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虚胖的熊王子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说着便要将拳头拔出再打,奈何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如蚍蜉撼铁树一般难动分毫。他见拔不出右拳,便又挥动左拳朝厚载物脸上打去。
厚载物右手提斩妖宝剑一拨,顺便放开了熊王子右手,将他转了个身,正色道:“你自己瞧瞧。我干嘛要骗你?”
熊王子见着眼前的人,当即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不住涔涔而下,两股战战,对那人哆哆嗦嗦道:“麻……麻总,您……您怎么来了?”
那叫麻总的人,身穿一件大红花衣裳,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虽是浓妆艳抹,仍是难以掩盖那满脸的麻子好似星光一般。她嗑着瓜子,对熊王子笑道:“王子殿下微服私访,我等护驾来迟,真个是死罪!死罪!”
她说的虽是恭敬话,但语气之中实无半点恭敬之意,反倒满满的皆是冷嘲热讽。直说得她身后站着的两条大汉不住哈哈狂笑。
熊王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赔笑道:“麻总取……取笑了。”
麻总走到熊王子身前,伸脚挑过一张凳子坐下,继续嗑着瓜子道:“你小子真他娘的有本事呀!我们这许多人围堵你,想不到仍是被你这兔崽子逃了三天。了不起,了不起呀!”
她说一句话,熊王子便吓得弯腰三分,等说到最后一个“呀”字,那熊王子已是面朝脚背后朝天,直似腰杆被打了个对折一般。
熊老头见此,捂着胸口走上前去护着儿子,对那麻总道:“不知我儿子哪儿得罪了你,咱们有话直说,不要吓着孩子。”
麻总冷笑道:“哪儿得罪了我?你家‘好孩子’欠我们美娇娥赌坊三千四百八十两银子!”
熊老头愣了一愣,说不出话来。他素知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赌钱欠债那是常有的事,只是想不到这次居然欠下如此之巨。
麻总见熊老头默然不语,当下笑笑道:“我麻花呢,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这当爹的,能替他还了我们钱,我们自然也不会来为于难他。”
熊王子听了这话,拼命抓住父亲的手臂,宛如茫茫海涛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央求道:“爹,爹,你来还钱吧。你看你,我哪一次在外边欠下的钱,不是你来还的?”
熊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得出他已是力所不及。熊王子见此,继续道:“您就去借,只要您肯拼命,总能借到一些的。”
麻花见此,轻描淡写地道:“吴成,刘井。把这兔崽子逮了吧!”她那身后的两条大汉当即冲上前去,分左右两边,将熊王子拿住。
熊老头拼尽全力想护住自己的儿子,口中大声喝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奈何他身轻力薄,没几下就被推在一边。若不是厚载物从后边扶住,只怕还不知要摔成什么样儿。
麻花眯着眼,勾唇一笑道:“也不想干什么,就是砍个手、剁个脚而已。”
厚载物见此,上前疑问道:“他反正还不出钱来,你砍他手,剁他脚又能有什么用?”
麻花笑道:“是没什么用,但好歹让以后的人知道,我们美娇娥赌坊可不是好惹的,欠债就必须得还钱。还不了钱,总归没有好下场!”
厚载物闻此,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说到欠债,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什么王子殿下,好像还欠我一拳。你们刚才在边上蹲守了半天,该当也看到他打我了。我也不要砍他手脚,只是要狠狠地照他屁股踢一脚还他便是。不知道麻总能否行个方便,让个先,予我先讨了这笔债?”
麻花笑如魇花道:“予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你这等小债务还不如我要讨的零头,多一笔不多,少一笔不少。道长请了!”
吴成,刘井见麻花允可,当下便将熊王子两旁拉开,屁股对着厚载物。
厚载物对那俩大汉道:“两位老兄可得抓稳了,莫要让他借了我这一脚踢之力给逃脱了开去。”
吴成,刘井哈哈大笑道:“不会!不会!我俩这般抓着,莫说是一个死肥的胖子,便是一头健壮的猛虎,那也是逃不脱!逃不脱!”
厚载物后退了两步,拱了拱手道:“即是如此,那么我就放心了。”
说着,厚载物两步冲到熊王子身后,抬起右脚,做要踢状,待要踢到熊王子屁股时,却又停了下来,对左边吴成确认道:“我真要踢了!”
吴成嘻嘻笑道:“只管踢!”
厚载物笑道:“好!”
这个“好”字刚一出口,只见他脚也不缩,继续往前抬去。等碰着熊王子的屁股,只听得“噗”的一声巨响,宛如谁放了个响屁,那熊王子便从两个大汉手中滑脱,朝前飞去,直飞过前面的一堵近三人来高的街墙,便听得墙那边传来“哎呀……呀,呀,呀!”之声,接着便是一阵轻快的逃跑脚步声。
吴成、刘井急得干瞪眼,想翻过墙去擒拿,奈何街墙实在太高,当真是难以逾越。
他二人想绕过墙去,却被麻花一声喊住。
麻花对厚载物赞道:“先生好本事!”
吴成、刘井却一脸凶相地瞧着厚载物。
厚载物一脸无奈道:“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二位要抓紧,要抓紧吗?怎么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却一丁点也不放在心上?”
吴成、刘井听了这话,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既然动口赢不了,那便只能动手了,还有什么好说?
当下,吴成对刘井使了个眼色,他二人一齐挥拳朝厚载物胸前打去。
厚载物不闪不避,却见吴成、刘井的拳头明明已要击到他胸口,却忽的停住了。
因为麻花喝骂道:“你们两个浑不知好歹的东西,还嫌给我丢的人不够吗?”
厚载物按下吴成、刘井的拳头,说道:“这也须怪不得他们!要知道这什么王子最爱当屁。你看他借你钱,说过能还的是吧?但现在是不是成了屁话?既然是屁,总归是憋不住,难免让人一不小心就给放了。”
麻花哈哈笑道:“先生说的话一点也不差!放个屁而已,打什么紧?而我们美娇娥赌坊最需要的就是先生这种人才,不知先生可有意加盟吗?”
厚载物问道:“放屁的人才吗?”
麻花笑道:“能放屁的人,总能憋出不少好屁。何况先生不仅这放屁的手段令人拍……桌子叫绝;这比喻无双的文采,那也是世间不可多得得超……脱平凡的存在!”
厚载物听得她说什么“拍……桌子叫绝”、“超……脱平凡的存在”,显然是要说“拍案叫绝”、“超凡脱俗”,但却不记得如何说。但难得的是这麻花随机应变,表达的意思却也分毫不差。当下也不禁对这麻花起了三分佩服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