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下手极重,加上用刑的木板又十分沉重,虽然顾居安表面上忍着,但实际上意识却渐渐模糊,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虚幻开了,终于看不到了。
“看看他,这才十几下,小心着点儿,别打死了。”裴恪坐在龙椅上,瞥了一眼昏迷过去的顾居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侍卫放下手中的木板,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指试探着顾居安的鼻息,即刻回复到:“启禀皇上,此人只是昏过去了。”
“那怎么能行呢,得赶紧让他醒来,朕还有话要问他呢。”
侍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站着的高欢却着急了:“愣着干嘛!泼冷水啊!”
呆站着的侍卫这才恍然大悟,赶忙跑到殿外迅速地打了一盆清凉的井水,对着顾居安当头泼下,凉水猛地一激,顾居安便马上恢复了意识。
“怎么样?年轻人,告诉朕吧,你都知道什么?关于你那个父亲的。”
顾居安低下头,口中喘着粗气,依旧不回答,裴恪点点头,对着侍卫说道:“那便继续吧。”
随着木板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顾居安身上,很快,顾居安腰部以下便血红一片。裴恪在这期间不停地问顾居安,顾居安却咬紧了牙关,宁死也不开口。
齐王府前,太子的车马仪仗停在了王府前,守门的府兵急急忙忙跑进了府内,大喊着:“王爷,王爷,太子殿下驾到。”
而齐王府的正厅之内,齐王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说道:“终于还是来了。”随即换上一张恭谨的笑颜,迎上去:“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裴禹笑着扶起眼前的齐王,谦逊地说:“齐王免礼免礼,本宫今日来,是想与齐王商量一下,大婚的事。”
“那便上座吧。”齐王一边请裴禹坐下,一边对着下人说道:“还不快去斟茶来。”
太子落座之后,便时不时地望向门外,随即,齐王也落座在裴禹一侧的椅子上,面色和蔼地问道:“不知殿下,是对大婚的哪一部分有异议呢?殿下……殿下……?”
见太子似乎并未听到的样子,齐王又追问了几句,太子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听闻郡主在民间有些朋友,近来关系也是甚好,本宫想着,既然是普天同庆的大婚之日,郡主自幼是齐王的独女,没有姐妹,不知可否,让那毓笙姑娘陪同郡主一道离府,也好解一解郡主的出阁之愁啊。”
裴禹虽是笑着,但齐王仍感觉到一丝丝的寒凉之意,刚要回话,只见太子随行的护卫走过来,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裴禹的脸色便立刻变了。
忽然,门外有守卫跑进来禀报:“启禀王爷,许丞相来了。”
齐王却并不惊慌,对守卫说道:“那便快快请进来吧。”守卫领命退下之后,裴禹的脸上却再无一丝笑意,阴沉着问向齐王:“本宫既然来了,就直说了,不知王爷,将本宫的好友顾居安送到了什么地方?”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料想到是本王将其送走了,但是殿下不必焦急,待许丞相赶来,本王一同禀报便是了。”说罢,齐王却平静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许沉然走进来,颌首行礼之后,许沉然直截了当地问:“本官今日,是来向齐王讨一个人的。”
齐王微微笑着,却慢慢变得十分苦恼的样子,对眼前的两个人说道:“丞相大人和太子殿下一同来鄙府,真是领鄙府蓬荜生辉啊,只不过二位都想向本王讨一个人,但是本王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因为此人并不在本王手里啊。”
“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裴禹先是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齐王的衣领,许沉然却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二人,并不说话。
齐王轻轻拂开裴禹的手,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此人教唆小女出逃,公然违抗圣上赐婚的圣旨,本王已经将他交给皇上处置了……”
裴禹和许沉然均沉默地看着齐王,两人对视了一眼,许沉然便说到:“既然是这样,那本官就不打扰齐王与殿下议事了,告辞。”说着转身便向外走去,裴禹看了看齐王,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好转身离去。
齐王站在厅中,只是淡淡地牵了牵嘴角。
“丞相,丞相请留步。”裴禹在许沉然身后一路小跑着,一边喊着叫许沉然停下,终于在许沉然上车之前,拦住了许沉然的脚步。
“既然你我所寻之人乃是同一个,那么丞相,为何不再问问齐王?”
许沉然慢慢转过身,对着裴禹说道:“殿下,刚刚齐王已经说了,那顾居安已经被他送进了宫里,皇上的手段,想必太子殿下不是不知道吧,且不论太子殿下欲救那少年所为何事,此时都不便细谈,莫不如你我赶快想出一条妙计,现将此人救出来才好啊。”
裴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可是,该怎么救呢?”
许沉然也面色焦灼,沉思了片刻,便问道:“本官听说,那少年还有一个妹妹?”
“是的,叫毓笙,丞相有何办法?”
许沉然将头偏向裴禹,在裴禹的耳边低声说道:“不知殿下可否知道一件事情,这兄妹二人,是当年毓钟的后人。”看着裴禹略带惊讶的表情,许沉然慢慢说着:“不过这都是些前尘往事了,殿下那时尚在年幼,不了解也不为过,本官查过这兄妹俩的底细,虽是毓钟后人,但自小便流落民间,与毓钟也是未曾有过瓜葛,若是能由毓笙姑娘出面,将二人与毓钟的关系说清楚,想必,也是一出缓兵之计。”
裴禹听后,表示十分认同,当年的事,他也只是听周遭的下人嚼过舌根罢了,并不知道个中内情,反而是许沉然的提议让他很是赞同,又与许沉然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即刻前往医馆。
医馆内,毓笙焦急地在后院徘徊,看到裴禹快速跑进来,便觉得事情有了希望,随即迎上去,直接问道:“怎么样了?兄长的事可有进展?”
裴禹跑得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几口气后,便对毓笙说了齐王的行动,和自己的计划,毓笙听后便更加担忧了,急得落下了眼泪。
“毓笙,你听我说,为今之计,只有你入宫,向父皇禀明,你兄妹二人自幼便与毓钟失了联系,如若不然,父皇认定了你们会知道毓钟的下落,那便万万不能放过顾居安的。”
毓笙听后,拿出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着裴禹坚定地说:“好,我随你入宫。”
武和殿内,裴恪下令的三十大板早已打完,顾居安的下半身已是血肉模糊,而顾居安本人也是昏过去好多次,又被人用凉水浇醒,裴恪早已没了耐心,站在顾居安的面前,伸出手抓着顾居安凌乱的头发,拽起他的头颅,狠狠地说:“快告诉朕!毓钟!他到底在哪儿!”
顾居安微微张开嘴,却虚弱的发不出一个音节,裴恪气急败坏,将顾居安的头狠狠摁在地上,转身走向龙椅,对身后的侍卫说道:“继续打!就不信打不出一句话来!”
“住手!”裴禹的声音在殿外响了起来,随即毓笙顾不得什么皇家礼数,冲进殿内抱起摊在地上的顾居安,眼泪瞬间便如瀑一般落下:“兄长,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大胆刁民,擅闯武和殿!来人呐!给朕拿下!”
一旁的侍卫将毓笙拽开,摁在了裴恪的面前,毓笙膝上被踢了一脚,跪在裴恪面前,却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极了当年的杜焚琴。
“我知道皇上要问什么,但是兄长自从初生之日起,便没有见过父亲,对父亲的印象只不过是一张画像而已,皇上,您与家父的事情都是上一辈的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兄妹二人,好不容易团聚,只想过一些安稳的日子这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