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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寒气袭人

三日后,太子与郑太后、王太妃一同在东京城外送别宋徽宗与刘太妃、郓王。太子低下头,毕恭毕敬拱手道:“父皇,儿臣本该亲自送父皇抵达江南。”“不必,东京安危实乃大宋江山社稷之重,皇上且要力挽狂澜才是。朕就去江南烧香祈福,你我父子各司其职,自然会逢凶化吉。这女真人顽固不化,皇上且要小心谨慎。”宋徽宗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掷地有声。

郑太后哭哭啼啼,伤心难过:“太上皇,臣妾也想去江南。”王太妃也随声附和,泪流满面:“太上皇!”宋徽宗大手一挥:“你们就不要哭哭啼啼了,朕早已心烦意乱,朕去江南也非游山玩水,如今形势危急,为江山社稷烧香祈福也是祖宗定下的家法。”“刘太妃为何就可去?”郑太后依然不以为然,指着刘太妃,气呼呼。刘太妃针锋相对:“太上皇身边也不能没人照料,臣妾也是怕太上皇身边没个细心人。”“刘贵妃到刘太妃,一字之差,果然就是细心人了。”王太妃也嘲笑起来。“住嘴!如今大难临头!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宋徽宗听了这话,自然心知肚明,后宫之人又勾心斗角了起来,顿时大为恼火,随即训斥开来。太子唯唯诺诺,不好多嘴。皇后也是默然不语,战战兢兢。

“把盆景和孔雀杯给朕带上,这事你要办妥了,你可明白?”见众人沉寂下来,宋徽宗大手一挥,对梁师成叮嘱道。“太上皇放心,奴才自然铭记在心,不敢遗忘。”梁师成随即低头,拱手对宋徽宗毕恭毕敬,微微一笑,马上转过脸昂首挺胸,对两个小太监用手一指:“过来,太上皇的宝贝,可要拿好了,如若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两个小太监低着头眼神瞅向梁师成,紧紧抱着两个箱子连连称是,梁师成一使眼色,他们马上打开,低头送到宋徽宗跟前,让宋徽宗瞧上一眼。

“很好,带上它们,尤其是孔雀杯,如若搞坏了,搞丢了,你们要怎样,朕就不管了,梁爱卿自会与你们慢慢理会!”宋徽宗心满意足,点了点头,顿时变色厉声道。两个小太监吓得战战兢兢,魂不附体,满头大汗。张明远、费无极看得清清楚楚,也无可奈何。

“好了,皇上,朕走了,你好自为之。记住,除了道家,其它诸事,朕一概不问,一概不管。”宋徽宗心如刀割,心痛无比,心中义愤填膺起来:“朕本不愿做太上皇,这也是无可奈何,被逼无奈。”说着马上对太子耳语起来:“皇上,李纲这人,虽说文韬武略,有些本事,但不可大用。对文臣武将,祖宗说过,尾大不掉,还是要多加提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可明白?”

“儿臣记下了。”太子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皇上,老臣告辞!”蔡京等人对宋钦宗齐声拜道。太子叮嘱:“各位大人到了江南,要照顾好父皇。”“皇上放心。”蔡京等人应声道。“太上皇一路多加保重。”子午四人对宋徽宗拜道。

宋徽宗微微一笑:“你们要照顾好你们师父。”“太上皇放心。”子午四人应声道。张明远神情肃穆:“太上皇,一路多有劳顿,千万多加保重。”“听说江南风景如画,想必太上皇去了也高兴。”费无极微微一笑。宋徽宗淡然一笑:“风景如画倒是不假,不过烧香祈福实乃头等大事。”

片刻,宋徽宗与刘太妃携手上了御坐马车,起驾南下,浩浩荡荡,成群结队,将士跨马,禁军随行,军旗烈烈,迎风招展。

蔡京、童贯、高俅、朱勔、王黼、梁师成、李邦彦紧随其后,各自坐上自己府中马车而行。左右护卫威风凛凛,禁军列队马车两侧,徐徐前行。

太子昂首挺胸,太子妃极目远望,贵妃看向皇上,他们身后是些王公大臣。

张明远泪光点点,费无极神情肃穆,看向宋徽宗远去的方向。

子午仰天长叹,余下若有所思,普安低下头来,武连环顾四周,一同送别宋徽宗。但见汴河滔滔,鸟雀渐飞渐远。

“太上皇!太上皇!太上皇!”韦修容跑到南熏门城门口,一怔,顿时泪流满面,身后拿着个包袱。

“母后,回去吧,父皇去江南。不久会回来!”康王也是泪光点点,后面跟着几个节度使,一个个劝韦修容不必伤心难过。

子午等人见状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韦修容与康王也会来。

康王扶着韦修容,二人渐行渐远,往城里去了,几个节度使也紧随其后。

“听说,金军两路大军攻至黄河北岸。太子继位,号钦宗。太上皇徽宗陛下、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朱勔、王黼说是为大宋烧香祈福,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到江南去了。”次年春寒料峭之际,张明远与费无极、种浩携子午四人抵达东京,张明远在和乐酒楼包间如此神情肃穆,读着东京小报上的消息道。

“太上皇到江南,眼下正值冬日,江南可比东京好一些,因此他还是在蔡京、童贯、高俅等人陪同下整天游山玩水可谓不亦乐乎。奇怪,蔡京等人不是要留下辅佐太子么,如何改变主意走了。”费无极仰天长叹。

“或许有些变故也未可知。”张明远摇摇头。

“太上皇到江南,自然是歌舞升平、花天酒地,花石竹木、赏心悦目。”子午道。

“此番‘花石纲’没有了,高俅一看中饱私囊怕是不大方便,他自觉没油水可捞,又想要大显身手就请求调回东京,皇上在此紧要关头,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求之不得,高俅就风尘仆仆从泗州往东京赶来。”普安拿起东京小报读道。

“这还有一篇文章,很有趣,写的感人肺腑。”武连也拿着一张小报,喋喋不休,读起来:

东京,汴河滔滔,李员外一路而来,但见,不少南去人群,一问都是去南方省亲,路上轿子吱吱悠悠,马匹嘶鸣。毛驴驮着老妇人和孩童,尽皆愁容满面,如何愿意离开东京,回头远望,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回来。

水上船来船往,借着运货的名头载了不少南去的百姓。迫近东京,举目四望,汴河上一艘官船运送马匹而去,竟也是‘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汴河天际流’。

“李邦彦,乃当朝宰相!白时中如今也是位高权重。梁师成忠心耿耿意欲留下侍候皇上,就没陪太上皇南下。梁师成赋闲在家,让得意门生朱拱之侍候皇上。目下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是朱拱之,实乃一个肥头大耳之辈。”余下也拿着一张小报,瞠目结舌,读到最后,忍俊不禁。

“如今皇上做了太上皇,太子登基大宝,可金人咄咄逼人,如之奈何?”种浩也瞠目结舌。

“浩兄,你要进宫朝议了,准备可曾妥当?”张明远看向种浩,马上问道。

“明远,你别开玩笑了,有什么好准备的。”种浩破涕一笑。

费无极也拍了拍种浩的胳膊,喜笑颜开:“目下乃到东京来了,何不与夫人一同移居东京,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人住东京,让夫人独自在京兆府,这可不好。”

“我也不想这般,只是家国天下,由不得自己。再说又不是长此以往在东京,只要赶走金军,就回到京兆府陪她,我走时她虽说闷闷不乐,可也心知肚明,我种浩这人是个性情中人,保家卫国,义不容辞,想必她知书达理,会见谅的。”种浩点点头。

“从京兆府到东京来,虽说并不很远,可总觉得每次来都不一样。”张明远笑出声来。

“有何不一样,我看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费无极破涕一笑。

“此番却不一样了。”种浩神情肃穆,掷地有声:“女真人挥师南下,金戈铁马,我中原生灵涂炭,如之奈何?如若我西军不支援东京,恐怕东京岌岌可危。”

“此话怎讲?”张明远追问。

“西军乃我大宋威震天下之根本,如若没了西军,列国就虎视眈眈,有恃无恐了。你如何不知西军攻破横山,兴庆府危在旦夕,乾顺俯首称臣,甘拜下风之事了?你们出使西夏,也知道乾顺的态度。如若不是童贯带领西军打得西夏满地找牙,你们如何会在西夏扬威耀武。乾顺何等不可一世,如若不是童贯带领的西军,乾顺会忍气吞声,不敢虎视眈眈京兆府?就奇怪了。”种浩介绍开来。

“莫非种家军作为西军就在童贯带领下作战,你们不感觉不自在么?”费无极一脸不悦。

“你是说,一个太监指挥千军万马,很丢人现眼?没事,我们保家卫国,为的是大宋黎民百姓,他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种浩哈哈大笑。

片刻种浩与张明远、费无极、子午等人辞别,往皇宫大殿而去。

东京城,皇宫大殿。金碧辉煌,气宇轩昂。群臣站班,气势恢宏。

“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啦!”一人高呼,众人看去,肥头大耳,威风凛凛,两个眯眯眼转个不停,这便是朱拱之。

“陛下,女真人来势汹汹,东京城要早做准备,抵御金军!”一个大臣启奏。

宋钦宗端坐金殿,不紧不慢地问白时中道:“依白爱卿来看,东京可以据守么?听说女真人杀人不眨眼。”说话间有些心神不宁,心有余悸。

“陛下!金人已达黄河北岸,与我军隔河相望。东京之侧又是悬河,一旦敌军渡河决堤,恐有不测,东京不可守!”众人看时,这便是白时中,贼眉鼠眼,头头是道,扬威耀武,威风凛凛。

一人仰天长叹,忙道:“陛下,黄河不足为惧。金人才是大敌,必得防人而非防河。我等为何要让金人渡河,黄河是大宋天堑,非金人天堑,凭什么让他们决堤?”此言一出,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顷刻,一个个看着此人,原来是姚平仲。

正在此时,又有一人叹道:“陛下,姚将军所言极是。据守黄河并非难事,据守东京也是绰绰有余。”众人看时,乃高俅。这厮为何又回到了东京,不知何故。他却没陪在太上皇身边,原来另有隐情。

此时,还有一人闪出朝班,忙道:“陛下,的确如此。守东京,乃是江山社稷大计,必要从长计议。并非不可守,就看怎么守。”众人看时,此人儒雅大方,彬彬有礼。面相上看去不过五十出头,却是老成持重,好似七八十岁,与年龄并不相符,乃是稳妥之人。

“种师中将军,果然考虑周全,乃是儒将典范。”姚平仲看着方才这人,微微一笑,原来这便是种浩的叔父种师中,也是种浩的岳丈。种浩就是与他女儿喜结连理的。两人更是颇为熟悉,种师中对种浩礼遇有加,种浩也对种师中毕恭毕敬。种家军如今,有两员虎将助阵东京,自然是威震天下,不可小觑。

“面对金军,我大宋必得早作准备。据守黄河,以逸待劳。”种浩掷地有声。

宋钦宗叹了口气,不觉心烦意乱,父皇离开东京,心下没了主意。面对金人,咄咄逼人,实在诚惶诚恐。素日只知游山玩水,哪里遇到这等军国大事。就是征讨方腊与宋江,也是父皇与蔡京、童贯、高俅等人商议就办的妥善了。到了如今自己却不知所措,实在尴尬不已,眼下没有个知心人,一时间看着殿下群臣,目光都齐聚自己身上,实在很是不自在,随即忙道:“如此说来,五位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容朕细细想来,再做计较。”

“陛下,东京不可守,皇上还是离开东京,实为万全之策,当务之急。”宋钦宗看去,原来是白时中,这人贼眉鼠眼,古灵精怪。

“白大人何出此言?如若东京不可守,便是笑话了。”种师中马上掷地有声。

白时中一看心里一怔,不可被主战派占了上风,心生一计,就忙道:“陛下,几位将军所言不错。不过东京还是不可固守,金人势大,意在强攻。如若坚守,金人援兵大增,岂不是大事不好了。眼下,这黄河也非我大宋黄河,如今金人早已安营扎寨。我等如何可以抵达?死守孤城实为兵家大忌。不到迫不得已大宋不可调各地人马前来,陛下自然明白。即便他们来了,金人围城打援,各个击破。如之奈何?”说着心想,“纵然本官不懂兵法,却也可自圆其说。皇上必定心烦意乱,自然不会马上做出决断。”想到此处,心里乐个不住。

李邦彦定了定神色,见高俅都直言不讳了,自己也不必哑口无言,如若让高俅得到皇上赏识,自己的宰相之位就麻烦了,也赶忙随声附和道:“陛下,白大人言之有理,黄河都守不住,东京就更不用说了。依微臣之见还是撤往成都府,不知圣意如何?”

宋钦宗摇摇头,疑惑道:“朕可听说,高太尉曾说过,‘黄河天险,岂可飞跃?’那我大宋将士难道连黄河也守不住?”

李邦彦若有所思,回忆往事,不觉一怔,想了想顿时眯眼道:“陛下!彼一时,此一时,如何可以相提并论!陛下有所不知,如今黄河在我大宋东京之地已是悬上加悬,非昔日可比。再者,东京禁军早已废了水战很久。”

此语一出,众皆愕然。

白时中马上瞪了李邦彦一眼,便道:“陛下,莫听李大人所言。他所说不实!他并不知晓。东京禁军乃是天子之师,何战不习,何战不可,何战不胜!”言毕又给李邦彦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

李邦彦马上自责道:“陛下,陛下。微臣刚才所言的确不实,实乃不实。微臣不曾带兵打仗,自然知之甚少,还望陛下赎罪。禁军的确在加紧训练,迎战金军绰绰有余,陛下不必担忧!我昨日去校场,教头一个个都在教授杀敌之术,将士自然英勇无比。”

“朕也想,我堂堂大宋禁军岂怕金军不成!”宋钦宗舒了口气,神情肃穆。

李邦彦又笑道:“陛下,不过禁军虽训练有佳,可东京实乃战火欲起之地,难免有所闪失。陛下乃天子,应移驾他出,总揽全局。运筹帷幄之中,定能决胜千里之外,还望陛下三思。”

白时中也道:“陛下,欲守东京之地,必定要有得力的干将才是,将领一时半会可不好找,姚平仲、种师中、李纲、种浩,他们有把握么,恐怕不可信誓旦旦。因此如今陛下还是先撤往成都府的好,此为万全之策。”

正在此时,有一人已抑制不住心中怒气,无名火突起,他狠狠地瞪了白时中、李邦彦两人一眼,便道:“陛下,您怎能丢弃如此大片国土不管,就退往成都府?太祖武德皇帝传至于今的地方,乃是天子之地,龙兴之气所在,不可轻弃。还望陛下三思!”

众人看时,此人仪表不俗,相貌堂堂,正义凛然,一派儒雅风范。

朱拱之也看去,马上摇摇头,不以为然。

李邦彦看着此人,忙道:“原来是李纲将军,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东京恐怕不可守,还是再择良途为好。如今金人势大,不可针锋相对,如若一意孤行,损兵折将,歹害无穷,你可知道?”

白时中也叹道:“将军,金人势大,不可争锋。避其锋芒,才是上策。尔等博闻强识,明晓事理之人,如何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必逞一时之强,千万不可逆水行舟,如若那般,岂不自寻烦恼了?”

李纲又忙道:“陛下,东京是大宋命脉所系,龙根在此,天子之气在此,难道陛下就愿意离开龙庭,岂不有失体统了?”

宋钦宗心觉在理,顿时一声不吭,默默无语,只是望着李邦彦、白时中二人,意在求援。

白时中顿了顿,道:“京师不可死守,李将军又何必固执己见?”

李纲不慌不忙,义正词严道:“天下诸多城池,哪有像东京这般坚固?再者,上至朝廷大员,下到黎民百姓。商铺、货物尽皆在此。如此之地都要丢弃,还要去往何处?成都府自唐代便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说。陛下去往不觉险峻?宰相大人等岂不知晓?天子到西蜀,前朝唐玄宗早就去过,有多危险,世人皆知?金人再打到西蜀去,那又要逃往何处去?莫非要把江山社稷,拱手让人?此非臣子之道,王者之道,断不可行。”

此语一出,白时中、李邦彦便不再作声。宋钦宗看上去依然摇摆不定,左顾右盼。李纲见状,马上怒火腾起,责问宋钦宗:“太上皇将固守东京的重担托付于陛下,如今金兵还没来,陛下就要逃离,试问陛下将如何向太上皇交代,如何向大宋千千万万黎民百姓交代?”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都替李纲捏着一把汗,可李纲却自以为忠心耿耿,并不理会,一副鞠躬尽瘁之状。

宋钦宗寻思:“你这李纲,好大狗胆。太不给朕面子了,当着文武百官居然责问朕,真是岂有此理!如若不是形势危急,用人之际,朕好歹降罪于你!暂且记下,以后如若再有胆大妄为,必不轻饶。”想到这里,对李纲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又问道:“诸位爱卿,依李纲将军所言,如今何人可带兵驻守东京?”

姚平仲忙道:“还是从长计议。”

“陛下要择选才是。”种师中叹道。“请陛下定夺。”种浩斩钉截铁之际看向宋钦宗。群臣一个个支支吾吾,议论纷纷,看着姚平仲、种师中、种浩、李纲指指点点起来。朱拱之瞪上一眼,默然不语。

“陛下,这便是宰相白时中、参知政事李邦彦二位大人的责任了!”李纲看向他们坚持道。白时中自己怕金军甚为胆战心惊,他以为别人和他一般贪生怕死,便大壮其胆,口口声声道:“我大宋有的是精兵强将,并不害怕金人,难道怯他三分,莫非李纲将军能出战不成?”

李纲毫不畏惧,厉声道:“如若让我带兵,定当尽忠报国!绝不贪生怕死。”听了这话,群臣一个个面面相觑。

朱拱之寻思,一派胡言,李纲不过文官,哪里懂得兵法。这厮就是想邀功请赏,实乃胡说八道。

李邦彦忙道:“李纲将军看来胸有成竹,自然不会败于金人,陛下,依臣之见,就让他据守东京好了。不过一人恐怕势单力薄,再派姚平仲、种师中、种浩三位将军,可确保万无一失。”三人闻得此言马上斩钉截铁,齐声道:“陛下,我等愿助李纲将军一臂之力。”

“好!朕就派李纲为主帅,种世中、姚平仲、种浩,为副将,拱卫京师,不得有误!”宋钦宗看着三人点点头。四人掷地有声拱手拜道:“微臣自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钦宗大手一挥:“诸位爱卿,平身!”四人领命而去,威风凛凛。

白时中忙道:“如此,便是无忧无虑了,陛下,李纲将军如此,乃是大宋将士之楷模。”一个太尉忙道:“陛下,李纲将军指挥若定,又懂得兵法,乃是最佳人选。姚平仲、种师中、种浩,三位将军也是虎胆虎威,东京大可据守。”一个将领叹道:“陛下,李纲大人的确是文武双全,自然不负陛下,定会据守京师,以克金人。”虽然已有四人,不过防守东京毕竟非同小可,四处防守非几人可以周旋过来。宋钦宗环顾四周,再没有一个将领出来自告奋勇,再说,李纲的确战功卓著又是才高八斗也懂得带兵打仗,三位将军也是神勇无敌,锐不可当,心中顿时大为喜悦,不再诚惶诚恐。有了人选心里就踏实许多。看着远去的四人,如释重负。

种浩与种师中、姚平仲、李纲离开皇宫大殿后就回到和乐酒楼。张明远等人依然等候,众人围桌而坐,店小二随即上菜,几人一起说说笑笑,吃起菜来。窗外汴河滔滔,风景如画。

“朝议如何?”张明远不紧不慢问道。“你们知道么?如今白时中果然是大权在握做了宰相,那个戏子李邦彦居然没去江南,留下做了参知政事。高俅做了开封府的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可见太上皇走后,皇上就稳住了局势。”种浩笑出声来。“高俅做什么官,你如何含糊其辞,如何不说个明白。”费无极乐道。“你管他什么官,你喜欢高俅?”种浩笑道。“胡说八道。”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尴尬一笑。“将军,高俅什么官,我们也想知道。”子午追问。

普安看向种浩:“高俅这人居然不去陪太上皇。”“高俅可是太上皇身边的红人。”武连站起身来。余下若有所思:“如今天下大乱,太上皇都自身难保,还管得了高俅?”“高俅做了开府仪同三司。”种浩语重心长。“这官位如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张明远道。费无极摆摆手:“何必追问,不问也罢。”“就是个虚衔,无实权,高俅算是功成名就了。”种浩乐道。费无极看向汴河:“但愿大宋躲过此劫。”“躲是躲不过,自当枕戈待旦,全力应对。”张明远笑出声来。“将军,请喝酒,目下皇上做龙庭,你感觉比太上皇如何?”普安给种浩倒碗酒,微微一笑。子午也靠向种浩:“皇上是不是特别威风。”“做皇帝,自然威风凛凛。”武连笑了笑。“威风凛凛自不必说,不过天下大乱就如坐针毡了。”余下破涕一笑。种浩点点头,对余下所言深以为然:“不错,这歌舞升平的皇上好做人人争强好胜都想做,可天下大乱,大难临头,这皇上就没人愿意做了。”“没出息了,我大宋居然面对女真人,束手无策了。可见这契丹人大势已去后,我大宋也岌岌可危。”张明远热泪盈眶。费无极仰天长叹:“谁说不是,契丹人虽说当年也虎视眈眈,可两国世代友好了一百多年。如今女真人如狼似虎,气势汹汹,实在匪夷所思。”

“今日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种浩突然想起朱拱之,就破涕一笑。“奇怪的东西?”武连问道。“有多奇怪?”余下笑道。“这家伙肥头大耳,好吃懒做!东坡先生最喜欢吃。”种浩捋了捋胡须搞怪起来。“那便是猪了!”张明远点点头。“一头很肥的家伙,是目下皇上跟前的最爱,皇上总是抱着他,好似喜欢的不得了,生怕摔了。”种浩笑出声来,马上神秘兮兮,掷地有声。“小花猪啊!皇上居然喜欢这个,一般都喜欢的是阿猫阿狗的,皇上居然喜欢小花猪。”武连吐了吐舌头。“一个太监朱拱之,肥肥胖胖,懂吗?”种浩破涕一笑。众人乐个不住,看向汴河外,一群鸟雀渐飞渐远。

下午时分,和乐酒楼,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子午四人正在一起吃酒。

“天气暖和就好了。”张明远看向远方,灯火辉煌,桨声灯影。费无极乐道:“突然想吃东坡肉了。”“不会是还惦记我说的朱拱之吧,你去吃他好了,他身上的肉多。”种浩认真起来。子午瞠目结舌:“恶心死了,那都是肥肉!”“不说了,我们还是去吃鱼肉。”余下摆摆手。普安纳闷;“鱼肉有什么稀奇的,还是猪肉好吃。”“猪肉好吃,不过做不好就难吃。”武连神秘兮兮,低声细语起来。有人敲门,走了进来,居然是朱拱之。没想到朱拱之会来,子午四人差点又说这个“小花猪”了,目下看了,便是“老母猪”了。

“朱公公,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种浩等人大惊失色,马上起身见礼。“种将军,万岁爷让洒家请你进宫。”朱拱之神气十足。“让我进宫,不知所谓何事?”种浩一怔,寻思,朱拱之是皇上跟前红人,他亲自来,恐怕不简单。“这个不清楚,皇上要将军去,将军去了,自然知道。事不宜迟,快走快走,洒家可不喜欢这酒味,恶心!”朱拱之摇摇头,马上捂着鼻子。种浩便辞别众人,急急忙忙随朱拱之去了。

“朱拱之!真好笑!”等朱拱之与种浩走后,子午四人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笑的,走了一个梁师成,又来一个朱拱之。恐怕童贯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看这人心狠手辣。”张明远叹道。“不错,一看面相就知道,何况言谈举止。”费无极气道。“如何这太监一个个都这幅模样?自己都不觉得恶心么?”子午气道。普安看着子午气呼呼的模样,就劝道:“何必自寻烦恼。他们如若幡然悔悟知道自己很恶心,便不会这般恶心人了。可见他们不觉得恶心!”“朱拱之与梁师成是得意门生?自然一丘之貉,可见‘天下乌鸦一般黑’。”武连心知肚明,许多狗太监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余下见三人这般模样,就失笑:“你们何必自寻烦恼,这朱拱之能有什么好下场!童贯、梁师成,他们好歹有些事做,太上皇在时,天下太平。这天下不太平了,太上皇走了,蔡京之辈也走了。目下皇上登基大宝,身边没什么心腹,抓住个阿猫阿狗阿猪阿羊的,就是救命稻草,也情有可原!如今人心涣散,人人自危,朱拱之继续折腾,就麻烦了。”

“徒儿果然聪明过人,分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明远点点头,对余下微微一笑,顿时刮目相看。

费无极笑道:“朱拱之也就逞威风,想必没什么头脑。目下也与太上皇在时,大有不同。女真人步步紧逼,主战派就占上风。除非天下太平,女真人走了。不然文人墨客也不敢造次。”

“朱拱之就是神气十足,有什么了不起的。”子午一脸不悦。

普安乐道:“人家就是了不起,皇上让他扬威耀武,不让你,你有什么办法?你气死也没用,气死也活该。咱这皇上我们四人最是明白,看他的夏国剑握着紧紧地,可见越是缺乏这个,越需要这个。如若徒手就打遍天下无敌手,还需要拿着夏国剑壮胆子么,岂不可笑?”

“心烦意乱的也不是皇上一个人,东京城如何就守不住了,试一试都没勇气,还犹豫不决,岂不可笑?”费无极掷地有声。

“但愿皇上心意已决,死守东京城。想必浩兄会有好消息带来。不知他要浩兄有什么话哟说。”张明远看向窗外,喃喃道。

一进宫,种浩才发觉,有两个熟悉的面孔,原来是白时中、李邦彦。

宋钦宗疑惑道:“依三位爱卿来看,李纲能否守住东京?种浩,你父亲是种师道,他能征惯战,想必教给你了许多兵法、战策、谋略,是也不是?”

“皇上,李纲将军想必会有奇思妙想,还望皇上静观其变。”种浩一怔,寻思,这该如何作答,看来皇上依然信不过李纲,马上掷地有声。

“陛下,李纲此人,虽战功卓著,可东京并无险可守,他又能如何。岂不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目下他便是良将难守无险之城了。易守难攻乃是求之不得,如若易攻难守,怕是弃之不及。如今城旁悬河而立,不仅无险而且很险,万一金人占据高处破堤放水,那样一来东京可就成了泽国,微臣劝陛下还是速速决断,早早快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何必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死守孤城乃是兵家大忌,陛下万尊之躯,如何在此受罪。江南亦是疆土,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快走,否则悔之晚矣!”白时中慢条斯稳道。

李邦彦想了想,就火上浇油的信口雌黄道:“陛下,李纲不过是想展示自己的带兵才能,怎可与陛下安危相比,说真的,谁知道他守得住守不住呢,快走吧?古人皆知不可为而不为之理,李纲一意孤行,便是不可为而强为之举,乃是自取其祸,自欺欺人,自掘坟墓,如之奈何?他失败了不过降金之举,如若心怀鬼胎倒戈叛乱,陛下岂不危险。当然他如今还没有贼心贼胆,陛下不必担忧。微臣不过为陛下分析一二罢了,还望陛下熟思。”

宋钦宗此时显出彷徨之态而又很无奈,他抬头望望屋顶,又低头看看脚下,看着这皇宫金碧辉煌,想起吃喝玩乐之间的极美享受,乃是念念不忘。又想起金明池那样天宫般的所在,平日里天下太平,如今却要离开东京,想都不敢想,想都没想过,像是如梦初醒,顷刻缓过神来低头道:“两位爱卿且先回去!明日再作商议。”

“是,陛下,臣等告退。”白时中、李邦彦二人便慢慢地退了出去,也不知宋钦宗骨子里想了些什么。

眼下,种浩站在一旁,皇上不再问询,自然不好开口,毕竟自己是从京兆府来到东京勤王的,又是一介武夫。虽说文武双全,可皇上依然把种浩当作一介武夫。

朱拱之也打量宋钦宗,不知作何决断,又瞪着种浩,出神。皇上如何召见他,种家军莫非要扬威耀武,占上风。李纲已然得意洋洋,如若种家军再得意洋洋,皇上这边,我朱拱之就不好得意洋洋了。

宋钦宗看看宫门之外,披着棉衣刚走出几步,不觉一阵寒风袭了进来,倍感寒意深深,便退了进去,转过身对种浩道:“将军且先回去,朕自有主意。”

“皇上早日歇息,末将告退!”种浩拱手拜道,随即转身离去。

宋钦宗仰天长叹,马上对一朱拱之道:“朱公公,快去!备好车辆,即刻传禁军蔡将军进宫。”“陛下,奴才遵旨!”说着朱拱之眼珠一转,就摇摇晃晃,匆匆出宫去了,朱拱之路上寻思起来:“跟着皇上走,日子就好过了,等女真人一走,随着皇上一同回到东京,便是皇上身边头牌贴身体己人,那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什么童贯、梁师成、李邦彦,都是浮云。我朱拱之将成为肱骨大臣!大宋江山也有我朱拱之的荣耀,过个几年,有了本钱,我就回到江南,坐拥山水,颐养天年,岂不快活。”想到这里,乐个不住。

蔡将军乃是蔡京之侄,因此大受重用,掌管东京二十万禁军。

“东京?东京!禁军!禁军?”宋钦宗心里自言自语道。此时蔡将军已进来了,便道:“陛下!末将来迟,万望恕罪。”“为何如此?不迟,不迟!何爱卿,禁军操练如何?可要准备妥当,朕意已决,明日出发,向襄阳后退。”宋钦宗斩钉截铁道。“陛下放心就是,禁军个个都一定一,绝对确保陛下安全。”这蔡将军稍带醉意道。

“近来太师在镇江,病情如何?”宋钦宗关切道。“承蒙陛下挂念,听说家叔尚且好转,好转。”蔡将军掷地有声。“好了,下去吧!”宋钦宗点点头。蔡将军顿首再拜慢慢道:“陛下,那末将就告退,告退。”言毕而去。

宋钦宗又望了望外面的月亮,隐隐沉沉,长叹一声:“怎么朕一登基大宝,就面临如此之状,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皇上,何必自寻烦恼。天下如今是皇上的了。皇上说了算,不必担惊受怕。等到了江南,这歌舞升平起来,日子就好多了。太上皇在江南目下想必就很快活。皇上却这东京城战战兢兢,忍辱负重。奴才替皇上伤心难过!皇上如今年纪轻轻,青春正旺,要抓紧时间临幸妃子,把后宫之事安排妥当,朝廷大事再由李纲他们折腾。折腾好了,是皇上的洪福齐天。如若有差错,就问罪李纲。又不是只有一个‘李纲’,愿做‘李纲’的比比皆是,大有人在。李纲如今扬威耀武,也是皇上的恩典。他却说自己的本事,真可笑。奴才感觉李纲有些尾大不掉!如若他有反心,勾结女真人,出卖皇上,如之奈何?奴才看,还是离开东京比较好!”朱拱之给宋钦宗披上棉袍,笑出声来。

“李纲想谋反?想把朕扣在东京?看来明日要偷偷走,不可让李纲知道,这乱臣贼子,居然居心叵测。”宋钦宗大惊失色,差点摔倒,朱拱之赶忙扶住。

次日早上,寒气袭人,不知何处落叶飘飘荡荡,四处漫卷。

李纲、种浩、姚平仲、种师中一上朝,便见宋钦宗已派人准备好了车辆人马,禁卫军尽皆整装待发。李纲、种浩、姚平仲、种师中,一个个瞠目结舌,大惊失色。这才明白,原来皇上已改弦更张,又欲逃跑。

“尔等在做什么?”姚平仲心直口快。“还不快住手!”种浩大喝一声。种师中神情肃穆:“你们这是想造反么?”种浩对种师中耳语之际,安慰道:“叔父,不必生气,当心身体。”将士一怔,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面相觑,唯唯诺诺。

李纲对将要出发的将士厉声道:“你们的妻儿老小都在东京城,如若你们跑了,他们就可怜兮兮了,女真人会把他们杀了,死无全尸。你们跑不了多远,女真人会把你们当作野兔抓走,他们会把你们当作猎物吃了,这绝非危言耸听,最好相信本官的话。你们究竟是愿意死守,还是愿意逃跑?”

将士一听,有些道理。迫于李纲威严,又加上一家老小都在东京城,有些担惊受怕,顿时齐声呼道:“愿意死守,愿意死守,愿意死守!”一瞬间,三波声浪卷过。宋钦宗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变,惶恐不安,与朱拱之马上跑出宫门。

李纲转过身去一看皇上来了,赶忙迎了上去拜道:“陛下,听说禁卫军要出发了。不知陛下意欲何往?”宋钦宗大惊失色,如何走漏了消息,顿时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朱拱之也气急败坏,等着几个小太监。

“皇上,不用猜了,微臣上朝不见皇上,特来请安,居然看见这些将士慌慌张张,准备车驾,这才明白,皇上要离开东京城,不知微臣可说的,对也不对?”李纲哭笑不得,马上拱手道。

宋钦宗碍于体面,支支唔唔道:“呃,没!没有,没有。哪有此事?哪有此事。朕在东京,哪也不去。不过让禁卫军多加操练,以备抗敌。”

“君无戏言,皇上登基大宝,要言行一致,说到做到。不可出尔反尔,这般反复无常,只能功亏一篑。微臣冒死上谏,斗胆直言,良苦用心,还望皇上明鉴。万不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实为大忌!”李纲不紧不慢,神情肃穆。

宋钦宗看向李纲,见他一副威严,又是疑惑,马上忙道:“朕不会离开东京,李爱卿,不必担忧。将军何出此言?”

朱拱之见李纲对宋钦宗不恭敬,马上骂道:“李纲,好大狗胆。皇上刚刚登基大宝,就让你大权在握,你不思报恩,反而出言不逊,是何道理?”

李纲热泪盈眶,紧追不舍道:“陛下,微臣不敢。敢问陛下,宫外为何这般忙碌?”宋钦宗赵桓又不再作声了,只是唯唯诺诺,神情肃穆。

“皇宫之内,要做什么,还要报告李大人么?”朱拱之大手一挥,掷地有声。

李纲一看宋钦宗这般懦弱模样,又看朱拱之如此狐假虎威,心里顿时义愤填膺。寻思,如若不使出浑身解数,如若不头头是道,如若不娓娓道来,如若不斩钉截铁,如若不掷地有声,如若不大义凛然,如若不推心置腹,如若不顾全大局,恐怕难以说服皇上,马上仰天长叹,语重心长,泪光点点道:“陛下,太上皇离开东京,留陛下在东京,便是要陛下,大显身手,大展宏图,抵御女真人。如若陛下离开,便是辜负太上皇的一片期望。”

宋钦宗心里暗笑:“这厮居然,拿出太上皇来压阵,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此时此刻,人心浮动,正是用人之际,自然不好发作,且听他一派胡言好了。反正朕还是要走,说再多也没用。”想到这里,默然不语,静静矗立。

朱拱之在一旁扶着宋钦宗,瞪了一眼李纲,也是气呼呼模样,顿时手心冒汗,搓了搓手背,用嘴吹了吹手掌,倍感寒意袭来。寻思,李纲果然说到了太上皇,拿出太上皇,皇上自然就无法阻挡了。恐怕李纲不可小觑,且小心谨慎才好。

“如若陛下离开东京,黎民百姓也会议论纷纷。陛下的颜面扫地不说,威信也会全无。以后恐怕这《罪己诏》也难写。再说,陛下要熟思再三,将士家舍尽在城中,如何舍得离开?万一他们半途而逃,还有何人在保卫陛下?况且敌军已然逼近,如若他们得知御驾还未走远,快马追赶,如之奈何?唐玄宗与杨玉环曾经逃跑到蜀地,半路这马嵬坡有人造反,逼迫唐玄宗杀掉杨玉环,难道皇上闻所未闻?不必说此一时,彼一时的话,这也是自欺欺人。陛下心知肚明,太上皇也是迫不得已才退位,迫不得已才南下。都是躲避女真人,正所谓避其锋芒。太上皇离开东京,那是他交出了大宋江山社稷的大权在握。皇上如今登基大宝,可不能说走就走。东京城实乃大宋江山社稷之根本。如若皇上刚刚登基大宝,就害怕女真人,意欲撤退。不仅被黎民百姓议论纷纷,列国也会议论纷纷。陛下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黎民百姓,如何面对天下列国。女真人就更为肆无忌惮,有恃无恐。那时,想挽回局面,就是异想天开了。陛下离开东京容易,再回来恐怕就难于上青天。”李纲继续诚惶诚恐。

“爱卿,这般说话,恐怕危言耸听。朕要回到东京,谁敢阻拦?”宋钦宗一怔,这李纲居然喋喋不休,朕想反驳几句,都被他搞的一时语塞了。他居然知道朕要说些什么,居然就堵住了朕的嘴巴,真是气煞我也。不过想一想,也颇有道理,算是推心置腹,一语中的,顿时心里有所动摇。不过作为皇上,朕的面子还是要有的,随即心绪起来,说些气话,意欲打消李纲的喋喋不休。

朱拱之一看,宋钦宗这般说话,心里忐忑不安,就怕皇上改弦更张,如之奈何。一时间扶着皇上,两腿哆嗦起来。

“微臣素知有小人定会进献谗言说微臣有异心,此乃一派胡言。微臣实乃忠心耿耿,辅佐皇上驻守东京城,抵抗金贼!不敢怠慢。有人见我忙忙碌碌,以为我想邀功请赏,以此居功自傲,此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万不可轻信谣言。如此大难临头,当务之急,君臣一心,才可保家卫国。如若自坏长城,实乃匪夷所思,还望陛下明白。”

宋钦宗瞬间茅塞顿开,细细一想,很有道理。至于李纲会不会尾大不掉说不好,不过此时离开东京,太上皇跟前不好说,黎民百姓也会议论纷纷,随即道:“李纲将军所言极是,朕意已决,死守东京。”话虽如此,可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李纲到底可不可以守住东京。

朱拱之顿时泄了气,瞠目结舌,眼前一片茫然,随即傻了眼,如若不是几个小太监眼疾手快,朱拱之就摔倒在地了。

李纲转过身来当众宣布:“圣意已决,如若再言南撤者,格杀勿论。”

将士尽皆高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宋钦宗勉强一笑,转身退向宫中,心中暗恨,李纲给朕记住,朕绝不会放过你,居然威逼利诱,欺凌主上,朕也非三岁孩童,你李纲居然如此无礼,有恃无恐,实在匪夷所思,如若不是看在目下形势所迫,必不轻饶。

片刻,缓过神来的朱拱之扶着宋钦宗离去,回过头,瞪了一眼李纲。

种浩看得分明,姚平仲也是仰天长叹,种师中更是义愤填膺。

片刻,放下心来,辞别叔父种师中、同窗姚平仲、李纲将军等人,种浩去找张明远、费无极。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普安、余下、武连正在和乐酒楼包间围着炉火取暖,不时看着汴河发呆,不觉,种浩走了进来。

“鬼鬼祟祟,有什么高兴的?”种浩见状,偷偷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张明远、费无极转过脸,哈哈大笑,原来种浩得意洋洋,不知高兴什么。

“你们可知今日好险!”种浩喜乐无比,不过也心有余悸,马上掷地有声开来。“此话怎讲?”张明远一怔,不知何事,以至于素日不紧不慢的种浩如此慌慌张张,神情肃穆,火急火燎。“怎么?金人来了?”费无极心下不知何事,便是胡思乱想,莫非金人打来了,真是不可思议,马上神情恍惚,紧张兮兮。“这可如何是好?”子午惊道。武连不觉碰倒茶碗,只听噹的一声,茶碗滚落,眼看要掉在地上。普安眼疾手快,马上接住。

余下催促道:“将军快说,我们都急不可耐了。”“你们如何不往好处去想,莫非盼望金人来犯,岂不奇怪?”种浩破涕一笑,看着众人乐个不住。“好处?”费无极纳闷。张明远也倍感奇怪:“有何好处?”种浩微微一笑,掷地有声:“今日化险为夷,皇上要退往成都府,幸亏被李纲将军和我们几个副将给拦住了。”

“有这等事?”子午一凛。武连站起身来:“岂有此理!”“皇上都左摇右摆,没有主张。这大宋将士岂不乱作一团。”余下左右不安。普安气急败坏,一拳打向自己的胸膛,只听咚咚作响,随即冷笑道:“我堂堂大宋将士正要信心百倍固守东京,皇上居然又改变主意,想逃跑,岂有此理?”众人默然不语,一时语塞,一个个闷闷不乐。片刻才缓过神来,不再发呆。

“我想出去走一走,憋得难受。”子午突然想起李师师与明红,就对众人尴尬一笑。“我也不舒服,出去走一走。”武连也想起了赵香云,不知她怎样了,毕竟有许多变故,想必作为公主也是一时间闷闷不乐了。

余下和普安面面相觑,不知他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仔细一想,就心知肚明,只怪自己目下没什么红颜知己,故而只能作罢,看向汴河,才觉心旷神怡。子午与武连微微一笑,离开酒楼。

“莫非找帝姬去?”子午问武连。“莫非找李师师去?”武连也反问子午。子午一怔:“一派胡言。”“还是找明红去?”武连乐道。“爱找谁,找谁,反正坐在酒楼也是心烦意乱。此番来东京,本就不愿和官府打交道,何况皇上。”子午看向远方。“何出此言?”武连一怔,不知子午说的什么意思。子午只是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并不说话。二人在汴河边说说笑笑片刻,一个朝东,一个向西,片刻离去,但见汴河哗哗作响,垂柳荡漾,岸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冬日里虽说四处萧索,少了绿意盎然,可也有些景致,蔚为壮观。河边结冰,时有小孩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在气喘吁吁,口吐白气的玩耍。大人们时不时担惊受怕的站在岸边东张西望。

“子午,你来了?你们三个兄弟呢?”明红坐在李大嫂冰雪铺子的二楼,微微一笑。此时此刻,李大嫂不卖冰雪,卖些热茶,热气腾腾,香气袭人。

“他们都很忙的,故而没来。我正好路过,方才看到这熟悉的轿子,就上来了,没想到,你果然在,真是缘分使然。月儿姑娘呢?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子午突然想起青城山的怡乐,又想起明红说她有一个弟弟,就忙道。

“今日姐姐不在,她陪皇上到江南去了,过些日子回来!月儿也带着弟弟找她姐妹玩去了,月儿说去汴河边滑冰,这丫头就是爱四处去疯去野,把弟弟也带坏了。李姥也管不住月儿,只是叮嘱月儿带好明浩。我感觉闷得慌,因此出来坐一坐。”明红看向窗外,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闷闷不乐。

“师师姐姐还好吗?”子午本想问明红还好吗,不过自知不妥,只好借口对李师师关切道,以此作为与明红说话的话头。

明红站起身来,走向窗边,一脸忧思:“姐姐本也很好,可太上皇不好,她也就不好了。”

“此话怎讲?”子午挠了挠后脑勺,疑惑起来。明红低下头,轻轻摇摇头:“不知,不知。”“既然想去散散心,就不必坐在这里,何不出去走一走?”子午一看明红心事重重,就安慰开来。

“好啊!”明红不假思索,居然愉快的答应下来,原来就等这句话了。

二人离开李大嫂冰雪铺子,穿过闹市,走过虹桥,一路向东,往郊野走去。天气和暖,四下无风。汴河滔滔,波光粼粼,但见渔舟,心旷神怡。只听渔歌从远处飘来,鸟雀却渐飞渐远。

子午与明红且走且说,二人更相和睦,不觉熟悉起来,越说越投机。垂柳荡漾,叽叽喳喳的鸟雀,跳来跳去。水渠里薄冰之下,哗哗作响,不时游出几条鱼儿,吐着水花。二人来到一座木桥之上,扶着桥栏杆,看着水里的鱼儿,喜乐无比。

“听说东京有许多画师喜欢画鱼,可有什么好画作?”子午素知明红喜欢琴棋书画就问道。明红合了合红色棉衣又惊又喜:“我也喜欢鱼儿,素日看到别人吃鱼就伤心难过。我对他们说,你在世上吃了鱼儿,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恐怕鱼儿会索命。鱼儿不会索命也没事,鱼儿会在水里游来游去,许多人跳河也罢,淹死也好,就是埋在土里,多少年后变成的泥巴,也是鱼儿的美味佳肴,鱼儿就反过来吃人了。”听了明红这番话,子午感到很逗,忍俊不禁道:“鱼儿可真有福气了,遇到你这样的知己。”

“鱼儿可没福气,许多人就喜欢吃,如之奈何?”明红低头羞笑。子午合了合黑色棉衣,心下想逗明红开怀一笑,没曾料想被明红逗的开怀一笑,故而也想送明红一个笑话,马上乐道:“有一个笑话,讲给姑娘听。”“好啊!”明红点点头。

子午用手指头比划开来,乐道:“有一日,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游去游来。”还没讲完,明红就咯咯作响,笑个不住。原来子午的动作滑稽搞笑,好生了得。

“水就对鱼说,‘你可不可以歇息一下,有那么快乐?’鱼说,‘快乐?我在水里没一日不担惊受怕,就怕哪个钓鱼人谋害我,你可看不到我的眼泪,你可知道?’水不以为然,笑道:‘我如何看不到,我看得清清楚楚。’鱼一怔,问道‘此话怎讲?’水说‘你在我心里,故而我心知肚明。’鱼儿摇摇头,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居然就咬住了鱼钩,这下糟了!鱼儿泪流满面,被钓鱼人带走了,水如何呼唤也无济于事。钓鱼人带着鱼儿回到家,他娘子要做一道煮鱼,鱼儿又被放在水里。水对鱼说‘又见面了,我们都要受罪了。’鱼儿哭哭啼啼问道:‘此话怎讲?’水儿说,‘我们都在锅里了,逃不脱了。’鱼儿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水儿还是那句话‘我看得到,你在我心里。’这时锅儿开口说话,‘你们别说话了,都快煮熟了,还嘴硬。’锅儿也潸然泪下,原来自己也被火儿烧得生死不如。”子午接着道。听了这话,明红哪里有微笑,顿时更是伤心难过。子午看在眼里也闷闷不乐。

“此番来东京,你们做什么来了?”片刻,明红道。“听说东京危机四伏,故而来看一看。”子午道。明红疑惑开来,气道:“有什么好看的,金人来了,你们又当如何?你们不是将军,不是士卒。会些拳脚功夫也不过如此!我大宋事到如今,舞文弄墨害苦了多少人?”“不错,我以为你喜欢这个,没想到你明白许多。舞文弄墨的确对付不了金戈铁马。我大宋有许多文武双全之人都碌碌无为,还不是奸臣当道。如若不然,金人如何敢有恃无恐,气势汹汹,问罪我大宋?”子午点点头。“不知东京以后如何?这女真人原来也没听说过,即便听说了,也不觉的有多厉害,没想到他们居然比契丹人还厉害,搞的中原人心惶惶。”明红神情肃穆。

“明红姑娘,东京肯定要发生变故,迫不得已,还是离开的好。切不可贪恋家乡,就麻烦了。”子午心下一怔,这明红非尘世寻常女子,居然明白许多道理,看来还是自己小看她了,随即道。“贪恋?这二字实在承受不起。我大宋子民可没招惹女真人,他们何苦咄咄逼人?这东京繁华也是大宋黎民百姓自个劳作而出的,非上天所赐。如若女真人眼红,羡慕嫉妒恨,可自去劳作。如何又怪我大宋,岂不可笑?这野蛮不化之徒,如之奈何?”明红看向子午,一怔,马上反驳。子午点点头,一瞬间瞠目结舌:“所言极是。”“但愿一场虚惊,谁会想着离开自己的故乡呢?”明红看向远处,汴河滔滔,波光粼粼,枯黄的芦苇,映入眼帘。

“姐姐,你在做什么?你身边的大哥哥是你朋友么?”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远远过来,明红转过脸,微微一笑。“月儿!我们方才说鱼儿,如何月儿来了。”子午定睛一看,是月儿,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公子来东京了,好久不见。”月儿对子午微微一笑。“月儿越发漂亮了。”子午点点头,也是微微一笑,对月儿夸赞起来。“公子抬爱了。”月儿愣了愣,害羞一笑,低下头用手拉着小男孩。“月儿姐姐,你是月亮仙子下凡。”小男孩举着手指头,笑出声来。子午、明红、月儿,忍俊不禁。

“我弟弟明浩!”明红看向子午,转过头拉过明浩,马上对明浩道:“叫子午哥哥。”“哥哥好,你的名字很奇怪,子午,我听说京兆府有个子午谷。”明浩痴痴的想,马上走到子午跟前,盯着子午的眼睛,追问起来。“明浩,真聪明。不错,哥哥就是子午谷长大成人的。”子午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小男孩居然知道这个。“哥哥给我讲故事,听说《说三分》的老爷爷,就讲过诸葛孔明的故事,诸葛孔明当年出子午谷,北伐中原。是也不是?”明浩马上拉着子午,并不怯生生。“《说三分》这个故事可有的说了,你要听子午谷,哥哥看,还不如听曹孟德。”子午蹲下来,笑了笑,摸着明浩的脸蛋。“曹孟德不好,我喜欢诸葛孔明,扇子一扇,很威风的。”明浩马上一脸不悦。“横槊赋诗也威风。”子午辩解道。“不对,不对。哥哥说的不对。刘关张三兄弟,才够痛快。我还听说梁山泊宋公明的故事,可惜他一命呜呼了。方腊的故事也不错!”明浩坚持道。

“明浩,不听话姐姐就生气了。你哪里听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姐姐可告诉你了,听清楚,记下了。以后不可以听《说三分》,也不可以再听别人讲什么宋公明与方腊的故事。”明红马上捂住明浩的嘴巴。“这是为何?姐姐骗人。”明浩抬头问道。月儿对明浩耳语:“问大哥哥,大哥哥给你说,姐姐就没办法了。”明浩拉着子午的手摇了摇:“大哥哥,告诉我,明浩喜欢听。”“明红,你看。”子午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对答,素知《说三分》讲的都是阴谋诡计,金戈铁马。也素闻江南方腊与梁山泊宋公明的故事。对小孩来说,这些可不适合,不过明浩问了,如何是好。

“姐姐告诉你,《说三分》都是长大以后,你才可以知道的,你不是想做将军么,长大成人后可以听一听《说三分》,里面有许多故事,讲的都是做将军的故事。这梁山泊宋公明与江南方腊,都是讲杀人放火的故事,你不是说以后长大成人要做个文人墨客,文武双全么?你不是说要建功立业,为朝廷效力。如若契丹人、女真人、党项人、大理人、安南人、吐蕃人、高丽人胆敢骚扰我大宋,你要带兵打仗么,保家卫国么。既然要做朝廷的人,为国效力,你就不可与朝廷为敌。你就不可以知道杀人放火的故事。如若你杀人放火,以后就做不了将军,有可能会被朝廷抓住,吃了官司,充了军,你如何光宗耀祖,你就麻烦了,明白了,记住了?”明红微微一笑,拉着明浩。明浩唬得脸色煞白,马上点点头。

“明浩,你要听故事,就听许多名人小时候的故事。比方说孟母三迁了,孔融让梨了,曹冲称象了,王羲之书城换白鹅了,司马光砸缸了,这些故事多好。”子午对明浩微微一笑。“好是好,就是太熟了,我早知道了。”明浩点点头。明红微微一笑,对明浩叮嘱开来:“明浩,大唐留下许多诗作,你要多背一些。我大宋的词有些长,也有些太肉麻兮兮,除了苏东坡的词作豪迈一些,其它的都咿咿呀呀,可不适合你这小屁孩。”“姐姐,你才小屁孩。”明浩气呼呼,不理明红。子午劝道:“明浩喜欢唐诗么?”“我知道许多唐诗。”明浩马上微微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吐着舌头。“哥哥不信。”子午一怔,故意笑出声来,逗明浩玩。

“哥哥如若不信,我背给你听!”明浩昂首挺胸,一副大人模样,马上背着手,随即吟诵开来: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明浩,这是谁的诗歌?”月儿问道。“白乐天嘛!这个也不懂,真笨!”明浩像个教书先生。众人乐此不彼。

“那个傻瓜来做什么?”武连在宫门外等了很久不见赵香云的身影,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听到一阵欢笑。“公主,为何骂我?”武连转过头,赵香云不紧不慢出来了,顿时一脸不悦。“骂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么?我还不高兴呢,父皇走了江南,不带我,我可闷闷不乐了,你别来烦我。”赵香云淡淡一笑。“我想你了,你不想我?”武连挠了挠后脑勺,笑出声来。“胡说八道。”赵香云脸一红,朝武连脑门轻轻一敲。二人渐行渐远,往城外而去。

武连道:“你父皇做了太上皇,你太子哥哥做了皇上。你做了什么?”“我还是公主啊,要么叫我帝姬好了。”赵香云瞅着武连。武连破涕一笑:“你是喜欢父皇做皇上,还是喜欢太子哥哥做皇上。”“关你何事,多管闲事?反正与你无关。”赵香云乐道。

武连摇摇头:“你好顽皮,和我说说看,都不可以?”“谁做皇上都一样,反正都是我赵家天下。只是父皇这不做皇上后,我看他不大高兴,闷闷不乐,去江南之前的夜晚,对我爱答不理。这很一反常态,我想不通,一晚上就睡不着。太子哥哥素日与我嘻嘻哈哈,最近也是神情肃穆,好像长大了不少,康王哥哥又不在我身边,一个个都不理我了,我自然就一个人闷闷不乐了。我当然想你们了,你来了可以陪我玩。东京虽说还是以前那般热闹非凡,可目下许多富商大贾都去江南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看东京小报,一个个窃窃私语说,成都府、襄阳府、江陵府、临安府,许多人都来东京了,他们还拉走许多东西。还有,听说高丽、日本馆驿的人也在东京买许多东西,到登州,坐船往他们国内送去。买的最多的是瓷器、书画。我想这些东西都不容易搬运的,尤其瓷器,如若磕磕碰碰,打碎了就麻烦了。书画如若着火了,也麻烦。他们真笨,如何不买一些容易带走的东西,比方说这绫罗绸缎,笔墨纸砚。”赵香云闷闷不乐。“你倒操心不少。”武连哈哈大笑,乐个不住。赵香云摆着手指头比划开来:“你可不知道,我最近在东京感觉许多人都怪怪的,闷闷不乐的不少,可歌舞升平也不少。李邦彦与白时中的府邸就是歌舞升平。太子哥哥好像也不管,高俅府邸倒是安安静静,一反常态。”武连一听高俅,就一怔,素知这人是蹴鞠高手,自己也喜欢蹴鞠,就对此人饶有兴趣,马上问道:“高俅这人如何?”

“我小时候,见过这人蹴鞠。父皇就是喜欢他的脚,故而喜欢他的人。父皇做端王之时就抬举高俅了。高俅这人就是蹴鞠高手,其实也没什么真本事。在金明池搞的龙舟争标赛真是可笑,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实在是华而不实。哪里是演习,分明是演戏!笑死我了。”赵香云乐道。武连道:“他为何不被世人称之为贼人!”“嗯,我想,他不是方腊也非宋江,乃是朝廷命官,如何是贼!虽说做官他做的不好,可这人还不错,会溜须拍马。”赵香云一怔,顿时乐道。“高俅目下还会蹴鞠么?”武连心想高俅为这人有意思。赵香云摆摆手:“都多大年纪了还蹴鞠。岁月不饶人,再厉害的蹴鞠高手也有些年岁上的妨碍,如若年龄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别说蹴鞠,走路都费劲。我就纳闷,蔡京那么大年纪,说话都费劲,偏偏父皇喜欢他说话,有意思。我有一次去找父皇,就碰到了蔡京,听他喋喋不休,见他嚼着嘴巴,不知嘴里含着什么,那胡须还一抖一抖,真好笑。”

“童贯如何?”武连素闻蔡京、高俅,马上对童贯饶有兴趣,随即追问,意欲得知这大名鼎鼎的童贯是何人物。赵香云笑出声来:“那个长胡子的太监?这人好生奇怪,我觉得他这个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父皇也糊涂,居然让他做元帅!好似我大宋无人了。不过他也有些本事,听说这人独断专行、扬威耀武,我看太子哥哥不会放过他。什么蔡京、童贯、梁师成、朱勔、王黼、李邦彦、高俅、杨戬!这八个人,号称我大宋的‘八仙过海’!”

“何出此言?你如何说的奇奇怪怪,我如何听得稀里糊涂。云儿,你别逗我了,快说,快说。”武连摇摇头,诧异万分,马上追问。赵香云诧异万分,一脸茫然:“你叫我云儿,干嘛这样叫我,要叫帝姬殿下,懂不懂?没大没小,没规没矩,这可不好玩。”说着朝武连脑门用手指头轻轻指了指。“细皮嫩肉,指指点点,可不好。好香啊,这小手,我喜欢。”武连抓住赵香云的手,突然亲了一口。赵香云害羞的跑到一边,低头不语。

汴河边,暖风和煦,垂柳高耸,却是条条无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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