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1197300000311

第311章 臣这就去

有些事情他本不该知晓,若不知晓,他和她之间,原本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然而,上天却仿佛偏偏要让他知道。

孩子无端端流产,皇甫清宸心中自是难受,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了那日许立天说的踏雪可能在花园中见了脏东西被吓着的无稽之谈。他仿佛是疯了一般,明知道是无稽之谈,却偏偏还要相信,仿佛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因此等踏雪的身子稍稍见了起色,他便吩咐人将踏雪从前穿过的衣衫鞋袜等等通通换过新的。

却没成想,绿翘竟然从踏雪的衣衫之中找出了一张药方,字迹飘逸洒脱,不似宫中任何一个御医所写。

皇甫清宸并不通医理,见了那张药方,却还是认出上面有几味安胎药的成分,一时间疑窦立生,立刻遣人去找了宫中的御医宋远山来府上,将那张药方交给他看。

宋远山身为太医院院判,医术理应是相当高明,然而他看了那张药方半晌,却只是支支吾吾道:“回九爷的话,这张药方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是,却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臣医术未精,实在是看不出来。”

皇甫清宸的心登时一沉,略略思量了片刻,却没有降罪,只是道:“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件事。”

宋远山依言靠近他,听了他的吩咐,眉头越来越紧,终于点了点头:“臣这就去。”

皇甫清宸又在那里坐了许久,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惨淡的笑意,将药方揣进袖子里,起身出了门,朝皇甫清宇的府中去了。

皇甫清宇并未在府中,他知会了管家一声,便径直入了书房。

皇甫清宇的东西向来收拾得有条不紊,皇甫清宸不过翻找了片刻,便已经找出了从前南宫御写给皇甫清宇的信件,不顾一切的拆开来,只是略略一看,脑中便轰然一声巨响,意识亦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一样的字迹。也就是说,那张古怪的药方,是南宫御开给她的。

崔善延见着皇甫清宸从书房中出来,只觉得不对劲,但见他眼神晦暗,然而脚步却虚浮,忙的上前:“九爷这是要走了吗?七爷应该就快回来了。”

皇甫清宸却只如没有听见一般,出府上了马,便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崔善延在身后看着,都不免觉得心惊胆颤。

回到府中,宋远山已经在候着他,神色凝重。

皇甫清宸的脸色却比他更加难看,进了厅中,坐下来,冷冷道:“说。”

宋远山深吸了口气,方才道:“回九爷,孩子身上确实染有剧毒,可是——”

他话音未落,突然间轰的一声,皇甫清宸已经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台:“给我滚!”

宋远山眼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再不敢多说什么,行了礼便匆忙退了出去。

皇甫清宸在那里站了许久,脸色本事阴沉得骇人,可是片刻之后,竟然缓缓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可笑,前所未有的可笑,天下第一可笑!他这样掏心掏肺的为她,怕孩子没了她出事,巴巴的守了她一天两夜;怕她难过,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孩子,只能转过头自己黯然神伤。可是到头来,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他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最后竟蓦然笑出声来,仰天大笑!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沈踏雪,与另一个男人一起谋划,亲手打掉了腹中他的骨肉!

她不过就是心里有别人而已,她不过就是不愿意嫁给他而已,她不过就是恨他占了她的清白,强娶她为妻而已——可是,她怎么可以亲手打掉自己的骨肉,她怎么可以这样肆意践踏他的心?

他不过就是喜欢她而已,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他竟笑出了眼泪,外间的人见着这样诡异的情形,包括许立天在内,没有一个人敢靠进,只是悄悄地在外间观察。

未几,皇甫清宇的身影突然出现,府中人顿时如蒙大赦,许立天忙的迎上前去:“七爷,您来了就好了,九爷他——”

皇甫清宇摆摆手,许立天立刻识趣的退下,看着他进了厅中,一直紧绷着的呼吸才终于微微顺畅起来。

皇甫清宇走进厅中,见了皇甫清宸,却也不提旁的,只道:“一起去临月楼喝几杯,如何?”

皇甫清宸许久之后才冷笑了一声,看向他之后,笑容却逐渐变得惨淡起来:“七哥,我们兄弟来打个赌如何?你从今日起不要再找花夕颜,而我,休了沈踏雪。”

“老九。”皇甫清宇神色仍旧是淡淡的,却忍不住拧了拧眉。

于是皇甫清宸笑得更大声了:“你看,你做不到是不是?没关系,七哥,我做给你看,我立刻就一封休书休了她。”

语罢,他忽然就走出偏厅,朝着书房走去。

研了墨,提了笔,本欲照着书桌上雪白的宣纸就落下去,然而,却顿了许久。终于,一滴墨汁自笔尖滴落,在纸上晕染,缓缓浸开来。

伴随着那漆黑的墨汁落下的,却还有一滴清泪。

最终,他却只是一把扔开了笔,伏案抱头,几乎连自己都不愿面对。

而皇甫清宇也似是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一般,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书房内。

一直到天将要亮起来的时候,皇甫清宸才终于出了书房,回自己的园子沐浴更衣,随后才走向了维安楼。

进了踏雪的屋子,她仍旧睡着,经了几日的调养,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此刻躺在那里,眉目之中都仍旧是淡漠。

他忽然想起,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她从没有掉过一滴泪。皇甫清宸蓦地冷笑了一声,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一只手缓缓伸向了踏雪的脖子,随后卡住,收紧。

是了,她怎么会流泪呢?孩子没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踏雪其实睡得并不安稳,他走进床边的时候她就有了某种感觉,而当他的手卡住她的脖子,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中不见一丝波澜。

皇甫清宸笑得很诡异:“你是不是很想去追随他,南宫御,豫亲王?”

踏雪心中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他缓缓抚上了她的脸:“他走的那日,你不是去送了他吗?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走了之?”

踏雪仍旧不发一言,皇甫清宸的手再度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这一回,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掐住她,咬牙切齿:“沈踏雪,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就这样掐死你?”

踏雪的呼吸困难起来,却只是单单的躺在那里,本来也发不出声音,更遑论她也不想说什么。

反正这个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皇甫清宸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踏雪的意识竟渐渐模糊起来,面前他的脸,也仿佛越来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

两个月后,九爷府再度大肆操持了一场喜事。这一回,九皇子皇甫清宸一次同时纳了两个侧妃,且都是朝中大臣之女,一时间成了京城中最热闹的话题。

外面锣鼓喧天,据说比娶正妃的时候还要热闹。因为踏雪进门的时候,毕竟并没有置办多少嫁妆,而这一回,两位新侧妃的家中似乎非要斗出个高下来一般,嫁妆和送亲队伍一个比一个隆重。

而此时,维安楼内,大病初愈的踏雪直至这个时辰才起身,在绿翘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绿翘一边往她头上簪花,一边试探道:“皇子妃,今日,您理应去前堂让两位新侧妃敬茶的。”

踏雪看了看她给自己上的发饰,淡淡摇头一笑,重新一一取了下来,只拣了一支样式简洁的玉簪戴着,又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不由得低叹了一声:“难得冬日暖阳,却无法沐浴阳光。”

绿翘一听,便知她是不会出门了,因此也就退了下去。出了门便见几个侍女在那里窃窃私语,便上去听了几句。

“谁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子妃如今是被九爷打入了冷宫,如今九爷只见新人笑,而两位新侧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谁会想着来给这位又没家世又不得宠的冷宫娘娘请安奉茶?”

屋外,一阵北风突然吹过,无声的卷走了堂前那片孤零零的落叶。

第二日将近午时的时候,便有好事的丫鬟打探来了消息:“听说九爷昨夜宿在秦妃那里,竟一直到现在还未起身呢!”

众人禁不住一阵嘻笑,末了,又都朝着踏雪紧闭的房门看一眼,都忍不住唏嘘的叹了口气。

整个九皇子府,除了踏雪这个几乎被人忘却的皇子妃,却几乎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

“听说姓董的那个今天早上在花园跟秦妃吵了一架呢,连九爷都惊动了,可真是好笑!”

“她一个侍妾,莫不是疯了,敢与秦妃吵架?现如今秦妃可正得九爷欢心呢!”

“还不是仗着九爷昨夜在她那边宿了一晚上,她就得意得找不着北了。上回她在花园里遇见皇子妃,还不是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也就是皇子妃不睬她,她自讨没趣罢了。”

“若然皇子妃睬了她,只怕就是皇子妃自讨没趣了。”却突然有人插了句话,伴随着一声低叹,“如今九爷就像是完全忘了还有皇子妃这个人一般,即便是真出了什么事,九爷也断不会向着皇子妃的。到时候皇子妃才叫丢脸呢。”

“唉,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九爷怎么就这么绝情!”

几个人正聊得欢畅,里间踏雪屋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绿翘脸色不豫的走了出来,看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如今是你们也不把皇子妃放在眼里了?胆子也太大了,你们说的话里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几个侍女也只是微微吐了吐舌头,其中一个还大胆顶了一句:“绿翘姐姐,如今你也不见得多将她放在眼里呀?从前进屋子之前还晓得请示,如今,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绿翘脸色不变:“有本事你们就到她面前说去!”

几个侍女这才嘻笑着跑开了,只听得那些畅快淋漓的笑声远远的传来。

屋子里,静静坐在桌边写字的踏雪缓缓搁下了笔,想起了方才听到的那番话——

一日夫妻百日恩。

却也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样的事情?

五月初八是容妃的寿辰,这一日,皇甫清宸早早带了两个侧妃去惠仁宫中给容妃贺寿。

眼见着两个貌美如花又符合自己心意的媳妇,容妃自是笑得合不拢嘴,转头看向进来气色好了许多的皇甫清宸,道:“当日你不听母妃的话,如今你是知道母妃对你的好了吧?”

皇甫清宸笑着看着她:“儿子当然知道,这世上除了母妃,哪里还有人这般疼儿子?”

容妃将他的笑看进眼中,心却不知为何一疼,突然蹙眉唤了声:“老九。”

“嗯?”皇甫清宸淡淡挑眉,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容妃也不知为何,竟忍不住低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你可莫要瞒着母妃。”

“母妃放心吧,儿子如今长大了。”皇甫清宸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很是坦荡。

容妃却一个恍惚,想起了从前他为了踏雪三天两头与自己闹不快的时候。那时候这孩子的眼神与表情,真是让她这个做娘的都感到心颤。可是现如今,却突然说放下就放下了,容妃的心却不安定起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侧妃,她才终于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笑了起来,道:“母妃见你如今这样,也就放心了。只是这两个丫头进门也都快半年了,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

秦妃和肖妃面上都是一红,偷偷往皇甫清宸的方向看了一眼,羞得说不出话来。

皇甫清宸轻笑了一声:“母妃还担心这个?再过两年,我保证母妃膝下多几个孙儿孙女。”

他说得吊儿郎当,然而容妃听了心里还是高兴,却一不小心又想起了踏雪腹中失去的那个孩子,忍不住唏嘘起来,看了看皇甫清宸的神色,却终于没有提起,又将话题转开了。

*

踏雪,心似雪,情似雪的妙人儿,传说中曾经受尽宠爱,如今却被完全冷落九皇子正妃。

秦妃一路往花园中走着,一路想着从前听到的关于踏雪的种种,不觉加快了脚步。

她嫁进这九皇子府半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正妃,如今好不容易听说她出现在花园中,她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的。

远远地,便只见到花园的石板路上站了一群人。秦妃走近了,众人都给她让开道来,她方才看见中间站着经常与自己冲突的那个董琳,而董琳的对面,是一个她不曾见过的女子,清冷,孤傲,冰雪之姿。她缓缓站定了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上前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先前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踏雪手中捧着一只死去的信鸽,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只冷冷唤了一声:“许管家。”

许立天顿时面露苦涩,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哀求,看向董琳。

那董琳却嗤笑了一声,哼道:“不就是一只破鸽子,我赔给你便是,刚好前段时间九爷赏了许多好东西给我,我也不像有的人,穷得连只鸽子都当成是宝!”

踏雪却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转身,仿若结了冰的眸光淡淡扫过许立天之后,抬脚便走了。

如此一来,董琳却愈发得意:“说不过人就走,还是我不幸触碰到了你的伤口?也是,独守空闺半年了,想必很是难受吧?”

“董姑奶奶,奴才求您别说了。”许立天忙的道,“这要是传到九爷耳朵里,指不定又是怎样的风波呢。”

“传到九爷耳中又怎样?我就不信九爷会护着她,不护着我……”

踏雪捧着鸽子,走得越来越远,也终于再听不到那个女子聒噪的声音。

回到自己房中,她才终于将鸽子缓缓放在桌上,取出自己之前绑在鸽子腿上的那封信,抚摸着身躯已经僵硬的鸽子,寂寂无声。

半个月前,她竟然收到了哥哥的来信,这是她意料之外的。如今,哥哥终于是原谅她了,只可惜,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而如今,哥哥送给她的这只鸽子竟然也死了。

踏雪心头不是没有怒,只是不想发作。因为一旦发作,很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他,他不想见她,而她,亦不想见他。所以,她宁愿如此,就算要孤冷凄清的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沈踏雪,从来都不怕寂寞,从来,都耐得住寂寞。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才与哥哥联系上,她不能让哥哥再担心自己。

踏雪让人带消息给皇甫清宇的第二天,九皇子府门口就来了一辆马车,小川从马车上下来,拿出皇甫清宇的令牌,这才将踏雪接了出来,送到皇甫清宇府上。

踏雪不是不知道皇甫清宇若然为她找到了鸽子,大可以让人送来给她,实在没必要让她亲自去这一趟。然而她亦觉得自己在府中关了太久,这才答应走这一趟。

“坐。”皇甫清宇倒似一早就已经在等她一般,见她进了厅,便让人上茶,“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踏雪想起先前檐下挂着的鸽笼,淡淡一笑:“这样的小事也劳烦七爷,是踏雪的不是,又怎么能不亲自来向七爷致谢?”

皇甫清宇轻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怨我多一点。”

“如果我怨七爷,那么七爷也应该是怨我的,这就算两清,不是吗?”踏雪微微抬起眼来,看向眼前微笑若水的男子。

她指的是当初她送夕颜出城的事情,而皇甫清宇明显的了然于胸,颔首一笑。

“找她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快了。”皇甫清宇只淡淡答了两个字,然而眉目之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淡然自若,仿佛已经胜利在握。

踏雪举起茶杯来:“那么以茶代酒,先恭喜七爷了。”

皇甫清宇也举起茶杯来与她轻轻一碰,微笑起来。

皇宫门口,皇甫清宸同十一十二一起出了宫,十二嘴馋想去喝酒,便拉十一一起,不料十一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去七哥府上找他下棋。”

皇甫清宸听了觉得好笑:“你成日里找七哥下棋,也没听说你赢过一回,倒成了有意思的事了?”

十二蓦地笑出声来:“九哥,你不知道,十一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独舞姑娘也!”

十一狠狠撞了十二一下,皇甫清宸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十二仍旧只是哈哈大笑:“九哥你也不差啊,听说最近那醉红楼的紫云姑娘可是你面前的红人呢。”

皇甫清宸啐了他一口:“哪里听来的闲言闲语,少在这里胡说。”

“哼,整个京城都知道,你还想瞒着我们兄弟不成?听说九哥你如今为了她是什么都肯做啊,这叫什么?万千宠爱集一身,对不对十一哥?”

十一只觉得形势不对,狠狠拧了十二一把:“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哪来这么多胡话?”说完,他又看向皇甫清宸,道,“九哥,你也很久没去七哥府上了,不如一起去,我们兄弟也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让老十二去买酒。”

看着十二忿忿不平的模样,皇甫清宸这才淡淡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来到皇甫清宇府门口,便只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皇甫清宸也未多加留意,进了大门便沿着回廊朝皇甫清宇的园子走去,孰料一转角,便差点与来人撞上。

踏雪始料不及会在这里撞见他,微微一怔之后,淡淡行了礼。

而皇甫清宸脸上的神情却煞是复杂,有长久未见之后的恍然隔世与迷茫,有恍惚,有震惊,有欢喜,有厌恶,有痛苦。许久,却只是缓缓捏住了拳头,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踏雪的声音说不出的平静:“七爷帮我找了只鸽子,我来拿的。”

“鸽子?”皇甫清宸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她身后的小厮手上捧着的鸽笼,蓦地冷笑了一声,“信鸽吧?这是想着与谁鸿雁传书呢?”

踏雪唇角勾起一丝极其不明显的笑意,抬起眼来看着他:“反正不会是九爷。”

皇甫清宸登时怒不可遏,上前便一脚踹开了那小厮手中的鸽笼,笼子被踹坏,那只信鸽在里面扑腾了几下,飞了出来。

踏雪还是不为所动,皇甫清宸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哪里来的火气,看着她淡漠的模样,忽然一把捉住她,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仿佛就要打下去的模样。

“九哥!”身后蓦地传来十一十二略显惊慌的声音,十二上前将皇甫清宸的手拽了下来,而十一忙的隔开他们两人,将踏雪挡在自己身后,才笑了起来:“九哥这是做什么,九嫂如今身子刚刚见好,况且又在七哥府里,九哥要与九嫂闹着玩,也该看是什么场合不是?”

皇甫清宸眼中只差要蹦出火花来,只是狠狠瞪着踏雪。

踏雪却没有看他,只是垂眸淡淡一笑:“你们来找七爷,我就不在这里扫你们的兴,先走了。”说完,她才又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个小厮,“等那只鸽子飞回来,你再给我送到府上吧。”

踏雪从三人身畔走过,再没有看皇甫清宸一眼,便翩然远去。

而这一顿酒,皇甫清宸哪里还喝得下去,冷着脸在席上坐了片刻,只喝了两杯酒,便起身拂袖而去。

见状,剩下的那三人却也没有拦他,待他离去,皇甫清宇方才看向十一,淡淡一笑:“做得好。”

十一十二恍然大悟起来:“七哥,你连这也能算计到?”

“不是算计,猜测罢了。”皇甫清宇举起酒杯来,敬向二人,垂下眼,眸色却愈见幽深起来。

皇甫清宸回到府中,许立天见他脸色阴沉骇人,忙的跟上前去,唯恐他有什么吩咐。皇甫清宸先是朝着自己的园子走了几步,却忽然又折了回来,又朝花园的方向走去。然而刚刚走出一段,却蓦地又顿住了脚步。这样反反复复的一番折腾下来,许立天几乎濒临崩溃,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九爷?”

皇甫清宸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她回来没有?”

许立天先前一见他那反常的模样便已经猜到了什么,这时再听他这样问,忙的道:“是,皇子妃已经回维安楼了。”

皇甫清宸径自朝着维安楼的方向走去,可是走到门口之时,却忽然又顿住了脚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许立天再次将心提了起来。下一刻,却见他终于抬脚跨入了厅中,许立天这才放心的退了几步,在外面站定。

皇甫清宸走进维安楼内,霎时间,里面围在一起烤火的一群婢女皆以惊愕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不敢相信,许久之后才想起来起身行礼,顿时又是一片慌乱。

皇甫清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推门走进踏雪的房中,一眼便看见她端端的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不知写着什么,连他的到来都未曾注意。

他缓步上前,方才看见她手边还放了几张信笺,原来她是正在誊写,可是那几张信笺纸上,却分明染了血迹!

皇甫清宸的心蓦然一慌,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前便握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两圈,方才道:“哪里受伤了?”

踏雪初初发现他在这里,微微的怔忡之后,眉心却闪过一丝倦怠,淡淡道:“没有。是前些日子鸽子的血。”

皇甫清宸松了口气,这时方才发觉她的手在自己手心之中,竟是冰凉!他转头往房中看了一圈,已经是微寒的天气,然而床榻上仍旧是薄薄的一床被褥,而房中,也没有任何暖炉之类的取暖物件。他顿时勃然大怒,朝着门口唤了一声:“来人!”

进来的绿翘,想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九爷。”

皇甫清宸手中仍旧握着踏雪冰凉的手,冷笑了一声:“你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

绿翘顿时脸色大变,道:“回九爷的话,是皇子妃她自己没有说过,奴婢才——”

“什么都要主子吩咐,那我留你何用?”皇甫清宸松开踏雪,上前就要教训绿翘的架势,踏雪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一把便拉住了他,道:“你要教训人随你,可是不要在我的屋子里。”

皇甫清宸心中本就是为了她恼火,此时却听得她如此淡漠的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扬了扬手,却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看着她沉静的脸色,半晌之后,他冷笑了一声:“嫌我脏了你的地方?好,你放心,我此生都不会再来了!”

语罢,他便怒气冲天的拂袖而去。

踏雪只觉得眉心一阵烦疼,禁不住拧得更紧,看了一眼仍旧跪在那里的绿翘,冷冷道:“出去。”

同类推荐
  • 鸳鸯双飞蝶双恋

    鸳鸯双飞蝶双恋

    大庆末年,朝廷腐败,内有叛乱不断,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林萧语,沈浩然。楚逸轩这三个原本就爱恨纠缠不清的男女因为人生际遇的不同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看他们三人如何在家仇国恨面前理清自己的爱恨情仇路。
  • 世子今天吃饭了吗

    世子今天吃饭了吗

    京城人们都知道那曹家有一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世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就连老王爷也不敢伤他分毫。小世子是放纵惯了,直到有一天。自家娘亲也不疼了,爹也不爱了,就连晚上床榻夫人都不许上了~
  • 医妃来袭:王爷不要逃

    医妃来袭:王爷不要逃

    古中医高材生成了倒霉嫡女,渣爹姨娘吃相真的太难看,竟让她顶包嫁给短命鬼。她怎么能放任她们作妖?她一身医术,干脆利落收拾婊亲,从不手软。只是,不是说她那个丈夫还有两年就死了嘛?她等的也够久了,这男人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好了?--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女盗皇

    女盗皇

    最难忘却不能忘,不知为何情痴,(字数大概18来万,非长文。)
  • 吾为凰

    吾为凰

    得极慧者得天下,得凰女者得天下,得毕容者得天下,得天脉者得天下,一切皆是天命。可倘若我们生来便是为了顺天命,那又何苦来世间走一遭?话虽如此,可是容青酒,你命格奇异,重生已逆了天命,这往后的路又该如何?
热门推荐
  • 女汉子之忆尤未锦

    女汉子之忆尤未锦

    南方一座小城有条小吃的街道错落着几个长椅住着一位模样总会穿着格子衬衣的短发姑娘坐在长椅上挂着浅笑梨涡乍现哼着旧曲翘首以盼等着未来人
  • 都市之美人留香

    都市之美人留香

    逃婚的古武家族大少爷,成了一名公司小职员,在无意中救下老板的女儿后,却莫名惹来一大堆美女,又接连陷入一个个阴谋之中……面对一个个美丽的女人,他该如何应对?面对一场场精心设计的阴谋,他又否能够一一化解?最终成就巅峰人生……
  • 龙魔道

    龙魔道

    混沌开,大道生,天地成!是天之所意,是地之所眷,是道之所赋,以混沌为体、阴阳二气为魂,孕生天地人三龙!太古年间,三龙耀世,一场种族大战爆发,强者无数,皆有毁天灭地之能,战止,三龙不知去向,生死未知,成为传说……千万年过去,荒古世界中一个姓林的少年打破传说,得人龙体,行游龙步,修炼“无”之无上逆天功法,诛强敌,败神魔,直闯武道顶峰!
  • 破灵极修

    破灵极修

    这是一个修灵的世界,极阴、极阳,阴阳调和方才是灵修,但这不是绝对的……在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八方割据。魔族借机而起,欲占领整个大陆,大陆陷入一片混乱……原本平淡的他,在现实的逼迫之下,一步步的变强,最终走向了巅峰!
  • 最后的枪响

    最后的枪响

    如何一别朱仙镇,不见将军奏凯歌。这是一场一人面向半个世界的战争。
  • 小纽扣

    小纽扣

    温故和数学之间的有缘无份,可能是缺少一个陈知新这位学神的辅助。五岁,初次见面,小温故看上了陈知新的颜,她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要好看。她不知道的是,七岁的陈知新也记住了这个一见面就抱住他的小团子。高一时,陈知新再次见到了那个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好像不记得他了,那次约定她也没有来。陈知新想:那就重新认识吧!温故以前没考虑过她的数学,最后会靠陈知新变得那样出色,毕竟数学渣渣这个词可不是说说的。每个老师都说温故这数学,想好起来难啊。只有那个少年,只有陈知新,只有他倚着窗户,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保证道:“别担心,相信我,把你的数学交给我吧”,“我会证明我的数学是为了与你契合的。”陈知新眼中,温故一切都是极好的。正如那年夏天从她身上拽下来的那颗纽扣。盛夏光年温故在陈知新心里开了一朵花,这么多年,花一直开着,被陈知新妥善保护着。青春躁动的心,无需任何调剂,就将少年甘之如饴的困在温故身边。严重偏科少女温故/数学鬼才少年陈知新校园小甜饼
  • 三问问天

    三问问天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悲伤。为什么,我我的眼里时常感觉面前景色熟悉,因为过去有太多的遗憾让我无法忘怀,为什么,我的眼中总有模糊的你,因为你就是我过去的最大遗憾。我有三问问天,一问天有情呼,二问天有老呼,三问天更古悠悠轮回深处,有前世、今生、来世呼。
  • 网游之绝代天骄

    网游之绝代天骄

    左拥萝莉,右抱御姐,我持一剑,笑问天下,谁是英雄?
  • 帝台春之雪满长安道

    帝台春之雪满长安道

    那一年冬天,雪满长安道,新帝司南星登基,一连发下三道圣旨令慕容昭进宫。就在百官想一睹新后风采之时,羽林卫空手而归,只呈上了一张字条:昭去,君且长安天下,愿天下长安。帝勃然大怒,持其画像斩之。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