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都给我退下吧!”
就在谢震杀意正酣之时,一声平淡的话语忽地悠悠地传出,随后便有一股浩瀚如海的气势,瞬间将他们两人笼罩在内,压得他们的所有动作都为之一滞,体内的元气沉重得难以调动,连带臂上的灵纹都感到了一丝丝悸动与不安。
不过,这股惊人的气势来得快、也去得快,半息之后就如同艳阳飞雪那般稍纵即逝,不时就消弭于无形之中,最后被一道淡然的声音所取而代之,说道:“这次倒是谢某让郭老见笑了”
“哈哈哈,谢家主见外了!
谁人年少不轻狂?锐不可当,舍我其谁,年轻人就该是这个样子,若是到了老夫这种年纪才锋芒毕露的话,那就是为老不尊了。
今日难得见到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老夫羡慕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可都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看到谢鸿致抬手之间,就将谢狂、谢震两人压得动弹不得,白眉老者脸上微微一笑,话中亦是满口的感叹之意,但心下却重重地一沉,忌惮之余也滋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楚衡与天南结盟势在必行,这是不可更改的大势,但在天南的四个势力中,除了周家积极响应之外,谢家、程家都有些不温不火,态度不明。
而根据暗子传来的情报,罗家与陈鎏秦家因为各方面的利益搅合,好得只差穿同一条裤子,若不是隔着一个偌大的蓬海山脉,两者恐怕早已经厮混到一起了。
如此一来,白眉老者也不得不亲自走一趟这小小的谢家,一来是为了探一探谢家的底细,二来是确保与谢家的结盟顺利进行,以便展开后续的计划。
至于,陈鎏秦家选择在今日与郭家同时登门,不管是出于挑衅、捣乱或者破坏的目的,还是暗地里与谢家有了什么勾结,这些白眉老者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在大局之下,谢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可谢鸿致的实力如此深不可测,从那股浩瀚的气势也能管中窥豹,恐怕不需半年的时间,他便能够从玄境九重晋升到王境之上,这样的变故,却让白眉老者有些措手不及,隐隐间生出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谢家的传承四星魂术麒麟臂,在元境、灵境,甚至是玄境的修为之时,都没有显现出太大的威力,可一旦晋升到王境,灵纹将彻底得到解放,麒麟臂也将由麒麟身,突破到第三形态:麒麟眼!
灵境的麒麟臂获得力量的倍增,玄境的麒麟身获得速度的加持,这两者都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一般的力量系修魂者都莫过于此。
可谢家的麒麟眼却有些神妙莫测,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能力,只知道谢家有一尊王境的老祖宗,那些宵小之徒即便早就饥肠辘辘,也不敢上门找谢家的麻烦。
因为同阶之人,谢天继可以以一敌三!
想到这里,白眉老者眉头微微一动,又想起了储物戒里的一封密函,不由得抬眼望向主位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谢鸿任,脸上蓦地轻笑一声,既然谢鸿致不好控制,那何不妨换一个亲近一些的谢家家主呢?
看着场中还在对峙的谢狂两人,白眉老者点了点头,眼中似有喜色闪过,问道:“谢家主,不知道这两位少年该如何称呼呢?
老夫门徒素来单薄,正欲寻一名亲传弟子继承衣钵,就不知道谢家主舍不舍得让一位少年给老夫当弟子了。”
此言刚一落下,殿内顿时满堂惊喜,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连座位上的周封都感到有些几分意外之意,要知道在楚衡,郭家那可是与周家一般强大的家族,而眼前的白眉老者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玄境强者,别说被其收归亲传弟子继承衣钵,就算是拜入其门下,也是一件少奋斗十几年的事情。
“没想到谢震和那个废物,竟然还有这等机缘,当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谁会收一名废物为衣钵传人?看来这次是谢震鸿运当头了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郭老正当咏志之时,岂可轻易言否?
至于他们二人……”
殿内的私语此起彼伏,让得主位上的谢鸿致眉头微皱,淡然的脸上第一次因为不悦而阴沉了些许,对白眉老者的话语也是有几分诧异之色,接着道:“这名是二长老谢鸿重的儿子,谢震;另一名是犬子,谢狂。
能被郭老收为衣钵传人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谢某又岂会有阻拦之意,就不知他们两人之中,哪位入了您老的法眼了?”
“哼!”
在谢鸿致“犬子”二字一出,谢狂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之意,嘴边掠过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看得众人都不由得想起方才“谢家家主英明神武,又岂是一条老狗”的话来。
至于那惊怒交加的谢震,在听到白眉老者的收徒之事,脸上的神色转瞬就从原来对谢鸿致的怨恨,化为了对白眉老者的恭敬,一丝窃喜不经意地从眉宇间掠过。
“呵呵,不如就让……”
了然地点了点头,白眉老者和蔼一笑,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欣喜之色,似乎真的对谢狂、谢震两人很是满意的样子。
“慢着!”
可就在他将心中的人选说出来之际,主位上的谢鸿重突然袖袍一抖,插声道:“郭老有所不知,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小子,早已拜在他人的门庭之下,恐怕没有当郭老衣钵传人的福分了。”
白眉老者闻言,眼中寒芒闪烁,脸上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起来,轻声道:“哼,看来老夫的面子还是不够大啊!
不过,既然谢震世侄已经拜在别的名师之下,老夫即便是后继无人,也没有落魄到强抢他人弟子的地步。
那就让谢狂此子,来当我郭清平的衣钵传人吧!”
根本没有理会谢狂的意愿,白眉老者自话自说,口中满是不可违逆之意,说完便在谢震的疑惑与纳闷之中,手掌一翻,从储物戒里头取出了先前那颗被当做聘礼的四星魂珠,隔空轻轻一送,就将它递到谢鸿致的茶桌之上了。
“郭老,您这是何意?”
谢鸿致看着茶桌上的四星魂珠,饶是他再怎么老谋深算,此刻都有些不明所以了起来,倘若是收谢狂为徒,这见面礼不应该送到弟子的手中吗?怎么就送到他的案头之上了呢?
“老夫的衣钵传人,可不但要继承老夫的一切财产,还要继承老夫在郭家的地位和身份,不过郭家不容有外姓的长老,那只好让老夫的衣钵传人随我姓‘郭’了。
这一颗四星魂珠便是老夫替我徒儿谢狂,不,是郭狂,感谢谢家多年养育之恩的酬礼,还望谢家主不要推辞。”
白眉老者眉开眼笑,长长地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又向坐在身旁的郭怜,会心笑道:“郭怜啊,家主曾经许诺让你下嫁给老夫的衣钵传人。此刻,老夫可是帮你觅得良偶,不知你是否满意了呢?”
如果说白眉老者当场收一个废物为徒,的确羡慕了不少人谢家子弟,也让谢震感到了几分妒忌之意,可现在这番话一出,他们顿时就将心中的不忿,统统变成对谢狂的嘲笑与奚落了。
姓郭,名郭狂?还一转眼就有佳人相配?白眉老者这哪里是收衣钵传人的节奏,这分明就是让谢狂入赘郭家的意思啊!
至于什么酬礼,送到娘家的酬礼,那不就是聘礼了吗?堂堂七尺男儿改姓入赘,竟然才值一颗四星魂珠,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时,殿内就有一片哧哧的低笑声响起,听得谢震满脸都是欢喜之意,心中残存的疑虑也一下子就解开了,难怪自己根本没有拜师,父亲却横加阻拦;难怪大哥让自己少做、多听、不要问,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后招!
想到这里,谢震连对谢鸿致的怒意也顷刻化解了不少,脸上浮起一阵阵讥笑之色,他实在没必要跟一个入赘之人计较什么,那只会让别人看不起!
主位之上,谢鸿致透过摆在茶桌上的那颗四星魂珠,也能清晰看到身旁谢周氏脸上的嘲讽,还有小儿谢瑞眼中的快意,至于不远处谢鸿重的面无表情,谢鸿任的闭目养神也尽然落入他眼角的余光之中。
轻叹了一口气,谢鸿致宠辱不惊的脸颊也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凌厉,不过未等他说出什么话来,那名身穿火红衣裳的少女郭怜,便满是气愤地道:
“郭长老,你是不是搞错了?要我嫁给谢狂,你确定这是家主的意思吗?他二十几岁的人,连灵境都没有晋升,要本姑娘嫁给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处?!”
谢狂“十年废”的名头,郭怜远在周家之时就略有耳闻,原本就是毫不相干之人,她也没有过多留意。
可哪里想到如今竟然跟这样的废物扯上了关系,不管最后是她嫁给谢狂,还是谢狂入赘到郭家,消息一传回楚衡,她“郭怜”二字必然立刻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料!
想到身旁的郭君虞,可以嫁给周封这样的英雄人物,又想到眼前的谢狂,连那个秦坏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郭怜瞬间就怒火直冒了起来,指着谢狂骂道:“你这个废物,休想娶我!”
闻言,谢狂那弥漫着一层层阴霾的脸上,旋即生出一阵阵狂笑,对着郭怜拱手道:“哈哈哈,多谢姑娘的夸奖!谢狂一介废物,不是癞蛤蟆,也吃不起你这天鹅肉。”
看着谢狂大笑不已的模样,郭怜顿时就感觉生生吞了一只死苍蝇,心里怎么想就觉得怎么恶心,怒然一声冷哼,桔黄色的元气陡然翻涌而出,指间法诀飞快转动,不时就凝聚成一条长长火蟒鞭,狠狠地朝着谢狂的笑脸抽去。
“哼,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废物,本姑娘什么时候夸奖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