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效率虽然慢了一点,但是依旧在第二天中午刚过的时候恢复了论坛正常,但是那几个发帖的ID都被封掉了,连相关内容都删的一干二净了,下午还有人发相关的东西时也马上遭到封号删除,显然是学校官方在管了。
卞凝雨刚起床就收到了找她邀功的信息,勉强打起精神的和对面聊了几句、承诺以后一起出去吃饭游玩,对面才肯放过她。
今早9点有专业必修课,所以即使不想回学校也要回去,虽然现在正上的课是她们这群人都学过的软件课程,但是为了学分要保证出勤率。
进入学校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很少,但的确有人的视线射过来,带着不加任何掩饰的八卦和某种意味。本来在校外调整好心态的卞凝雨,终究还是维持不了她笑了好几年的脸,木着脸向着教室所在的艺术楼。
本来戴着耳机、看着手机就会很快的路程,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尤其漫长,像是身为高中生穿着校服第一次进这所学校时,被无数人用各种眼神看着、被无数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时一样,依旧是孤独一人、依旧是他们眼中八卦的对象。
“咔。”
教室的门被卞凝雨打开时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依着多年经验的她往后退了一步,听到了水花四溅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教室内传来。
是教室里本来用小玻璃花瓶养着的水生植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了门背后,卞凝雨一拉开门自然就摔得粉碎。这株植物是管理这个教室的老师最喜欢的植物,那个老师还是学生处办毕业证、每个学期算学分的老师,可以说每个用这个教室的学生都不敢动这株植物的。
卞凝雨蹲下收拾了几块大碎片,想着走去垃圾桶丢掉,却在抬头的瞬间被人从头顶跨了过去,吓得她重心不稳的跪了一下。
膝盖隔着牛仔裤差点插在了玻璃碎片上,但作为支撑点的左手臂就没那么幸运了,刺痛的感觉和立刻变成淡红色的水证明了手臂受伤了。
“啊,谁把陈主任的马蹄莲给——”
“道歉。”
卞凝雨看清人后打断了话语,那个跨过她头上的正是黄颜然,虽然她语气很惊讶但是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是明显得不行。
明明教室有前后门,却见到她蹲在门口直接跨过来,这就明显是故意的,而这个莫名其妙‘被她打碎’的东西,有极大可能都是她们做的,什么怨什么仇啊?
“卞凝雨,你挡着——”
“请、道、歉。”
再一次打断了后面的人想要说的话。
卞凝雨用左臂支撑着站了起来,正如她想象的,左边小臂上插着不少玻璃碎,正在往外渗着血。因为受伤很痛,所以她反而有兴趣恢复以前那个自己了,嘴角轻轻弯起,眼睛亮亮的,反而更不像个受伤的。
“明明看见我蹲下了还跨过去,请、这位小姐给我道歉。”卞凝雨有些咄咄逼人,黄颜然和罗言亭倒是有些怕这样的她,但是依旧没有道歉的直接进了教室。
上课时间快到了。
门口的碎片和淡淡的血水被卞凝雨短时间收拾好了,而那颗马蹄莲则牺牲了她自己的水壶养着,打算下课去校内的商店买个花瓶再养起来。至于受伤的手臂,简单挑了玻璃碎出来,拿包里的大创可贴简单包扎了一下,虽然钻心的疼,但是幸好不是右手。
这一幕落在容弄乔眼里就是受气包的典型模样,但这并不阻止她去装装圣母。
穿着轻lo的少女悄悄靠近那个满手臂血的少女,她拍了拍那个少女的肩膀:“凝雨,疼不疼啊?”
柔糯的声音,因为化了淡妆而更加漂亮的脸,搭上衣服更像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公主样,让满心隐忍冷意的卞凝雨微微一愣。
她都有些忘了这个人大约是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了,轻轻摇摇头:“还好。”
“抱歉啊,我也怕她们……”
容弄乔话说到一半,给了卞凝雨一个‘你也知道’的眼神,卷翘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是让人怜惜。
“啊…没事。”卞凝雨随口应了一句,她因为以前的经历倒是没什么事。
只是……夏初年还没来。
老师已经到了,抽了人点名后就正式开始讲课,虽然没抽到夏初年,但是卞凝雨依旧有些担心,按夏夏的性格和习惯,不应该会出这种问题才对啊,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因为过于担心纠结,甚至连课都没听进去多少,频频拿出手机来看。
容弄乔看着卞凝雨这副模样,心里头冷笑不止,还在担心人家呢?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
“卞凝雨。”
老师的声音突然提醒了卞凝雨,她也措不及防的被吓到了,但是还是站了起来,看向讲台处,是场景渲染的一些比较深层的学习内容。
“你上前来演示刚刚我做的。”
老师的话音刚落,手机里终于传来了夏初年的信息,卞凝雨极快的瞥了一眼——‘被锁在杂物室里了,等下课我就来。’
悬在喉咙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快点。”
讲台上的老师催促着,四周的人都看着她,有不耐烦、有看笑话、有带着嫉恨的目光,本来是需要恐惧的东西,却因为手臂传来的阵阵刺痛而成为支撑卞凝雨的力量。
手臂的血液似乎又冲破了本来已经快结痂的伤口涌了出来,浸湿了大号的创可贴和小号的创可贴,慢慢的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伤口裂开的痛觉一如扎进玻璃时的一样,甚至比玻璃陷入肉时更加疼痛,钻心的疼如削肉般,加上血液凝结的细痒。
令人无比的清醒。
一步一步的走向讲台,一开始还不觉得冷,但是一离开了人群却感受到空调传来的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与那些闲言碎语和恶劣目光一起,深深的刺着她、包围着她,只为让她露出丑态。
“活该不听课。”
‘哒。’
“她今天还打碎了陈主任的那个……”
‘哒。’
“怎么夏初年没来?不然也能看她的好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哒。’
“前晚的那个帖子,你觉不觉得很熟……”
‘哒。’
“哐——啪!”
讲台上的铁尺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一下子全场都奇迹的静了。
抬头看去,正是卞凝雨做的,但是她却一副什么都没干的样子,脸上平淡冷漠的不行,只有面对老师时嘴角才扬起最娴熟、最礼貌的笑容。
明明什么课都没听的她,却扬着最令人熟悉的自信笑容,坐在了电脑前。
容弄乔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担心的表情,眼神中的幸灾乐祸和鄙夷满溢而出,与坐在靠前排的其余四人同出一折,嘲讽着台上的人的自不量力。
明明心灵最最阴暗恐怖的她们,却把自己包装的光鲜亮丽、圣洁善良,用她们那双掩饰不住阴暗的眼睛看着台上单薄的身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仰望着肆意玩耍的孩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