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当即旁敲侧击询问了起来,其实也不需要他用什么伎俩,这傻小子实诚得很,有问必答,不过片刻,他就把赵柱子家里有多少只老母鸡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这傻小子是个弃婴,他先是被一个姓赵的樵夫收养至八九岁,后来那个樵夫死于狼口之下,他便以砍柴为生,跟着村中好心的张爷爷一起过活。
赵柱子性子憨厚,村中同岁孩童生怕染上他的愚笨,因而多是取笑欺负而不愿与之玩耍,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无意之下,他发现自己竟可以听得懂鸟鸣兽叫,甚至还能与那些颇有灵性的动物交流,是以,他更喜欢独自一人到山林深处,找他那些会飞的朋友说话。
山林深处多有狼虫虎豹那等凶兽,不过因为他学会虎啸狼嚎,倒也不惧。
约莫在一年前的某天,赵柱子又去找他的那些好朋友聊天,却在一处山涧发现一个重伤昏迷的五行灵宗弟子,便好心带其回家养伤。
那五行灵宗的修士估计是个有背景的弟子,也算是他命大,在赵柱子家养伤数日便苏醒了过来,醒后他通过传信飞剑招来那个姓雷的家伙,好让他带其回宗门疗伤。
龙山作为灵兽山的宗主,自然对五行灵宗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了如指掌,可他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姓雷的老祖,所以那个所谓的雷仙师顶多也就一个结丹期长老而已。
不过,那姓雷的修为不咋样,但眼光倒是不差,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同样得知了赵柱子通晓兽语这个的天赋,便假装大方,送出所谓的仙丹治好了他张爷爷的肺喘病,还了人家的恩情不说,还让这傻小子感恩戴德地拜入其门下。
这傻小子也是个死心眼,被五行灵宗那姓雷的什么狗屁仙师随手一颗疗伤丹药和一本不入流的驭兽功法就收买了,也不管龙山他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回心转意,跟他回灵兽山或转投到他的门中。
“龙爷爷,小衣说你已经有三名亲传弟子了,而且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灵兽山也有很多愿意服侍你的弟子……”
赵柱子善心,听到龙山如此悲苦,本来还是犹豫不决的模样,可又听了那漂亮的织锦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之后,便摇头拒绝了龙山的好意,龙爷爷既然后继有人,那还是拜入五行灵宗的门下吧,雷仙师治疗好张爷爷肺喘病的恩情,他可不敢忘却。
“小青,别淘气了,五行灵宗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龙山养了那只织锦鸟差不多一百年,自然深知它贪玩好吃的性子,此时见它拆自己的台,哪里还猜不到它是想跟着这傻小子,一起去五行灵宗看热闹?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虽然它现在长得跟麻雀差不多,其速度也迅猛,连元婴期的修士都难以企及,但以有心算无心,若是有人认出它是织锦鸟,利用它好吃的本性,设下阵法将其诱捕,它还是很难逃脱得了的。
毕竟,织锦鸟实在是太过珍贵了,无论是它的翎羽,还是它用自己羽绒编织出来的宝衣,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防御力惊人不说,还可能附带着那诡异莫测的空间神通。
五行灵宗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织锦鸟要跟着这傻小子去那里扑腾,他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就在龙山拿出灵兽环想将其收回去的时候,那织锦鸟也似心有灵犀一样,立即从赵柱子的肩膀上飞了起来,在空中唧唧乱叫了几声,便快速闪入周围的树林之中,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龙爷爷,小衣说它不想回灵兽山了,它要跟我一起去五行灵宗拜师学艺!”赵柱子憨笑,一副大为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个家伙!”
龙山对这织锦鸟可谓是又爱又恨,怪哼一声就自顾自地翻手一腾,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口念其词,施法与远处的织锦鸟沟通了起来。
织锦鸟身具上古朱雀仙兽的一丝血脉之力,可不是跟它认主之后就能够做到心意相通,自由交流的了。
赵柱子对龙山神神叨叨地跟一个盒子说话感到疑惑不解,看了几眼也是摸不着头脑,就来到小溪旁蹲下身子喝了几口泉水。
赵柱子一直跟龙山说话,倒是没有注意到对岸还有蹲着一个人,此时看见,不由得一阵兴奋地问了起来:“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五行灵宗是怎么走的吗?我想我大概是迷路了。”
威严老者说五行灵宗的修士都是伪君子、牛鼻子那些讽刺的话都听在陆易的耳朵里,虽然猜不透这位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也从没有的罪过他,但陆易心生敬畏,所以他从头至尾都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免得引起这位前辈的反感。
此时听到那个年岁相似的憨厚少年善声问道,陆易的警惕之意倒是少了几分,便根据在云来杏酒馆打听到的信息,说道:“去五行灵宗的路你走错了,此处往北再行四百多里才是五行灵宗的所在之地。”
“多谢大哥!我叫赵柱子,别人都叫我木头,大哥你也是去五行灵宗拜师学艺的吗?你也认识雷仙师?”赵柱子憨笑地致谢,又见陆易背着行囊便连声发问。
“大哥不敢当,你叫我陆易就可以了,我并不认识雷仙师,不过我确实是去五行灵宗学艺的。”
“那我跟陆大哥一起去,可以吗?”赵柱子见陆易并没有因为他的笨拙而有一丝取笑的意思,便满是期待地说道。
不难看出这个赵柱子心性单纯善良,并不是什么奸邪之辈,陆易倒是乐意与之同行,只是他非常顾忌那个威严的老者,若是老者也同往,他可不想与之为伍,一路都要担惊受怕的。
就在陆易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道白光,直直扑向那个威严老者。
老者长袍一挥,将那道由传信玉筒化成的白光握在手中,不一会儿,便听他怒气冲冲地说道:“这逆徒,区区一个结丹初期的修士也敢传信让为师出手,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说完,便将那玉筒狠狠地扔到溪水之中。
“哼,哪里来的臭小子?”
威严老者迁怒于人,仿佛现在才看到在小溪对面的陆易一样,扔玉筒的手再往回一举,生出一股拉扯之力将陆易从对岸吸了过来,然后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之上。
事发突然,陆易根本就来不及躲避,生生受其一掌,之后便翻滚落地,从嘴中吐出了一口黑血。
“龙爷爷住手!”赵柱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取笑他的朋友,岂能让其无缘无故就死了?于是急急上前拖住龙山。
龙山修炼了两千多年,人老成精,自然能明白赵柱子的所想,不过他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无视陆易愤怒的眼神,说道:“小子,你被人种下连心蛊了,看看那摊黑血吧!”
陆易闻言,忍下将怀中那把爆炎剑激发的念头,阴着脸低头看了一眼那黑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肉眼凡夫能看出什么来,用你的灵识再看一下。”龙山曾经深入万妖大陆历练,有幸在一个妖狐修士身上见过此物,再加上他精通驭兽之道,对各种奇虫异蛊都有所知悉,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眼就看不出陆易身上的异样来。
陆易见老者并不是有意加难,便运转灵识观察了起来,只是这一看却惊得他毛骨悚然,只见黑血之内遍布着那些看不见的头发丝虫,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不可能,这不可能!”陆易两眼失神,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管是那侍魂虫,还是什么连心蛊,陆易坚信青衣姐姐是不会伤害他的,这种坚信毫无根据,仅仅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他就是相信了。
可现在看到黑血里面成团簇拥尽是丝虫,心中顿时绞痛万分,难道这些丝虫是青衣姐姐那侍魂虫所化?
不对,转瞬之间,陆易就在心里否定地想道:“青衣姐姐若是要加害于我,又何必杀尸救我?再说,就算她真要取我性命,直接出手就是了,又何必下蛊毒害这般大费周章呢?”
如此想了几遍,陆易心中那种失望与绞痛便渐渐消逝一空。
而就在陆易矛盾相击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洞内,一个衣着普通、样貌平凡的女子也同样吐出了一口黑血,透过洞内的微光,能隐隐看到那口黑血,喷落在她身前石桌一块巴掌大小的皮毛之上,黑色皮毛旁边还有几瓶类似于鱼胶那样的粘液。
“哼,多管闲事的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