,已经拿财物和他求和了,那他们何不和大明朝廷也订一个城下之盟呢?这样以后大明就可定时上贡,而他就不需要再带兵马来抢掠了。四处抢掠不仅费力劳神,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

“我们只要逼近蓟州,那大明皇帝就坐不住了。”俺答汗对属下说,“到了那时,我们坐在那里便能等到他们奉上财物。”

俺答汗知道,那沉迷于玄修的嘉靖帝只对斋醮、挥霍民脂民膏感兴趣,长期不理朝政,以至于大臣们连见他一面都难。大明的政事基本上都被交到了严氏父子的手里。俺答汗知道,大明朝廷的很多重要部门里都安插着严派。这些人大多没有多少实力和才华。

也正因如此,俺答汗才敢率兵向蓟州方向而来。

一路的情形再次让他大为惊讶,也再次让他欣喜若狂。一路上,俺答并未遇到多大的麻烦,就那样小打小闹地逼近了蓟州。

这种顺利,让俺答汗在兴奋之余,突然又有了一丝担心和忧虑,他甚至以为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

“会不会是明廷的奸计?故意引我们上钩?”俺答汗谨慎起来,派人四下察看,打算一旦发现异常,就赶快撤退。

结果没有发现异常。俺答汗在犹豫片刻后下令:“继续前进!攻城!”

蓟州城被攻下了,并不比打其他地方费力。俺答进入蓟州后,看着那些死的死、逃的逃的明军,一众将领皆一脸茫然。

“动手啊!”俺答汗说这话时,是笑着说的,“就差开门欢迎我们了,还不快点?”

于是,在一众将领的率领下,俺答又开始了他们的疯狂抢掠。

“大汗,这是怎么回事?”俺答汗身边的将领一脸茫然,“蓟州不是大明京城的门户吗?怎么防守也这么松懈?不正常啊!”

“不正常才是正常!”俺答汗冷笑一声,见那将领没明白,又说,“明廷自那严嵩当政开始,不正常就是正常。”

那将领还是没听明白。

俺答汗难掩兴奋之情,环顾四周后又说:“速度快点,结束后直接入关。”

俺答汗本只想在蓟州和大明讲价钱的,可这么顺利地进入蓟州后,他又改变主意了,他要到天子脚下去。因为他知道,越接近京城,越靠近大明皇帝,他讲价的筹码就越多,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

“逼近天子脚下,不是我的本意,是他们让我这样做的。”俺答汗带着这样的想法,率兵气宇轩昂地向大明京城逼近。他已经没有顾虑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

中原的领地他不是很稀罕,他稀罕的是中原的财物。

其实,俺答汗只是猜对了一半,防守蓟州的将士并非弱到不堪一击,而是被俺答的突然出现吓懵了。如果他们早有准备,且拼死抵抗,还是能和俺答纠缠一段时间的。

防守蓟州的将士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俺答去了大同。既然俺答去了大同,大同又有新总兵和援军,打退俺答应该不成问题。即便打不退俺答,俺答也不可能有精力来蓟州。蓟州是什么地方?俺答再猖狂,也是有所忌惮的。

谁料,俺答刚进入大同就退了,还直逼蓟州。因此,仓皇迎战的他们很快就溃败了,眼睁睁地看着俺答攻进城来。

俺答在蓟州收获了大量粮食、财物和马匹之后,气势就更盛了。于是,虽然有白河阻隔,他们依然要一鼓作气。此时,俺答汗命令兵分三路,一路抢掠昌平,另一路抢掠三河,第三路则进犯明皇诸陵。

和蓟州的情况相似,昌平的防守原本也不弱,可守军同样被突如其来的、气势汹汹的俺答打得晕头转向,很快失守。

在昌平一阵风卷残云后,俺答汗继续率领他的士兵,携抢掠来的财物向密云、怀柔进发。对俺答来说,抢掠来的财物越多,他们的心气就越高;越向京城靠近,他们就越可能得偿所愿。

总而言之,他们这次是铁定要围着京城先抢一番,然后把嘉靖帝及朝廷镇住,再和他们签订一个长期上贡的协议。

他们没有失望,攻破密云和怀柔也没太费力。不过,就在他们信心满满地准备进攻保定时,却有消息传来,说大明见连失几个重地,已经在保定安插了重兵,只等他们过去。

消息是真是假?俺答汗没有时间去核实。他想,根据一路上的情况,大明不至于在保定安插重兵,但保定或许比蓟州等地的兵力足。靠近大明天子的脚下,又不是非得去保定。俺答汗在与几名将领商量后决定放弃保定,向南进军,攻下通州。

俺答汗的这个决定,再次让大明措手不及。大明顾得了头顾不了尾,没有了章法。俺答汗趁此机会亲率前锋直入通州。

俺答真的打来了,京城告急,朝中大臣无不相顾失色。

“大汗,我们攻城吧!活擒大明皇帝!”抢完密云和怀柔,俺答汗身边的将领们看着越来越多的财物,兴奋地建议道。

俺答汗显然比他们冷静,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其实,他是想过攻打大明的京城的,可这一通抢劫过后,他又改变了想法。

“攻城干什么?”他问副将。

“当然是占领京城了。到时候,大汗您就能坐上大明皇帝的位置了。”一个俺答将领抢先说。

“就是,我们与其这么辛苦,过一段时间就要来一趟,倒不如把整个大明拿下。到时,何愁没有财物?再说了,占领大明京城后,我们就入住大明皇帝的皇宫,那里的珍宝肯定少不了,皇帝的那些……”俺答汗的另一个副将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听说大明皇上的女人,多得数都数不清,是大明最美的女人。”

说到女人的时候,副将的眼神开始发亮。

“没错,大明的财物确实不少,可……”俺答汗扫视了几位将领的脸,最后看向远方,“我们吞得下吗?”

“末将觉得吞得下。”副将抢先说,“大汗也看到了,这一路上,我们根本就没受到什么抵抗。”

“别看我们一路上来得这么顺利,可危及大明皇上的性命和皇权时,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使现在京城的防守不好,可很快,整个大明的兵力就都会集中到这里来。到时,你觉得我们进得了皇宫吗?即使能进入皇宫,会住得安全吗?”俺答汗摇摇头,“何况,草原才是我们的家,那里才是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这里即便再华丽,你们能住得习惯吗?大明皇上的女人,合我们的胃口吗?”

“大汗英明!”副将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却也没有再反驳,而是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俺答汗半天没说话,好久才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是要驻扎在这里?”副将有些不解,“如果我们驻扎在通州,末将觉得不如直接攻城。”

这次出来,他们收获颇丰。如果没有占领京城的想法,驻扎在通州难免夜长梦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通州是什么地方?这里对大明来说有多重要,你们知道吗?我们驻扎在这里,对大明皇帝的压力比我们驻扎在任何地方都大。这样就能逼他们尽快和我们谈判,签上贡协议了。”俺答汗说。

“大汗不是说大明皇帝会调集各地兵力来京城吗?到时,我们不也就……”副将觉得俺答汗的话前后矛盾。

“调兵力不需要时间吗?”俺答汗因自己有这么一位愚蠢的副将而愤怒,“我们不会在他们调来兵力前,就逼迫他们和我们谈判吗?”

副将不说话了,低下头去。

俺答驻扎在了通州,京城百姓、朝臣,特别是皇宫里,都乱成一团。

其实,俺答攻进蓟州时,大明已经乱套了。这点,俺答汗也想到了。俺答汗从这一路的情况认定,大明兵力欠缺。即便是京城,兵力也不多。不然,在他们攻入蓟州时,京城应该有大量兵力来支援才是,可事实上没有。

当然,大明兵力不足的事,俺答汗并没有和自己的副将说,怕他们听了后会轻敌。

俺答汗的推测一点儿都没错。自夏言被斩,严嵩当上内阁首辅后,嘉靖帝不管政事,很多人为了获得重要部门的官职,纷纷贿赂严嵩父子。而那些买官者里,就有买守边将领一职的。连职位都是买来的,可见这些人的能力有多差了。他们上任后,为了把买官花的银子捞回来,挖空心思克扣士兵的军饷,导致军心更加涣散。

这样的防守,怎么可能强?

因而在当时,别说各地的守边将领,就是保护皇上的羽林禁卫军,也都是“厕身兵籍、滥食散丁”的游手好闲之徒。如此兵力,如此边防将领,可想而知,当俺答汗率强兵攻入蓟州时,了解内幕的京城朝臣是多么惊慌了。他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兵部尚书丁汝夔。

丁汝夔的运气实在太差,出任兵部尚书还不到一年就遇到这样的事。

曾经,丁汝夔也满怀一腔热血,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闷棍。他刚刚上任,清点京城兵力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纸面上所谓的京城十万大军,实际人数只有五万多一点。而在这五万多人里,年老的不少。也就是说,官员为了贪得更多军饷,一直未招新人。

“这还了得?”丁汝夔当时气得只说了这句话。

为什么真实的兵力和上册的兵力,在人数上会相差近一半呢?丁汝夔不用调查都知道:吃空饷造成的。而吃空饷的又是些什么人呢?当然不会是士兵,而是那些将领。他们通过虚报人数,冒领军饷,占为己有。

“老夫知道军中有这种现象,可老夫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丁汝夔悲痛不已。

明宣宗时期,于谦任兵部尚书时,曾将京城的三大营改造成了十二团营,兵力有十四万人之多。嘉靖帝时,纸面上写的京城的兵力是十万,可实际上却只有纸面上的一半。面对这种情况,做了兵部尚书的丁汝夔也曾想好好治理“军队贪”。

可满怀信心的他查来查去,查不下去了。为什么呢?因为这种贪,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大多都和内阁首辅严嵩有关。

“爹,你就别管这些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儿子劝他说,“别人都能过去,你何必出这个头?再说了,朝臣谁不知道?可又有谁上疏了?指不定皇上也知道呢。”

丁汝夔想想,确实如此。如今内阁首辅严嵩当权,且深得皇上信任,他哪能惹得起?

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结果,俺答的入侵,让他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现实。甚至可以说,当敌人兵临城下时,他开始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着急了。

怎么办?这时候上疏皇上,说上册的是十万大军,实际人数只有五万?皇上会相信吗?即使皇上相信了,还是会砍了他的脑袋。因为他是兵部尚书,竟然在上任的一年里不向皇上上报此事,如今见兵临城下,害怕了才上报。

失职和推卸责任一样都有罪。

他真是后悔当兵部尚书,原以为进了六部,就进了大明的权力中心,可实际上,他是陷入了泥坑啊。但这时后悔还有什么用呢?丁汝夔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送走兵临城下的敌人。

然而,就在丁汝夔上疏皇上,希望集所有兵力来抗击俺答时,嘉靖帝却急召他、严嵩和徐阶觐见,并对他们大发雷霆。他先是摔碎了一只茶壶,然后撕碎了不知谁写的疏文,最后满脸通红地大声骂起来。

“一群废物!”嘉靖帝突然站起来,少有地伸出了手指,指着他们三个,“你,兵部尚书,你们,内阁大学士。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为朕解忧,可如今俺答都要攻进宫里了,你们是如何为朕解忧的?”

丁汝夔何曾见过皇上如此模样,惊恐不已,忘了要等二位阁老回完话后才能回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回禀皇上,罪臣自知俺答入侵蓟州后,就开始聚集京城的所有兵力,为迎战俺答做准备,罪臣……”

“什么?”嘉靖帝一听他的话,似乎更气了,加大了嗓门,大声吼道,“聚京城所有的兵力去蓟州迎战俺答?那俺答要是攻进宫里怎么办?京城兵力都被你调走了,你又把朕的安危置于何处?”

嘉靖帝如此暴怒,徐阶也是第一次看到,但他却并不吃惊。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有这种反应才不正常呢。

“唉!”徐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用余光瞟了一眼丁汝夔,心想,这时候说这种话,你真是不懂皇上啊。随即,他又用余光瞟了一眼严嵩。他知道,严嵩要开口了。

果然,严嵩猛地跨上一步,跪在地上说:“皇上,臣已票拟,调京城周围所有兵力前来勤王,只等皇上下旨!”

嘉靖帝慢慢仰起头,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司礼监掌印太监麦福的搀扶下,他慢慢坐了下来。看得出,他对严嵩的话还是比较满意的。随即,他瞟了一眼麦福。

“呈上来吧!”麦福对严嵩说。

严嵩拿出票拟,恭敬地呈上。

“朕累了,你们下去吧!”嘉靖帝待麦福接了严嵩的票拟后,竟然没有看也没说什么。他随即起身向内屋走去,几个宫女迎上去,搀扶着他进去了。

严嵩、徐阶和丁汝夔默默地退了出去。

“严阁老,卑职……”

丁汝夔还想和严嵩商量如何赶走俺答,却被严嵩一句“等皇上下旨吧”打断了。

徐阶冲丁汝夔微微点了点头,也走了,只留下丁汝夔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他没明白徐阶朝他微微点头是有什么用意,还是只是单纯地打招呼?

“唉!”丁汝夔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向兵部走去。

“急调宣府、大同、辽阳、蓟州诸兵入援,保卫京师。”

诏书下达没两天,大同总兵仇鸾就率先到了。

仇鸾可不是接到诏书后才率兵回京勤王的,他不会飞,没那么快。他在得知俺答抢掠完蓟州还不满足,又继续东进,越来越靠近京城时就决定回京了。

其实,他知道俺答没有回去,而是去了蓟州后便一直惴惴不安,不停派人了解俺答的情况。因而,当得知俺答又向昌平而去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了。仇鸾想。这么做就是束手就擒。

“出发!去京城!”仇鸾对众部将说。

“此时去京城,皇上会不会怪我们擅离职守?”副总兵张相一说,“毕竟皇上派我们来这里是镇守大同的。”

张相一除了真怕皇上怪罪他们擅离职守外,还不想和仇鸾一起回京城。他们此次回京城凶多吉少,比在大同还危险。

“蠢货,你懂个屁。”仇鸾说,“咱们不去京城,才会被皇上怪罪呢。”

张相一假装一脸茫然。

“你们说,皇上怕不怕死?”仇鸾问他的小舅子侯荣和亲信时义。

时义不说话,面无表情。

“当然怕,谁不怕死?”侯荣抢着说,“皇上也怕,不然干吗整天修道炼丹,不就是想一直活着吗?”

仇鸾瞪了小舅子一眼,又说:“咱们此次回京城是干什么?是护驾。你们说,皇上会怪罪护驾者吗?”

“不会,当然不会。皇上不仅不会怪罪咱们,咱们护驾有功还会有赏。”侯荣高兴地说。

“明白了吗?”仇鸾瞥了张相一一眼,“遇事动动脑子。”

张相一嘴里说着“总兵大人说得是”,但心里却在想,即使因护驾有功,皇上有赏,赏的也是你仇鸾,与我们又有何相干?我们这一去,可是去卖命的。即便能赏给我们个仨瓜俩枣,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那命花呢。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不去冒险。于是,他又假意道:“大人虽然说得对,但要是我们都回京了,会不会又有俺答乘虚……”

张相一不说了,看着仇鸾。仇鸾恍然大悟般一拍额头。

“对!必须留点人镇守这里。”仇鸾说完,一挥手,“你留下吧,给你留几百号人马。”

仇鸾又冲身边的侯荣和时义说:“召集兵马,即刻回京护驾。”

于是,来大同不到两个月的仇鸾再次率领他的两万骑兵,浩浩荡荡向京城进发。和从京城去大同时不同,这次仇鸾一路上都没敢耽误,全程快马加鞭,一路飞奔。

快到京城时,他接到了勤王的指令。

“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啊!”侯荣高兴地说,“看来,咱们这次回京是回对了。”

仇鸾可没像侯荣那么开心,反而心急如焚。原来,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地回京要护驾,除了真想在皇上面前出出风头外,更重要的是,他怕皇上为了让俺答离开,也派使者去求和。如果皇上派出的使者在与俺答谈判时,俺答将他与他们订的城下之盟说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时,为了让俺答离开,他“上贡”给俺答的财物可不少。如果皇上知道他是用这种方法让俺答放弃入侵大同,转而进攻京城的,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敢想。皇上可能会判他“叛逆罪”,他头上的脑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因而,他必须尽快回京,和他的干爹严嵩通个气,看这事应该怎么办。虽然这危机皆由严嵩举荐他去大同任总兵引起,他也在心里把严嵩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可他知道,要解决这件事还得求助于严嵩。

于是,仇鸾让大队人马减速行进,自己则快马加鞭,在大部队到京城前,去了严府。

在严嵩那间隐蔽的书房里,仇鸾把他着急回京的原因向严嵩说了。当时严世蕃正冷着脸,躺在一把藤椅上闭目养神,架在桌子上的双腿有节奏地抖动着。

“干爹,这次您老可要救救您的儿子。”仇鸾说,“儿子之所以给财物让他们离开,全是为了大同百姓的安宁,为了朝廷,也为了干爹啊!可谁知俺答……俺答他们不守承诺,出尔反尔。”

严嵩还没说话,严世蕃便睁开了独眼,瞟了一眼仇鸾,冷笑一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低声下气地给俺答财物,求人家离开是为了我爹?”

仇鸾脸一红,讨好地笑着,走到严世蕃面前,小声地道:“东楼兄,是这样……”

“你可真够行的。”严世蕃将抖动的双腿从桌子上放下来,站到仇鸾面前,鼻尖触着仇鸾的鼻尖,“让你去糊弄走俺答,你倒好,被俺答糊弄了。”

“那蛮夷之地出来的人,不会守承诺的。”一直垮着脸坐在那里的严嵩终于抬头说。

仇鸾说的,严嵩听了并不意外。让俺答从大同离开,仇鸾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因而,他语气平淡。

“哼!蛮夷不守承诺不假,可也怪我们这位仇大将军。”严世蕃翻着他那独眼,讥讽道,“仇大将军不是曾和俺答打过交道吗,怎么还能上当?这怪不得别人。当然,这种当,也只有仇大将军才会上。”

仇鸾的脸痉挛着,他气得牙痒痒的,在心里发狠地道:“你这独眼龙,等着吧,老子不是好欺负的。”他嘴里却说道:“都怪我!我怎么就这么蠢呢?怎么就瞎了眼,相信了俺答?”

仇鸾把脸扇得啪啪响,严世蕃只是斜着眼看他,冷笑着。

“别扇了!”严嵩的话给自扇耳光的仇鸾解了围,仇鸾马上停止了扇自己。严嵩随后又看着儿子,“东楼,伯翔轻信俺答,也是为了解一时之困,谁也不想弄成这个样子。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别说谁的责任了,赶快想个办法让俺答离开吧。”

严嵩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仇鸾用财物让俺答退出大同,在严嵩看来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今怎么把眼下的事解决。

严嵩是内阁首辅,一旦俺答侵入京城,甚至皇宫,他这首辅能有个好吗?何况,仇鸾用贿赂的方式让俺答离开大同,以此来保平安没错,也是他暗示仇鸾这么做的。可如今俺答入侵京城,追究起来,仇鸾没好下场,他这举荐仇鸾的首辅难道就有好下场了?

因而,他也一直急于见到仇鸾,以便详细了解仇鸾是如何让俺答退出大同的。仇鸾见自己把严嵩拉上了他的这条贼船,这才又说起自己和俺答签订城下之盟的事。

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严氏父子的反应。原来,仇鸾刚刚并未说自己和俺答签订城下之盟的事,只说自己想俺答是为求财,便给了他们些财物,让他们离开。

果然,仇鸾的话音刚落,严世蕃就急了。他冲到仇鸾面前,揪住仇鸾的衣领骂了起来。

“蠢驴!你没长脑子吗?明知道这种事不能为外人知,你还要落下把柄给别人。”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在,严世蕃定会将仇鸾暴打一顿。

最终,他举起的拳头没有落在仇鸾身上,而是砸在了桌子上。随着咔嚓一声,桌子的一条腿断了,笔墨纸砚从桌子上滑了下来,但三个人谁都没有去捡。

“我当初怎么说的?我就知道这小子……”严世蕃继续冲父亲发火道。

严嵩不等儿子说完,便打断严世蕃的话。

“住嘴!为父还在这里,哪里由得你多说什么?”严嵩一边骂儿子,一边给儿子使眼色,“什么都不要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吧!”

这时的严嵩已经气得双唇发抖了。他不仅生气,还失望。他真是看走眼了,仇鸾竟然是这样一个窝囊无用之人,既无勇,也无谋。严嵩都有些后悔认他做干儿子了。

“儿子就是这意思!”仇鸾一听严嵩这话,心全放下了,知道自己安全了。于是仇鸾讨好地赔着笑脸,一边说,一边走到严嵩面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帮他捏肩捶背。

当然,给严嵩捏肩捶背的时候,他还不忘睃一眼严世蕃,在心里骂道:“你这个独眼龙,当初若不是老子,那夏言会死?那夏言不死,你们父子会有今天?”

“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继续找那俺答谈判了!”严世蕃不停地眨巴着他的独眼。这段时间他正害红眼病,那只独眼痒得厉害。

他真不想管仇鸾的事,可仇鸾出事,殃及的是严嵩,是他们严家。

“谈是一定要谈的,也只能谈。可让谁去谈判合适呢?”严嵩问儿子。

“能有谁?当然是他了。”严世蕃一歪脖子,用下巴厌恶地指向了仇鸾。

“东楼兄是指我?”仇鸾脸上浮出媚笑,“弟弟也想去,就是不知皇上会不会让弟弟去。”

其实仇鸾也不知他去谈判是好还是坏。如果他去谈判,他和俺答的城下之盟就不会暴露,这固然好。可如果他谈判失败,皇上会不会怪罪他?出尔反尔的俺答会不会突然翻脸,杀了他?

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那是对君子来说的,俺答不是君子,是小人。小人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事做不出来?

“皇上会不会让你去做这事,你不用操心,自有老夫去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俺答谈判吧!”严嵩说。

仇鸾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得点头答应,然后千恩万谢地出了严府,与他的大部队会合。

“嘿……愚蠢至极!”仇鸾离开后,严世蕃先是骂了一句,突然又说,“还别说,这么一来,仇鸾这小子以后可就攥在我们手里了。他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严嵩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下,他看着儿子,先是一喜,但心很快又沉了下去。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关键是怎么把俺答赶走。”严嵩说。

父子二人商议了一番。第二日,嘉靖帝不仅同意严嵩提出的让仇鸾去和俺答谈判,而且还把京城的防务重任交给了仇鸾,并封他为平虏大将军。

嘉靖帝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在他下了勤王诏后,宣府、辽阳、蓟州诸地的总兵没有一个比大同总兵来得快。对于仇鸾为什么来这么快,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安危。冲着仇鸾对他的这份用心,仇鸾也应该被重用、重赏。

然而,对于这个平虏大将军的职位,仇鸾表面上感激不尽,实则叫苦不迭。这不是又让他去送死吗?不管了,先去和俺答谈判,把城下之盟的协议要回来再说吧。

“只要大汗率兵退回去,什么事都好商量!”仇鸾赔着笑脸对俺答汗说。

俺答汗对于仇鸾在一个月之内和他进行两次谈判,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哪里都有他?因而见到仇鸾那刻,俺答汗怔了一下。

“你不是大同总兵吗?怎么又来这里了?”俺答汗很想问仇鸾这句话,但还是没问。他要保持他的威严。

“退回去可以,只要大明每年定时上贡就行!”俺答汗面无表情地道。

“上贡?”仇鸾傻眼了。如果俺达汗要财物,即使再多,也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可上贡是践踏国格的事啊,他怎么敢做主?

“这……这……”仇鸾紧张得额头冒出汗来,“尊敬的大汗,我仇鸾向你保证,我驻守的大同和您开……开放马市,可好?”

开放马市是仇鸾去和俺答谈判前,严世蕃给他出的主意,说如果给俺答汗财物,他还不同意的话,那就许诺开放大同的马市。所谓开放马市,就是双方在边境用货物与马匹进行对等交换。几年前,俺答就曾向大明提出过,可大明的六部经过商议,大多数人反对。因为他们觉得,马市贸易看似公平公正,实际上危机四伏。

大明和俺答军事力量悬殊太大。俺答骑兵向来以凶悍好战出名,而大明边防守将中无能者居多,且士兵孱弱。因而,这种情况下的“公平”,很可能变成俺答靠武力来勒索财物。

也就是说,如果答应开放马市,俺答的抢掠就变成正当的了。大明不同意很正常。然而,如今眼见俺答气势汹汹地盘踞在京城外,严世蕃觉得,此时向俺答提出开放马市不仅可以退敌,还可以让朝臣无话可说。

可这次,严世蕃小看了俺答的野心。此一时彼一时,俺答汗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答应。

“开放马市?”俺答汗鄙夷地看着仇鸾,“仇将军是不是不清楚状况?此时和我们谈开放马市,晚了!”

“尊敬的大汗,我们……”

仇鸾赔着笑脸,弓着背,一脸讨好之相,可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俺答汗打断了。

“几年前,我们提出开放马市,你们称我们是想明抢。现在的大明还是以前的大明吗?”俺答汗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起身靠近仇鸾,将脸凑到他面前,“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大明皇帝,如果想让我们退出通州,就必须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不同意,就不要再浪费各自的时间了。”

“你们想……”

仇鸾还没问完,俺答汗便说:“踏平大明皇宫,活捉大明皇上。”

仇鸾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也发软了。

怎么办?对于俺答的这个要求,即使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啊。看来,此次谈判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由于紧张害怕,仇鸾全然忘了从俺答汗那里拿回城下之盟的“证据”的事。好在他在即将退出俺答汗的帐篷前,突然想起来了。

“尊敬的可汗。”仇鸾又退回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说,“在大同时,小人和大汗订的那份城下之盟,想必现在要重新订了,小人能拿回来吗?”

仇鸾说的时候,紧张地盯着俺答汗那张紫红的脸,心怦怦乱跳,生怕俺答汗一生气,拔出腰间的刀来。谁知俺答汗先是皱了皱眉,接着仰头大笑起来。

“没错,时至今日,你那城下之盟已经成废纸了。拿走吧!”

俺答汗说完,一使眼色,身边的副将拿出了那份城下之盟,朝仇鸾面前一丢。

仇鸾急忙俯身拾起,然后三两下就撕了……

出了俺答营地很远,仇鸾那颗悬起的心才放下了一半。当然,没放下的那一半是因谈判失败,他不知嘉靖帝会怎么对他。

回到京城,仇鸾先去了严嵩那里,将情况汇报给严嵩后,又由严嵩领着,去了西苑……

大明迎来了又一个严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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