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静凉,安小颜在楼道上吹着风,手里提着酒。
怡香院整座楼皆是欢笑淫乐声,眼下也只有只此一间的雅道是为僻静。
安小颜很狼狈的样子,满腹心酸满腹伤感。望着灯火阑珊处,已经消沉的醉汉痴男不归家。
而怡香院内的女子又大多有太多不甘,却又无能为力,谁让不苟言笑,舔着尊严去侍奉人。
如其说残花败柳无人可娶,还不如说怡香院是最好的栖身之所。
女子浅德,命运低卑,存活已是不易,被迫不得已的无奈,苟延残喘的存活,也是活着的唯一念头。
安小颜不敢去想象,放下尊严去承言欢笑,是要多大勇气,更多的强颜欢笑,只是将苦水往肚子里咽罢了。
安小颜一喝酒,肚子一团火烧,腹部的旧伤又隐隐作痛。她疯狂大肆宣笑,她已然是个残花败柳之身,连之前所受的屈辱都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眼下,她不仅仅是为她们叹息,更是为自已无法掌控的命运,与世道而自叹伤怀。
若说忘记是件好事,可她不甘如此屈服,不想糊里糊涂重倒覆辙。
午夜时分,宽大奢靡的宫殿,万般楼新,帐幔之下,睡梦中的人被惊醒。
“颜儿”一声大叫划破天际。
萧墨轩从噩梦中惊起,周边的守军,闯入殿内。
萧墨轩额间冒着虚汗,大口喘气,转头见跳进殿内的守军都手持刀剑,正对着自已,眉头紧皱。
“放肆”萧墨轩卧坐在井栏上,身上是裹着的金蚕被。
守军立马剑插地上,单膝万跪。
“吾皇万岁,吾皇息怒。”
“朕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尔等深夜持剑闯殿,成何体统,莫不是想谋逆?”萧墨轩声音冷冷的。
“皇上息怒,我等也是担心皇上安危,绝并谋逆之心。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下去吧!”萧墨轩淡淡的挥手。
萧墨轩想起方才的梦,记忆犹新,又惊又喜,可却又怕。
梦中的安小颜拿刀质问他,逼迫他。不仅如此,更令人后怕的是安小颜不愿谅他,愤怒离去。
萧墨轩惊喜梦到安小颜活着,心中幻想出安小颜的影子,已站在她床侧对立。
萧墨轩立马爬下床,衣褴散乱,看到安小颜正冲自已笑,双手紧紧环抱过去,终是落了空,将自已抱了个满怀。
萧墨轩缓而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嘴里喊着颜儿。
自然哭声穿通宫殿,外面的人听的真切,但似乎,貌似也并没有人知道皇上口中的颜儿是何人了。
不知情的以为是朱昭训,少有知情的知道皇上思念前逝的公主。更鲜为人所不知的是,皇上的兄妺之情未免太浮夸,若论痴情,可萧墨轩后宫更不缺女人。
自然年代久之,那些过去之梗,终是不愿提及的旧事。
天色早暮,萧墨轩上过朝堂,交代此次伐南之事,便退朝。
“羽王可曾启程?”萧墨轩一身正装,走在宫殿高台的阶道上方。
“回皇上已整装齐备,待出发了”小橙子回应。
萧墨轩抑头神情深锁,心中不甚感激。
“羽王劳苦功,战功无数。此番朕去送送他。”萧墨轩转身往殿前走。
“此番有皇上亲送,鼓舞士气,定能大获全胜。”小橙子跟随其后。
安小颜被人叫醒,若说是被叫醒,不如说是被泼醒。
一股凉意直逼心门,安小颜立马爬起来,神色都有点模糊,理清现状,这是在怡香院。
“什么时辰了,还睡,醉气熏熏。”颦儿领着一群槐女站成一侧。
“现下何时辰?”安小颜用手遮掩了强烈的光。
“晌午了,干活去。”颦儿没好气的说,双手抱胸。
“这位姐姐可否自我介绍下,也好让我认识一下。”安小颜勉强挤出笑意。
“这位是掌事的颦儿姑娘,冯氏之姓,与你同姓。”后面的槐女介绍道。
“颦儿姐姐好。”安小颜笑着。
“今日是你封槐的日子,主家让你做好准备,将这些喜帖发到送各到大处。”后面的槐女将喜帖送过来。
“喜帖?是庆贺我封花槐之幸吗?”安小颜手捏着下巴。
“你想的美,只是一个槐女。念你新来的,我便简告一二,我们怡香院可是名满天都的头牌青楼,每每新人都要登记入册,入了花册便允了艺名,从此便是怡香院的人,誓死都难脱洗花册的留名,即便日后有好的出路大户人家瞧上也只是个溅藉出生,只要入了花册便很难脱洗,此生无望。你既卖身这里,我便于你讲解一二。”
冯颦儿冷瞟了一眼安小颜,继续道;“我门怡香院里的规矩入了花册便不能受孕,更不能情根深种。这两样你选一样。”冯颦儿挥手,身后的槐女端来两碗汤药。
“还有第三种吗?”安小颜再清楚不过汤碗中的所谓何物。
“你可别得寸进尺,若非主家厚爱,我又岂会给你选择的机会?”冯颦儿似乎很不耐烦。
“姐姐,第三种便是这房内的麝香,几乎院中皆有之,这个没得选。”后面的槐女提醒道。
安小颜一听皱了皱眉,掩了下口鼻。主家不是不让她待接见人的吗,又何需饮用这汤药,今日众人逼之,已无退路。
“姐姐,竟选择安栖如此,定要做个了断。这砒霜与红花终是要选一个的。姐姐生的美貌又得主家另眼相看,若如初我们可都是一一试遍。”后面的槐女劝道。
安小颜冷瞟了一眼汤药,在众人的威逼之人,饮了砒霜一口殆尽?
冯颦儿很高兴的离去,只离下与安小颜送喜帖与刚才劝说的一个槐女。
众人都依稀散去,安小颜无力跌坐在地上。
“姐姐,旁儿皆饮一口,你怎么全给喝了。”
安小颜苦笑,她担心的不是这个,依她自个潺弱的身子,如何经的起这砒霜之毒。但她知道如若不这么做,她们只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她。
再看看喜帖,这简直是耻辱。但安小颜想到王爷还在禁宫中,自已忍辱负重又如何?
世态本不该那么凄凉,人心的焕散本就是世间的摧残。
“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槐女吓的眼泪直流。
“我没事,你叫什么名字?”安小颜挤出一个笑容。
“我叫花璃”槐女自叙姓名。
“花璃,好名字。”安小颜轻抚了下花璃的头。
“姐姐,我们快去送帖子吧!晚了可担代不起。”花璃扶起安小颜。
“好。”安小颜抿了抿唇,将所有委屈深藏心中。
“花璃是司音阁的掌司,是艺女,以技求生。还是姐姐命好,想是以你这般的姿色,主家才令你这花槐了吧!要知道我们怡香院自建初一年,可是一整年没出过这花槐了。”花璃道。
“怡香院建成一年,一年光景便可名满天都。”安小颜看着娄匡里的帖子,自授花槐可自送春帖,如此张扬,看来这派头亦不容小觑,这倒适合探听有利线索。
“姐姐不必在意冯颦儿的话,你是主家亲授的花槐,她这是忌妒你才故此说辞。”
“既是公认的花槐,便以莲花入花册,我还当真是槐女呢!”安小颜想到不用侍奉人便好。
“姐姐有所不知,花槐的好处可多着,你既是首席花槐便不易露面染指这些粗活,冯颦儿倒好,将自已的活推揽给了姐姐。”花璃有些为安小颜打抱不平。
“没事,退一步海宽天空,况且她们也不知我是花槐,走吧!”安小颜十分忍的住气。
“姐姐当真仁善”
……
天都城外集结了不少兵士,而萧墨轩一身便衣,在高处远远眺望,并未公显身份。
萧羽轩倒也瞧见了萧墨轩,给予一个点头,示意的信心,转身骑着马而冲到前方。
颜儿,待我此次成功拿下南诏,便去寻你。请皇兄授意,放下一切。
军队,从面向天都而一瞬背向天夏,整而有顿的出发。
“此东瀛战役刚过,又出兵伐,羽王倒是颇受威仪,众人皆愿一一相随。”小橙子道。
“是啊!吾弟忠尔足矣!”萧墨轩自是不希望这样的人,日后成为他的劲敌。
“皇上,现下可要回宫?”
“罢了,难得出一趟,出去走走吧!”萧墨轩下了高台,随后止手对小橙子道;“不必派人跟随。”
安小颜送了喜帖,花璃要去如厕她便守在此处。
萧墨轩正瞧注视到安小颜,人群中,安小颜坐在台阶外等,见远处花璃招手,便转身走过侧巷。
萧墨轩在人群中追了出去,嘴里一怔;“颜儿”
冯颦儿很是得意的坐在街摊,将自已的差事交给冯小怜,倒是落得一身轻松。
今日正好有空,便查听听到皇上会出落在附近的消息。
便点翡翠玉盘、玲珑水晶等菜。
“冯小怜、花璃?她们这么快便回来了。”看着与自已穿着统一的束装,冯颦儿立马别过头,不想引起她们的注意。
安小颜与花璃累了一天,也难顾已周边。
萧墨轩追过来,未见人,四处探视。
“姑娘吃些什么?”小二笑嘻嘻迎过来。
“翡翠玉盘、玲珑水晶,各来一份。”
萧墨轩远远看到如此削瘦的背景,心中一紧,向这走过来。
“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不知道是我最爱吃的吗?”冯颦儿一阵发火,直拍了下桌子。
小二吓的冒冷汗,劝道;“姑娘息怒,我们小店真的没有。”
“是没有,还是做不出来?”冯颦儿很生气。
“当真,叫小店里为难。”
萧墨轩走过去,扒转冯颦儿的身子。
嘴里轻嚷着;“颜儿”
冯颦儿看着眼前的这位少郎,英俊多姿,竟少女心怦然心动,不仅生出爱慕之心。
只可惜他不是皇上,但如此青年俊郎,简直尤物。
不是颜儿,不是她的颜儿。难道他看走眼了?
萧墨轩尴尴一笑;“这位姑娘为何动怒?”
“这位少郎,这位姑娘要吃翡翠玉盘、玲珑水晶,不是做不出,实在是皇上授意,皇命不可违”小二抢先应答。
看着冯颦儿一脸失落,萧墨轩似乎仿佛许久没听到这陌耳又再熟悉不过的菜名了。
一时情动,拉起冯颦儿的手。
“走,我带你去吃。”萧墨轩刚拉着冯颦儿没走出几步,便见到迎面而来的小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