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出奇的安静,本该热闹的时间反常,民间的生活已经变得不一样。
我随着徐亦进跳进夜色里,当时根本想不到什么理由不跟上去,啸凤和主子我要终身效忠,这个时候为了自己,为了妙儿死去的真相,我只能这么做。
徐亦进这次没有去府衙,他飞得极慢,似乎就在等我追上去。跟了一会,他进了一家酒楼,我便也跟了进去。
酒楼里面暖暖的,明亮非常,堂间坐满了喝酒聊天的客人,看样子,基本就是做行脚生意的商人,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聚在一起说下当今的战争形势,也就是一群人发表无聊的看法。而此时徐亦进不在堂间,他总不能路过这里,应该是住在这。
我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店小二就上来询问,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我就问感刚刚进来的公子住哪间房,还解释了我和他是朋友。
店小二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仿佛再怀疑我的话。估计为了留住客人,他才道刚刚的人住店,但他没有权利直接泄露客人的信息,恐怕还得要他上去通传一声。
我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便让他先烫上一壶酒,来几个下酒菜,还道你就和刚才的客人说是妙儿的姐姐来找,他自会下来。我自是捉襟见肘,想着徐亦进来了,让他付钱。
小二先去给我张罗酒菜,我盘算着见到徐亦进该说什么。原来我的表现不佳,当他是仇人般,现在主动跟着他,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
不一会,酒菜就上来,我再次催促小二,亲眼看着他上去找徐亦进,我才开始喝酒吃菜。
“你听说了,最近朝廷连连打败仗,还说什么徐家是为了谋朝篡位,生生的找皇帝要了兵权,才出征的。”
“是啊是啊,估计什么时候徐家就会找个风水宝地直接占地为王。”
“他们打仗,遭殃的还不是咱们。我这生意都快没法做了。管谁当皇帝。”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边关这些年风调雨顺,平安富足,那就是蒋大将军坐镇,。我看还是蒋大将军为王,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你支持个屁,现在打仗,那不就是蒋家挑起来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知道什么?咱们蒋家小姐嫁给徐亦进为妻,至今下落不明,为人父的为了女儿,一夜白头,还不能找人要个说法?”
“这说法的代价是啥?你看看外面。”
“咱们还是想想这生意该怎么做吧?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上,还担心国家大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旁边桌子上的三人胡乱议论,没有什么重点和信息。战争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民间疾苦那都顾不上,比不得终将到手的权利。
这酒十分辛辣,我喝的呛嗓子,还喝几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倒是很暖身。咳嗽平复了,我正待满上再喝,谁知一人抢走酒杯,仰头就喝。我没抬头,光闻着味道,便知是徐亦进了。
徐亦进一屁股就坐下了,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小了些,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我想应该是在议论徐亦进的样貌。边关的糙汉子很常见,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少见稀罕。
“你来了,我很高兴。”徐亦进的开场白让我一惊。我没接话,倒是招呼小二再添一副碗筷,多来一壶酒。
我仰头再喝一杯,“妙儿的事,我想知道前因后果。
“那天你被,不,是婉儿被人当街掳走,”徐亦进的眼神炙热,我没有纠正他的说法,他便继续道,“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刻集结人马到处去找,想想婉儿被掳走的时间不长,一定还在城中,便吩咐人挨家挨户搜,一家也不能放过。就这样,找了半天还是不见你的踪影,不婉儿的踪影,我当时急疯了,三弟劝我冷静,还说京中这样的地方,岂是我说挨家挨户搜便搜得的。当时,已经有几家没进去,还被人一纸诉状告到皇帝那。”
我自然可以想到当时的境况。
“当时三弟直接命搜索队停下来,和我商议,看可能是谁掳人,意欲何为?想来想去,便是婉儿的父亲,蒋大将军了。当时朝廷意欲变法,朝中多得是人支持我,眼见着朝廷的最终法令就要颁布,如果蒋将军再不服从,便是抗旨不尊,皇帝有千百种方法让蒋家为天下人不齿,蒋家要在这个节骨眼闹事,要栽赃,诬陷我们绑架你,好转移视线,师出有名,只不过我当时没想到他对自己女儿便也下得去手,我们想来想去,用最简单的方法让天下人觉得是我们徐家的错,那便是将你放到徐家来,而且徐家老宅是个最好不过的地方。”
徐亦进说道这时,看看我的脸色,见我没动弹,没异议,便接着道,“我们想通了这一关节,随即就回了老宅,不见你的身影,只看见妙儿躺在血泊中,身上插着徐家的剑。我当时不知道妙儿是你的妹妹,只想着如果妙儿去了,你一定会难过,所以妙儿的后事我办的及其妥帖。”
“妙儿的棺椁在?”
“在徐家陵园边上,以忠仆的名义得以厚葬。”
我点点头,这番说辞我不知为何,更相信徐亦进。
徐亦进小心翼翼道,“你跟我回去吗?”
我看着徐亦进祈求的表情,云淡风轻的一笑,“徐大少,你搞错了,当时你正说得起劲,我没有纠正你,我是我,蒋琬是蒋琬,你莫要再弄错。”
“你到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承认嫁给我的是你?”
我又喝一杯酒,直接倒进了喉咙,通过喉头的时候,辣的我一晃,然后又是剧烈的咳嗽,甚至咳嗽出了眼泪。很好,这个眼泪刚刚好掩盖了我原本就流出的泪,便是可以不用掩盖,尽情流,胡乱擦。我想当时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
徐亦进看着手足无措的我,便也没再说话,了然的表情好像再说,没事,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便好。
我心中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