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而来的三个赤衣人根本没有把陆易这个仅仅炼气六层的修士放在眼内,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顾及他的所思所想了。
只见站在中间的那个赤衣女子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一面脸盆大小的铜镜,掐动法诀,在镜面上刻画出一个潦草的符文,须臾之间那铜镜便凌空悬浮而起,从其射出一道耀眼的黄光,照向假山里面的密室。
那黄光似乎能够穿透层层假山,直接照射到里面的鬼物似的,密室内法力震荡,凄叫连连,一声婴儿怪叫暴喝,说道:“你们这是找死!”话音刚落,整个假山密室便炸裂开来,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借着铜镜黄光的照射,密室之内的境况一览无遗,只见其内无数残躯尸骨,围着一个巨大的浴桶,桶内盛满浓血骨肉,那个鬼孩便露着半个身子浸泡在其中,面目狰狞,青筋凸起,定定地看着胸前那张黄符愤怒不已,那黄符似乎在腐蚀他的身体一样,发出滋滋的声音,黑烟直冒,而李执则早被法力震晕在一侧。
赤衣女子见状,叱喝一声,法诀变幻,那铜镜急急转动,黄光越发耀眼,对着身旁的赤衣男子说道:“两位师弟,这定魂镜并不能困住这鬼兵多久,速速动手将之灭杀,免得再让他逃走作恶。”
那两个赤衣男子与那少女配合默契,早有准备,各自取出一张黄符,急急向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接连结了数个手印,空中那黄符便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飞冲奔向那鬼孩。
不止如此,火球在他们指引飞出之后,他们铮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舞动身法,在空中比划数息,最后虚空一挥,便有一道半月形的剑气,夹着一击必杀的威势尾随在火球之后,向着鬼孩激射而去。
定魂符贴在鬼孩身上并没有什么效果,但只要一被鬼兵附身那就会作用到它的身上,那鬼兵大意之下中了赤衣少女的定魂之术,使得自身不能动弹,现在又在定魂镜的照射加持下,更难以脱身。
只是此时眼见就要遭受灭顶之灾,附身的鬼兵再也顾不得损耗功力,嘭的一声,将胸口贴着定魂符处的一块血肉硬生生炸出一个血窟窿。
定魂符一去,鬼孩便恢复了自由,他顾不得胸口的伤势,招手一挥,四周的骨头纷纷飞起来在他的身前形成一堵骨墙,随后见他猛然吐出一口心血,口念法诀,迅速张开一个血色的屏罩将自己围在其中。
堪堪做完这些防御手段之后,赤衣男子的两个火球便嘭的一声撞在骨墙之上,余焰四处散落,些许打在血色屏罩上面,激起阵阵涟漪。
不消片息,那两道凌厉的弯月剑气先后而至,直接刺穿已是强弩之末的骨墙,扑到那血色屏罩之上,只听当当两声金属相击的声音响彻整个李府,那两击剑气竟然被血色屏罩完全挡下来。
不过经过这番对抗,血色屏罩已经变得十分透明了,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看就要破裂开来。
鬼孩再是怒叫一声,嘴角张裂到耳根处,然后从满是浓血的浴桶中取出一条黑色的大腿骨,体内法力疯狂涌入其中,怪叫说道:“追了本王大半个月,你们以为我怕了不成?万骨刺!”
说完便将那根黑色的大腿骨当作一根长矛那般抛射出去,而四周散落的白骨仿似被其吸引了一样,纷纷跟随着那根黑骨化作漫天利箭,向着那三个赤衣人飞射而来。
赤衣三人见状,皆微微色变,右侧那个赤衣壮汉招出一张符箓,麻利地往地上一贴,说道:“土墙术,化。”话语刚落,便见他身前的泥土翻滚如沸,一个巨大的泥手从沸腾处剧烈蹿出,翻转一盖,将他护卫在泥掌之中。
左侧那个赤衣男子则是手掌一翻,取出一个圆形盾牌,法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其中,那个盾牌顿时暴涨成一个巨大的圆锅,斜挡在他身前。
赤衣少女的防御之法与前者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在于别人用的是盾牌,而她用的是定魂镜。
鬼孩这一轮万骨齐刺直到半刻钟方才停止,他身旁四处堆积如山的白骨几乎被抽射一空,假山所在的这个花园被白骨插成一个骨头刺林,密密麻麻几乎无处下脚。
陆易早在赤衣男子挥动火球攻击之前,就后退了五十余丈,等到鬼孩射出万骨刺之时,更是骇然倒退至百丈开外,饶是如此,还是被眼前这番情形吓得不轻,因为无论是赤衣男子的火球剑气,还是鬼孩的万骨攻击,全都不是他能够抵挡得住的。
相比之下,他与那些山贼的打斗功夫根本就像小儿嬉戏那样上不得台面,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可言。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修炼者的斗法除了近身相搏、刀剑相向之外,还有诸多手段可用的,不说那定魂符、火球术和万骨刺这些法术,就说右侧那赤衣壮汉所施展的泥手土墙术就令他啧啧称奇,感叹不已。
炼丹、布阵、锻器、施幻、制符,丹药可以辅助提升修为,布阵可以困敌杀敌,锻器可以磨砺自己的法器,符箓可以发出诸如火球、土墙此类攻防法术,施幻可以迷惑敌人便于偷袭逃生。
诸多的手段,陆易几乎没有学会一种,他那个储物袋中除了一些介绍修炼常识的玉筒之外,只剩《六意拳》、《海棠诀》等寥寥几本基础法诀,比之李青所传授的《青榕剑诀》,实在难以入眼。
只是,《青榕剑诀》虽然厉害,但尚需筑基之后方显威力,炼气期所修炼的招式都是后期的铺垫。
如此之下,他的攻击手段几乎少得可怜,至于防御手段,可以说根本没有。
看来以后不管是制符锻器,还是炼丹布阵,他都要多加修习才好,即使做不到精通,也需要灵活掌握,免得在与人斗法之时黔驴技穷,最后陨落在一个小小的火球术上面,当然,法力修为乃是施展诸多手段的根本所在,他是不会舍本逐末落下来的。
陆易一边窥视着场中四人的斗法,想着自己将来的打算,一边结合前因后果细细分析,也不难将事情的起始梳理清楚。
这个修为已经达到筑基期后期的鬼兵被那三个赤衣修士一路追杀至瑁州城,恰逢李执被刺杀重伤,于是附身控制李执,让其大肆杀戮以尸养鬼,再以鬼为食恢复伤势。
鬼兵虽然将自己藏匿起来,但太过急于求成,那三个赤衣修士不久前追赶至此,察觉瑁州城的异样,于是将计就计,把那枚定魂符暗中贴在鬼孩的身上,等着鬼兵附身被定魂,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了。
陆易暗暗苦笑,想不到他们一路奔波赶到瑁州城,恰好撞在这个枪口上面,也幸好那鬼兵掩耳盗铃没有血洗李府的打算,要不然以他那点修为,估计连塞牙缝都嫌小。
陆易的一番推测基本八九不离十,但鬼兵没有血洗李府可不是什么掩耳盗铃的障眼法,他一路从璃火修真界逃亡到此,过中不知跨越了多少千里,本来就身负重伤,修为跌落,后又被眼前这三个小鬼撵得东奔西跑,早已软弱得难以化为实体,只得附在李执身上,挖些心脏血肉回来养魂固本。
而之所以没有血洗李府,那是因为李执本身就是一个坚毅果敢之人,他内心的执念太强,鬼兵实力不济,只得在夜间将其奴使,若是再强行杀了那些亲近之人,只怕会马上被李执的灵魂反噬,得不偿失。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赤衣跗骨鬼竟然来的如此迅速,自己修为尚未恢复三分之一便杀到眼前,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怒声说道:“区区三个筑基初期的蝼蚁,今日我就捏死你们。”
话音方落,顿时阴风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