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马成功与曾姗姗在学生食堂吃早饭，温珂儿吃过了，仍惦记着谢三儿未炼的事，在旁边正等马成功。
温珂儿说：“回校只上了两天课，如若拖到下一周，那老两口子旅馆里说不定会急死，今天礼拜六，啥事须有个始终，得抓紧把谢三儿给炼了，尸骨存放火葬厂真不是回事儿……”马成功认为温珂儿性别问题，说话难免絮叨了。反问说：“你温珂儿以为咱给他们撂那了？如果你那天把事儿调解了，说不定把谢三儿炼罢了，王兰兰在家乡正哭呢，正祭奠亡灵呢！”温珂儿说：“不是我没那种能耐么？有能耐用不着你小木匠，我就给他们处理了，不会傻着个脸儿等，略有些小能耐臭显摆，拿臭架子，你若当大官，说不定弄哪去，进一步摆制人……”马成功笑了说：“我这算啥能耐？我这算臭架子？你温珂儿以为我就不上紧？当天我就想把谢三儿给炼了，早早入土为安去，你细看那一对儿老糊涂，脑袋不开窍，咱急人家并不急，我能有屁法呢？那就让王兰兰应了他？带女儿回家祭奠去？王兰兰作张作智的，能回么？我想到火候就想开了，脑子里坚冰就化了，咱低三下四去找他们并不好，啥事情都应该有个过程，过程也需要时间，知道不温珂儿？”温珂儿进一步说：“我看你们这些学文的……”马成功说：“温珂儿，学文的怎么啦？你温珂儿说话心腔子亮堂点，别嘴里半截肚里半截子。”温珂儿笑笑说：“谢三儿打过你，你心眼儿玄，孬，总想给人家摆圏子，总想对人家装装癞，让人家悟丶悟丶悟；焐丶焐丶焐，焐到啥时候算头呢？悟到哪年哪月呢？”曾姗姗说：“你温珂儿别包括太广了，打击面大宽了，本姑娘也是学文的，对谁心里都坦荡，从不敢给任何人摆圈子下套子，装玄装孬不叫人家炼……”无意的话，温珂儿听出些弦外音，脸红了。马成功摇摇头苦笑说：“人，已经死罢了，我还有啥孬可装呢？我朝你温珂儿玄过么？朝你温珂儿孬过么？朝你动过坏心思么温珂儿？你自己把层次降低了，你温珂儿4年毕业为什么不提前毕业呢？温珂儿，我们只有等，瓜熟才能蒂落呢！就算当天炼了他，谢三儿能从骨灰匣子里爬出来给我道歉么？施大礼打大躬，对你温珂儿感恩么？谢三儿爸爸怕老婆且不说，脑子里有根线路短路了，没接通……”温珂儿说：“你总说等他们醒悟呢，再醒悟火葬厂化尸了。”曾姗姗说：“别打嘴仗了，你的手机响。”且提建议说：“该炼就炼了吧，这种事儿别价一直拖，谢三儿父母旅馆里不是玩山逛水的，不是啥好滋味儿。”
马成功无奈，连曾姗姗也埋怨自己不上紧，掏手机看来电话的是严厂长。嘟哝一句说：“这俩老糊涂倒算真能撑，还真得低三下四找他们去。”接电话说：“严叔是你么？”严厂长说：“小马，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马副厂长开车接你去了，来厂里开个会，企业转型发动会……”马成功说：“严叔，我去了啥事也不挡，只能给你们添乱凑热闹。有个同学出事了，上紧火葬厂炼人呢。服装厂姚蓝才是主角儿，你只要抓住姚蓝那妮子，多戴高帽子，高帽子一戴她姓啥叫啥全忘啦。我把人才给您介绍了，玩转玩不转全在您，就看您三位厂长的抹儿了，领导艺朮了，严叔。”严厂长说：“小马，姚蓝的心你就不用操，那妮子挺有信心呢！挺雷励风行的，她的母亲已经来到了，连她的父亲也来了，我安排他在这儿看厂子，看来他们得在厂里过年了。缝纫机先安装了三十台，都在那刚腾的厂房里，工人大多是马副厂长磨破嘴皮子从别厂挖来的，可惜没找够，好工人不好找，工资要得高，先承诺人家工资保证有活干才肯来。春装姚蓝设计出十几件，花色搭配上丶款式上丶征求各方面意见改一下，厂党委通过再由她妈妈下剪子。可不敢大意了，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接受心血来潮办厂子的教训了，毎件做一件样品来，厂党委会继续研究一下就进入成品装制作了。再说两个月就要春节了，看来今年冬天得拚命，开春成品装走入市场了；还不知上天佐咱不佐咱，好卖不好卖……我不管你炼人不炼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马成功。这个会是企业转型犮动会，开发区领导也要来，特别是管委会赵主任还约了报社张记者，都很想见见你。你是企业转型的总策划设计师，离了你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你来了成功的机率就高些；再说我这儿人手还不够，你们学生中间业余时间有谁想学缝纫剪裁的可以来实习，来打工，特别是需要女同学。马副厂长的车可能快到了……”马成功嘟哝一句似乎谁也听不懂的话：“真‘猫吃生姜羊上树儿’，‘按住葫芦瓢起来’，这严叔也真是，越忙越添乱……”饭已经凉罢了，也就不吃了，就说句温珂儿、曾姗姗：“服装厂找女同学业余时间打工呢，你们俩去不去？就随我去趟服装厂，回来立马找那对儿老混蛋，同意不同意都得炼，炼了骨灰存放在火葬厂，那俩老混蛋爱啥时候拿他就啥时候拿，反正不是为国家做贡献出事了，愿不愿由不得他们了，中不中就是这办法……”温丶曾二人点点头，觉得马成功快刀斩乱麻丶理出些头绪了，在两位女同学的教导下思维上进步了，螺旋式上升了。温珂儿说：“这样说，你马成功才算办件人物事儿……”马成功反驳一句说：“你温珂儿这话说的，两天前咱们处理的就算不人物？你把你自己层次降低了，我怎么说你呢温珂儿？我们怎么办才算人物呢？今天咱就人物去，按你的办法办好不好？如果他们真是想通了，也是我们以前的工作起到功效了，做到些铺垫了。”温珂儿笑一下说：“你马成功学文的，咋说咋有理，咋说都有理，咋说都冠冕堂皇。”马成功说：“我的道理哪儿都说得通。”曾姗姗说：“那厂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叫成了服装厂？去看看姚蓝设计的服装究竟怎么样，现在买可能会给个优惠价。”温珂儿说：“今天仅仅是开会，成品装没有开始做，找什么同学呢？”曾姗姗说：“那，找同学打工就至下周了。”于是，曾姗姗收拾刷了俩人的饭盒子。三人校门口坐上了马副厂长开来的车，一至厂门口，见厂里红旗招展的，大块橫幅上写着：“新兴纺织厂转型动员会”。马副厂长把他们领至兼作会场的职工食堂里，里面挺热闹，喇叭里歌声聒人地响。徐新宝丶姚蓝及她的母亲及刚聘的好多工人都在那儿等着开会呢。很香很香的香味儿从食堂操作间里溢出来。有人说：“今天严厂长可能会请大家美美地餐一顿。”马丶曾丶温三人依次与姚蓝的妈妈握了手，说了些问候的话，姚蓝便与妈妈领曾姗姗丶温珂儿去看她设计的样品服装了。马成功主席台见到了严厂长。严厂长便给开发区管委会赵主任及张记者介绍说：“这位就是马成功同学，企业转型的招儿就是他出的，马成功哲理讲的好，文章写得好，形容词一语双关用的好，排比句子用的好，人才很难得，前途无量啊……”马成功就笑了说：“大叔您戴高帽的能耐真是学成了，我只是提了个醒儿，把布匹变成服装卖的馊主意，你们厂子主要玩的是姚蓝，你把我抽到天上去，也变不成财富来……”赵主任丶张记者就笑了说：“小马您真会开玩笑，姚蓝是您给介绍的？是棵好苗子，我看她设计的服装还可以，很有时代气息感，这样撑不下三五年，服装厂就会挤身名牌厂家系列，看来人才还是大学里出，大学是人才生产线。”赵主任让茶，要马成功的电话号码说：“有些落后企业也要请教您想想办法呢，想摆脱困境呢。”马成功说：“我不是智囊库，能有啥办法可想呢？关键是他们自己认为干什么有前景，生产的产品是否有出路，别价步后尘……这厂子我只是说了句把布做成衣服卖，也许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也许仍是步后尘，服装需要在款式新颖上、使人眼睛一亮上下功夫。”赵主任夸马成功的话很精髓，支出个好招儿，说出问题的关键了。这时，温珂儿过来埋怨马成功说：“什么破手机，怎么不接电话呢？王兰兰手机里一个劲儿哭，小爱兰也在哭，谢三儿的妈妈去那儿打她了，非着要不活了，寻死去……”马成功掏出手机来看了看说：“只顾和严厂长赵主任说话了，没听见电话响。”温珂儿说：“快回吧，火烧眉毛了，别在这儿开会了，这王兰兰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吃不了咱俩兜着走，你马成功再能耐也得挨处分，耍聪明耍到‘二’上了，没耍到‘一’上去，档案上着一笔，看你怎么办，曾姗姗不可能愿意你！”严厂长丶赵主任就说：“会议马上开始了，真想请您讲几句。”马成功说：“其实，除了搞好质量我真的没啥讲。”又说：“一定要按照姚蓝的要求做，这人脾气怪，说话商量着来，话说白了胎毛未退是学生……”温珂儿插嘴说：“你马成功胎毛就退了？说话总想教训人，处理事儿丟些活茬子，几天理不出头绪来……”严厂长说：“脾气怪好，有个性，我懂得姚蓝做人的艺朮性。由孙副厂长专门抓质量，我还思量着，找几个身材好的女同学及小学校里小朋友，当衣服模特儿，把姚蓝设计的服装穿身上，在主席台上走几遭，或者周六礼拜天再去大街上，让给大家评，随即卖……”马成功想：“这主意好，可现在将要开会了，往哪儿找那些学生呢？下一周也许有希望，或许春节学生放假还可以……”严厂长见执意留不住马成功，给丽丽打电话，开车送送小马仨人去。
让丽丽送我们？马成功弄不准严丽丽出心不出心开车送；这几天严丽丽见自己总是小眼睛乜斜着，有意往别处啐一口，事态发展成这样子，成苦大仇深了，没答应谈对象发展成冤家对头了。马成功想：“严丽丽虽是那样的人，毕竟严叔的厂子往好的方面发展着，如果是有用功，严丽丽则是小小的副作用，无用功。”
爸爸的话严丽丽当然不乐意，磨磨蹭蹭开来了车，马成功坐了副驾驶位，曾丶温二人坐后排。曾姗姗见严丽丽面容极高傲，很冷酷，自己毕竟是她班长，最最一般的话也没有，今天是帮她爸爸开这转型会，除了自己连温珂儿也不理，完全不知分寸了。温珂儿也感觉出压抑气氛来。好一会，马成功调侃地说：“严小姐，这车若不开，我们也就下去了，只有在这儿蹭饭了，我知道今天企业转型伙食好……”
严丽丽说：“屁不放一个，我知道开不开？蹭饭吃也能管得起，全厂都能管得起，差不下你们三个人。可话再说回来，蹭的饭能有好味道？姚蓝设计的服装真能卖得动？我看不一定；她想把全国人民都变成妖精么？我爸爸脑子里一根筋，还兴师动众开什么转型会，如果真把厂子弄砸了，首先我就不愿意，首先找你马成功……”
马成功极无奈，看看严丽丽，惨淡地笑笑说：“我看你严丽丽脑子进水了，这事儿请放心，找一百找也找不着我马成功。”
严丽丽反诘说：“你说我应该找谁呢？”
马成功说：“这当然冤有头丶债有主。”
严丽丽说：“如果我找温珂儿温姑娘，人家愿意吗？”
马成功说：“当然你爸爸与马副厂长最清楚。”
严丽丽不屑地说：“谁耍都可以，就马成功你别耍，‘妖精’那妮子确是你给介绍的，你是第一当事人，当然找你马成功，‘妖精’妮子只能算胁从，若审判是陪审。”
马成功说：“严大小姐，退一万步说，这厂子真是弄砸了，做的衣服卖不动，压架子布又成了山样压架子衣服了，鸡飞蛋打啥也没弄住，又变一恶大循环了，也照样找不着我马成功；假设说，如果说，改服装厂如同捕狐子丶逮狐狸，结果连个狐狸毛毛也是没弄住，我也弄不了一身骚……话说白了是你把我请去的，你爸爸用汽车把我拉至你家的，好酒好菜的，敬酒倒茶的，意大利牛排菲律宾熏鱼什么的，才认识你爸爸严青海；严格说，改服装厂是你爸爸愿意的，是厂党委慎重考虑的，这个你别担心，自然会有当事人，担心多人自然衰老得快……”
严丽丽并不认可地说：“你马成功别说的恁轻快，自然逃不脱你马成功，纺织厂平静的一湖水叫你搅成这样了，瞎折腾成浑水了，你还想逃避不认账？我爸爸想不出这种馊主意，连管委会赵主任也盲目瞎支持，还来了什么张记者，闹的就跟真的样……”
马成功说：“严丽丽，严格说出水才看两脚泥，纺织厂改服装厂是你爸爸极不得己的事儿，闪过年自有好结果。你不想想纺织厂已是一潭死水了，现在焕发些生机来，应该说是好兆头，咋能是浑水呢？严丽丽，也许不贴切，我打个比方吧，如果说改服装厂是你爸爸寻死想上吊，我只是帮他找了个绳儿，帮他系了个儿，把凳子放在你爸爸脚下头，我说严叔啊，严厂长啊，是时候了，你就安心上路吧！到你上吊的一天了！你爸爸再次问声小马啊，后事安排好了么？可以上吊了吗？我说严叔啊，可以上吊了，到你上吊的一天了，家里有我与丽丽及姚蓝同学，有马副厂长及孙厂长，你爸爸把儿套在脖子上，十分留恋望一下自己的好闺女丽丽，双脚一蹬上了吊，走上了不归路。这当然还有你严丽丽，同样你扔不掉甩不开，如果我们俩都是系绳绾人，你是第一系绳绾人，我是第二绾绳系人，说白了我小木匠充其量是外人，你是他亲亲亲闺女丶更不道德的则是你严丽丽！其实，你爸爸是极不想钻儿上吊的，只是想变象把布卖个好价钱，工厂有赢利，工人工资发下去，想活的更加出息些，更加滋润些，给儿女撇一份大大家业来，才绕办服装厂这么个大圈子，可你并不这样认为呢，总认为我坑了你爸爸，严丽丽，咱们心知肚明都知道是咋回事儿。咱俩确实不能谈对象，成那两口子，一个锅里搅勺子，组合成一家过日子……这车如若不开，我们真在这儿蹭饭了。”马成功暗瞥一下严丽丽，偷笑了。
严丽丽不屑地抿嘴笑，心里乐，自己才一句，马成功竟滴滴溜溜说上这么一大片，上吊上吊的，不归不归的，绾上吊的，心想说：“这小木匠挺会狡辩的，比喻得耐人寻味又贴切，怎么成不了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恋人呢？当自己男人过此一生呢？”再也找不出理由，万分不高兴发动了车。刚才这些话使温珂儿想笑不敢笑。虽然极幽默丶很滑稽，曾姗姗则认为，马成功反驳得贫嘴流气了，更深一层意思二人是调情。
车里气氛不好，很压抑，曾姗姗有下去不坐此车的那心态。当车行驶到外三环，严丽丽把车开得呼噜呼噜响，停在慢车道，下车左右望望说：“看来你小木匠真没有本姑娘给你开车的命，车坏了，拋锚了，你们只有乘坐公交了……”
曾姗珊想乐，暗撇嘴，弄到如此窘境，倒不如一开始乘公交。马成功怀疑严丽丽摆圈子生坏心计，就问：“严大小姐，真是坏了么？”严丽丽说：“真的坏了呢，就是上不去油，油路出了故障了，油里有油污坏东西堵塞了，坏东西并不认识马成功或者曾姗姗，所以就坏了。前边不远处就是公交站，真委屈你们乘坐公交了。”马成功意识到给鼻子上脸了，不该坐这车，诡谲地笑笑说：“既然严大小姐不乐意送，那油路不乐意送，就只好乘坐公交了。”严丽丽说：“小木匠，不知你怎么写出文章呢，校刋上发表呢？用词一点儿不恰当，不是不乐意，这车真坏了；或者说我想送这车子不想送，油路不想送，不乐意跟车坏大不同。”马成功惨淡地笑笑顺便说一句：“既然是这样子，严小姐千万别后悔……待严叔厂子赚了钱，我提费用买一辆……”
当仨人去乘坐公交后，严丽丽嘴角掠一丝不易觉察地笑，心想说：“后悔不后悔还能怎么着，你马成功还能报复我？我爸再傻也不会提钱给你买什么车，我们俩成恋人也许有希望，我会廉价开车让你玩丶领你逛。”之后，给刘兴打电话说：“刘兴啊，现在你在哪儿啊？心想你这个螃蟹了，你是我心尖子肉肉啊！”刘兴说：“你不是生气了么，不想理我了么，怎么又打电话呢？想我就开车接我呗，既耐不住寂寞我还去学校门口等……”严丽丽说：“你就少跑几步路，我接你宿舍门口吧。”刘兴说：“那我该怎么谢你呢？”严丽丽说：“想怎么谢你自己想，与心尖子肉肉暂时玩一下。”刘兴说：“这话不地道，是心尖子肉肉就应该过终生，严丽丽。”当严丽丽坐上车要开时，发现车钥匙不见了。心想这捣蛋的马成功，真叫人又爱又恨的，软硬都不吃，怎么也玩不住……便给马成功打电话，发现马成功关机了。朝汽车狠狠踹一脚，脫下鞋来看一下，差点没把鞋后跟踹崴了。
公交汽车里，马成功丶温珂儿一阵捧腹笑。曾姗姗想笑笑不出、想乐乐不出，心中说不出啥滋味儿，世上的事儿难琢磨，马成功有嘴贫的坏毛病，不让坐车就罢了，何必拔她的钥匙呢？搞什么逗趣呢？温珂儿问：“马成功，你把那车钥匙拿着么？”马成功说：“我傻啊，只有你温珂儿才会那样傻，路边有个石块压着呢。”温珂儿进一步耍笑说：“其实严丽丽是好心，要和你谈朋友，就应该与她谈一谈，处一段也无妨，谈一段也无碍。”又与曾姗姗相视一笑瞟眼马成功接着说：“可你这小木匠，偏偏不领这情儿呢？”马成功说：“我领她的情？她净给我插杠子！温珂儿，为啥不把严丽丽介绍给你家哥哥呢？好年轻好脆快的一个嫂子啊！”温珂儿笑了说：“马成功你别逗了，我那侄子10年前就会打酱油醋了，买冰棒买爽歪歪喝了……”之后，马成功禁不住地说：“真是有心人，让我咋说啊，我朝哪儿去诉苦啊！谈对象那是终身大事儿，我帮助她爸爸倒成仇人了，竟与严丽丽发展成这局面。”曾姗姗生气地说：“分明是你自找的，那时你不去她家也没有这档子事儿了，你喝人家酒，随后冒砲说傻话，耍小聪明出招儿帮助人家厂……”马成功说：“我不能看人做难什么的，能不能总想帮一把，发展成这局面……”温珂儿给严丽丽手机上发个短信说：“严小姐，车钥匙在路边石上小石块压着呢，千万别怪罪马成功，你耍他他才敢对你耍一下。”严丽丽给温珂儿回个电话说：“谢谢你温姐啊，我不敢。我对那个马成功真没一点办法了，没一点辙儿了，其实我真心想恋他，想爱他，若不爱他咋轮着他给我爸出那种馊主意……磕瓜子磕出个臭虫来，你说他是啥仁(人)呢？我爸捧他捧瞎了，辜负我爸爸希望了，辜负我们全家希望了。现在你们到哪了？要么我开车送你们？”马成功就接过电话说：“严丽丽，这是何必呢？既当巫婆又当鬼，有真心你就快点来，公交车被你汽车感染了，也在路上拋锚了，同样也是短路上不去油，我们在这儿着急地等！”严丽丽心想说：“咋不急死你！”狠狠关机了。
又贫嘴，曾姗姗白一眼马成功，连我这班长也不理，和她打什么嘴仗呢！当一到离王兰兰出租屋就近的公交站，仨人下了公交车，迤逦来到王兰兰蜗居的出租屋。
王兰兰如同溺水的人，见马成功，如看见救命稻草了，泼天泼地哭开了，数叨她婆子怎么怎么逼她丶怎么怎么打她了，惹好多人来看笑话……马成功问：“啥时候？”王兰兰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总不接，刚走不大一会儿，房东张大娘好多人都说她不对，好说歹说劝走了，我咋摊上这种事情啊，我咋摊上这么个死谢三儿啊，我爷爷奶奶养育我咋遇上这么个人家啊！”止不住又是掉泪又是哭。马成功咂一下嘴，好一阵酸楚，望着这可怜的小女人，一度作精作怪的小女人，也许几天不洗脸，像秋天霜打蔫的红薯叶，竟然那么瘦，怎么也不能与做爱时那样子联系成一块儿，人生一着不慎被生活折磨成这样子；这好像“挤三十”丶“挤四十”、错一个数字败全局。劝她说：“王兰兰，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么？你能和她对着骂就不能跟她讲理么？我不是说你王兰兰，你怎么不会保护自己呢？不知往后还能被人欺负成啥样子，你最大的毛病是懦弱，怪不得总是被人欺，少女时被人欺，现在仍然被人欺，就谢三儿的妈妈也敢欺负你，也敢捏你的软柿子，可见你生存能力多么差！不知你知不知，就你们那县区不知有没有，现在好多婆母捧着儿媳妇，看着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你却弄了个大翻板、大翻托丶活人活成这样子，自己把自己糟塌成这样子。”马成功心里渗了泪，后来话里带好多无奈来：“王兰兰，我觉得你婆子是明精，她没有悟透婆子怎么着当。”屋里一团糟，马成功把地上的小碗捡起来，把条毛巾搭在绳子上，曾丶温二人同样呆看了一阵子，帮忙拾掇着。小爱兰萎靡不振的，温珂儿说马成功：“你看这妮儿烧不烧，她奶奶打她妈，是不是受了些惊吓呢？”马成功说：“那可说不定。”就看干女儿小爱兰，可怜巴巴的，心想一点点孩子家做了什么孽？造的什么罪？她应该有个美好的童年啊！谢三儿一点儿无牵无挂说走就走了，却留下这孤女寡母及一对儿不讲理的爹和娘，这么一摊子事情难处理……就抱起了小爱兰，摸小爱兰的脑门儿，似乎不太烧。小爱兰脏巴巴的小手儿抚摩着马成功的脸，嗫嗫嚅嚅地说：“干爹，你吃饭了么？我们两天没有吃饭了，一点儿也不饿。”马成功一下子眼泪婆娑了。就说：“不饿也要吃，干爹与姨姨陪你一块儿吃，咱们这就做饭吃，我这就上街买菜去。”王兰兰止住了泪，携过女儿洗了手和脸，把自己的脸顺便洗一下，找出体温计，给女儿放进夹肢窝。马成功买菜路上想：“我一个学生家，这是帮助别人么？还是帮助自己的姘妇或者马子呢？自己是好人是坏人？是正义是色狼？或者是现代个西门庆？正如人常说的‘人难做丶难做人丶做人难’……”心里极复杂，感叹一个大学生生涯如此给自己开玩笑，想不出把自己往哪类人堆里归。回来看见曾丶温二人帮王兰兰把米快要蒸熟了，小爱兰并不烧，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屋里有些生气了。马成功亲自主厨炒了菜，王兰兰帮着拿油拿盐的，曾丶温二人站在旁边看。温珂儿说：“跟你小木匠学一手儿。”马成功说：“你温珂儿就得学，将来结婚了，连菜也不会炒，你男人不愿意，不高兴说不定会揍你。”温珂儿笑了说：“女人是男人的出气筒，下酒菜，挨自己男人揍很正常，不挨揍就不正常，女人就应该被男人所左右。”马成功问曾姗姗说：“你对这种说法认同吗？”曾姗姗笑笑说：“不但我曾姗姗不认同，十之八九不认同，你若欺负我就与你对着干，你听她温珂儿胡扯吧，她男人揍他肯定不愿意，肯定会还手，肯定闹翻天。”马成功说：“说不定你会怄气不理我。”又问温珂儿：“你那小屁孩怪不怪？你不做饭他会不会生气呢？”温珂儿说：“不知道。反正现在是不怪，长大也许像你小木匠一样会做饭，考不上学也学木工活搞装修，爬架子上架子。”马成功说：“在外边打工都是自己做饭吃，都是我下厨，有一次爹嫌饭不好吃，直说太咸了。我就端回去回回锅，又放一把盐在锅里，爹说怎么越烫越咸了，成了咸吼了？我说上次我买的是假盐，这次你买的是真盐，它能不咸吼么？能不吼咸么？爹似乎一百个不相信，说连盐也有假的么？这世界莫不是疯了么，怎么这么多假的呢？连连揺头把饭泼掉了。”温珂儿说：“你马成功心里玄，连你爹你也敢给他摆圈儿？里格楞？”马成功说：“我那时一门子心思想复读，跟爹想的不一条道，心就没有往打工上操，所以下料尺寸下错了。爹在家下是有名的老抠门儿，绰号儿就叫马老抠，他不让我复读总想气气他。”温丶曾二人都笑了。王兰兰问道：“你们打工难道东家不管饭？”马成功说：“我们干的全部是大包干，都是自己做饭吃，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呢！菜好啦，咱们吃饭吧！”
吃饭间马成功就问王兰兰：“你觉着住这儿吉祥吗？顺当吗？”王兰兰摇摇头，就说“住这儿没一天顺当过。”马成功感叹地说：“谢三儿已经不在了，离学校近不近无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住、挪挪窝儿住呢？那样也许会好些，一直住这儿你会想那谢三儿，不管怎么说也有几年情分了……”王兰兰说：“我才不想那死鬼呢！把我们母女坑死了，现在我成寡妇了，连打我骂我的男人也没了。”偷看下马成功，接下来问：“房子好找不，我真想现在搬，就想把妮儿送进幼儿院，或者有人帮我看孩子，我去打打工……”曾姗姗便说：“高小红家附近也许会有房子吧。”
