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叶家再迎一子,连有情不知该破涕为笑还是破笑而哭,她原本觉得生了两个儿子,总该添一女儿吧。
不过,昨晚从鬼门关走一遭,得来母子平安,应该庆幸的。更让她欣慰的是叶无封半夜做莲羹端来。虽没听说过孕妇难产之时吃莲羹助产,可它昨晚的确发挥了作用,往后应当多一点探究。
三日后叶无碍回来,疲惫不堪的他背着一大袋东西,看到刚出生的婴儿,他忘却所有的疲惫抱着连有情柔声说道:“辛苦了。”
在家休息一日后,叶无碍带了些从似锦城买来的绵布到祁家答谢林茹出面帮忙。原本连有情的预产期在六月底,可万万没想到是六月初。
从进莲梦镇后,镇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告知他他的夫人又给叶家添了一男丁。后又闻连有情是如何辛苦产子。于是便把改名的权利给了连有情。
当得到丈夫的改名承诺后,连有情反而觉得有些为难了,毕竟她想好的全是女孩的名字。十日后,正逢连老生忌。叶家五口摆了一桌菜请了隔壁的祁家三口,谈话间祁鸿说起与连老谈及如果有一儿子,他会改什么名字。
桌上的人都提起耳朵来,连有情问道:“我不曾听父亲说过,当真好奇。”
祁鸿望了叶无碍一眼:“叶兄不会怪我口出狂言吧。”
叶无碍无奈地拍了拍祁鸿的背:“照说便是。”
祁鸿喝了杯酒说道:“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祁滨还没来,我父亲又去得早,祁家族谱在哪里了我也不知,便问连老改什么名字好。连老当时就说:你父亲是带个油水的,你也带油水的,改个儿子名字也带油水可就行了。”
听到这油水三连环,在场的人笑个不停,唯独祁滨面无表情地任由叶有信捏脸蛋:“哈哈哈哈,原来你叫油水。”
祁鸿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觉得连老说得真好,做个油水一族当真不错。随后我又问了他:连老,若是你有儿子,你会改什么名字?”
连有情听到这里,当真有些绷不住,红了眼眶。叶无碍安慰地抱了自己的妻子一下,在耳旁轻声说道:“没事的。”
祁鸿看连有情恢复如常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说叶家的无字辈和连家的有字辈特别相称,若他有两个儿子,一个会叫连无刃,一个会叫连有真。哈,我听这名字挺有趣的,应是连老想了很久,于是我问为什么。连老就说:无刃就是没有刀剑乱舞于世,那便是百姓过太平日子,多好的寓意。而有真呢,就是世上讲真理信真理存真理,这样人才不会被虚假蒙骗,脚踏实地,方方正正做人。”
祁鸿话毕,众人陷入思考之中。叶有信奶声奶气说道:“连外公怎么就不改无封和有信呢,我觉得哥哥和我的名字也很不错啊!”
木讷的祁滨反捏叶有信的脸一下:“说说看。”
叶有信学祁鸿给了一杯水,有样学样地咳了两声清嗓子,叶无封摸了摸二弟的头,给予鼓励的眼神。
“先说我名字啦,有信就是言而有信,说出来的话就要努力去实现,这不就是有真了吗?”
“那你大哥呢?”祁滨托着下巴看向叶有信。
无封这个名字实际上是按叶家族谱排的,硬说意义似乎有些勉强。叶无碍心想。
“当然意义非凡!无封就是代表着打开,没有封住,人有问题就说出来,表达出来,就不会有矛盾,想说的话憋在心里就会很辛苦很难受,说出来不就解脱了吗!”
连有情连忙鼓掌,叶无碍也跟着:“说得不错。”
叶无封自知自己的名字是叶家好几个辈前的祖先定下的,不能改,只能用。听二弟这番话,他心中无不感动。他默默在心中答应:这番含义,他会铭记心中。
宴会散去后,连有情与叶无碍商量觉得给孩子改名为无刃。若是还有个小儿子,那就叫有真。
时光易逝,眨眼就到叶无刃的周岁宴。
这日一早,叶无碍就去仓库翻来放了几年的抓周物件:小木剑,小木刀,小木弓。然后又从房间里找了支长年累月不吹的笛子,还有一块铜币。当然桌上还放着一颗莲子,一本弟子规。
小无刃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各样,六岁的叶有信说等等,回来便带上一碗豆汁放在桌上,认真道:“没准儿,弟弟会跟我一样喜欢喝豆汁呢。”
叶无碍哭笑不得,就默许这碗豆汁突兀地放在桌子最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齐了东西,抓周便开始了。无刃在五米的大桌子上爬行,直接爬向豆汁。叶无封心想:不会又是喜欢喝豆汁吧?
无刃嗅了嗅碗里的东西,本想打翻,可又似乎想到什么把碗往叶有信的方向推了推,咿咿呀呀,似乎在说:请你喝。
后又爬向木刀木剑那里,抓了一下看了看。叶无碍当即紧张:不会又是抓剑吧。叶有信抓周哪有豆汁这东西,他是直接抓着剑不放的。
无刃直接把木刃木刀木弓扔在地上,径直爬向弟子规。两只肉肉的手趴在上面不动又不抓,忽然大哭起来。连有情立马把他抱了起来轻拍背:“不哭不哭,抓个周怎么哭呢?”
叶有信遗憾道:“小弟,你怎么不喜欢喝豆汁呢。”转头把桌上的豆汁端来喝。
“要不抓周就算了吧。小孩子抓周又有几分真实可言。”连有情抱着叶无刃做回书案边上。最近莲花镇盛传流感,她正在研究方子,案上正放着一堆医书。
叶无刃坐在连有情的大腿上咿咿呀呀对着医书笑,拿了一本连家药经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睡着了,口水哗啦啦地流在书上弄湿了一角。
叶无封看此状便说道:“这应该是弟弟想要抓周的物件,他刚才看弟子规虽然是书可不是医书,所以才闹着哭。”
叶无碍也认同这个观点,叶无封倒有点不赞成:“娘亲说我之前抓剑的,这下也不就是喜欢喝豆汁吗?”
叶无碍无奈地笑了笑,摸了下叶有信的脑袋瓜:“拿着剑和喜欢喝豆汁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喝豆汁是一种饮食喜好,拿着剑就意味着要守护和保护东西,前面是饱腹,后面则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