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符随着百里夜雨不断变换手印,闪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由原来巴掌大小倏然变作蒲扇那般巨细,不过片刻,金光蓦地一敛,再在百里夜雨的指划之下一分为二,飞快地没入她和陆易的身体之中。
“这灵柯金符可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大幅度提升修士的境界而无任何副作用,灌注入体内的灵力更是远超炼气期丹田所能容纳,在金符失效之后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所以不用顾忌法力损耗!”阴霾之中难得见到一缕阳光,百里夜雨冷淡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色彩。
虽说灵柯金符不过是中阶法符,只能将修士的境界提升至筑基初期左右,不过它是从祖庙中取出来的,具体的炼制方法早已失传,用一张便会少一张,而且这种能让炼气期修士便能体悟筑基期境界的符箓,可是稀罕无比,毕竟这种体悟对修士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也能让其少走许多弯路。
陆易对此倒是一无所知,只感到那金光没入体内之后,五感六识登时加强了数倍,周围的景象更为清晰地映入眼帘之中,仿如原先尘蒙蒙的世间万物被重新洗涤了一遍似的。
体内法力浑厚凝实,畅快淋漓地在全身经脉中流转,这种完全不同于炼气期那干瘪瘪的感觉,让陆易生出一种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睥睨之感,轻啸一声,道:
“香从灵坚陇上发,味自白石源中生。为公唤觉荆州梦,可待南柯一梦成。既然是灵柯造梦,强大亦是无本之木,不尽情施为,岂不是白白辜负这空欢喜一场了?”
说完,将金符催生出的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手中的桃木剑上,大笑一声便冲入龙须蟒与白蛇的战团之中了,而那把朽木可雕似乎也感应到主人心中浓烈的战意,一声洪亮的龙吟如琴音高叠,咆哮而出。
陆易见桃木剑没有经自己的灵识祭炼,就能与他心意相通,黝黑的剑身更是破风无声、锐无可挡,凌厉而内敛,嗜血而无邪,不由得大笑三声,道:“虽是朽木剑,用之可雕也!”
朽木可雕,金石可摧,桃木剑仿似得到了莫大的认可,龙吟声愈加威严清脆。
百里夜雨见此微笑不言,但体内真元悍然爆发,衣袂无风而动,秀发飘飘摇摇,修长的两指往手中石剑一划而过,剑身便生出一层蓝色的水波,波纹一圈圈往四周荡漾开来,延伸至剑尖之时,石剑顷刻变作一把深蓝色的铁剑,煞是神奇。
与此同时,她还分心二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黑色的雷珠握在左手中祭炼起来,才快步跟了上去。
“不过小小一条草蟒,白蛇兄你又何足惧哉?且看我如何将它切成八断,熬成一碗蛇羹吧!”
陆易不屑地对着那条白蛇大喊一声,语气之中既是轻蔑又有喧嚣,倒不是得了灵柯金符晋升了境界而变得浮躁起来,而是觉得两蛇相争,白蛇已经陷入劣势,岌岌可危,倒不如出言相激,让其振其余奋,去搏得另一片天地。
陆易一直相信万物有灵,不管是水牛阿七,还是后来遇到的鳞甲虎,亦或此时面对白蛇,他都没有人优兽劣的想法,只有正邪好恶之分。
白蛇既然得到赵柱子的认可,即便长相比龙须蟒更为邪恶,相信也比龙须蟒可亲,更何况龙须蟒额上生有一个凶兽的图腾,也没看出哪里良善,就算不论正邪好恶,论起远近亲疏,他都没有理由不帮白蛇的。
白蛇听得眼前这小小的生灵言语鄙夷,满是亵渎之意,忍不住怒吼一声,正欲乘隙生吞了这蝼蚁,却不料龙须蟒感受到远处守卫龙吐珠的法阵生了变化,当即拖着它的身子往法阵的方向一挪,它就此扑了个空。
陆易见白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甚为意,错身跳上它的背上,借着灵动的步法,一路往龙须蟒的头额飞奔而去,快要临近之际,桃木剑猛地一挥,一道青色的剑气伴着龙啸转了个弯,便打在龙须蟒的鼻梁上,厚厚的蟒甲顿时被击碎了数片。
龙须蟒本能地轻视比它弱小的生物,当然不会对陆易有多少防范之意,青色剑气飞来也没有想过阻挡半分,谁知竟打在它脆弱的龙须根部,剥肤之痛一下子渗入骨髓,怒目一睁,将腾出来护住眼帘的那条龙须狠狠一抽,往那蝼蚁所在之处直直打了下去。
“陆公子小心!”
龙须横扫而来,百里夜雨见陆易终究是慢了半步,不由得急呼一声,手中宝剑挥出一道蓝色的剑光阻挡了一下,捏在左手的雷珠亦脱掌而出,倏地飞至龙须蟒的头颅上。
“嘭,嘭,嘭……”
雷珠爆炸,连响数声,震得溶洞回音不绝,陆易借机退了回来,黑烟化开,便见龙须蟒额上血肉一片模糊,只是那六根龙须却依旧紧紧缠在白蛇的尾巴之上。
雷鸣之际,白蛇乘势而上,怒然追击,摆动整个身子往龙须蟒的脖子紧紧缠去,企图就此勒死龙须蟒一样,看来被人一激倒是舍得拼命了。
龙须蟒被炸得头脑混混沌沌,此时再被白蛇紧勒,呜呜发出几声悲鸣,六条龙须上的细毛顿时如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变长,这些细毛很快就将白蛇包裹了起来,不仅如此,还如蚊子的吸管一样,透过雪鳞刺入了白蛇的体内,吸食它的血肉。
方才半晌,白蛇便再无力勒在龙须蟒的颈上了,只得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翻腾打滚,挣扎着想摆脱那些细毛的吸附。
陆易与百里夜雨对视了一眼,急忙运起利剑将细毛从白蛇的身上砍割下来,要是白蛇陨落,他们可就处境不妙了,而远处正在推演破阵之法的百里天晴,看见白戟兽渐渐不支,也大为着急了起来。
白戟兽,先是蛹生蚯,食之明目,后遇蛇化蛇,四眼雪鳞,尾似画戟,颇通人性,久而生足,转蛇为兽,背长双翅,运风疾骋,良骥莫及,血可加寿,肉能生筋,杀之有祸。
本想着它如此神奇,虽处在幼年期,道行尚浅,即使不敌龙须蟒,但也不会落败身陨,这也是他敢火中取栗、虎口夺食的凭借所在,却不想这白戟兽如此不堪,龙须蟒连妖丹都没有了,它竟还败得如此迅速。
“赵兄莫要分心,只要我们破开阵法取走龙吐珠,白戟兽之危便可迎刃而解。你站到艮位取出两张破禁符,听我三声号令完毕,马上贴在光膜的三尺处。”百里天晴心里发急,语气却异常冷静。
他对禁制法阵有极深的研究,加之擅于推演算卦,虽没有马上认不出这是什么守护阵法,但它依两极八卦所建,遵三百八十四爻所演,只要寻出其中的阴卦逆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破开此阵。
赵柱子见百里天晴说得如此肯定,急躁的心绪也宁静了不少,依言照做。
又过片刻,光膜四周已经贴满了破禁符,横七竖八、高低不一,各个方位都不下十张,百里天晴绕着禁制来回走了两圈,又检查了数次破禁符所贴的位置与数量,心里飞快地计算着法阵的缺漏,思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赵柱子说道:“赵兄,你到乾、兑两位之间,等我施法将坤位、巽位所在的破禁符引爆,你便立刻冲入禁制中,摘取龙吐珠之后再从震、离之间走出来。
破禁符一响,便是进入禁制之时,可有不明之处?”
赵柱子跟雷仙师学过八卦之术,虽然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真意,但对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卦方位倒是熟稔得很,在心里将百里天晴的话默念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便点头称好。
百里天晴对这次推演只有七八分的把握,但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一旦白戟兽落败被吞,龙吐珠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爆!”
百里天晴手中飞快地转换着结印,突然大喝一声,便见乾、兑两位数十张破禁符同时爆炸了开来。
只是眨眼之间,其它方位的破禁符竟被乾、兑两位的爆炸波及,亦先后炸响,百里天晴见此心下咯噔一声,对着赵柱子大声喊道:“不要进去!”
却是为时已晚,赵柱子闯入禁制之中,凭空消失,踪影全无,就此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